那種刻骨的恨意,果真如她剛纔所說一般。就像是她的仇人一般。“你……”
“你就不用掩飾了,我早就知道她是你的母親,這麼算來,你也算是我的仇人。”顧歡顏見不得他那副遮遮掩掩的模樣,開口就說破了他們之前的關係,“不對,不是算,你本來就是我的仇人。”
“你是如何得知的!”百里延淵臉色終於變了,不復剛纔的鎮定。
今日的談話,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以爲不過是談談他們兩人的關係,可未曾想過,一開始,顧歡顏便給了他如此大一個驚喜。
他的身世本就是他最大的隱秘,顧歡顏是如何得知的,更是連她母妃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我是如何得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早就是死敵了。”對於楊柳萱,顧歡顏自然不可能原諒。所以她的兒子,她也必定會遷怒。
顧歡顏一次次好不掩飾的流露出對楊柳萱的恨意,叫百里延淵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早已忘記打算要和顧歡顏好好談談的初衷,上前一把鉗住她的肩膀,“顧歡顏,你把我母妃怎麼樣了?”
“哼。”顧歡顏嗤笑一聲,“對她,我還不屑於弄髒我的手。她做出那等天怒人怨的事情,自有天來收拾她。”
顧歡顏說的這般輕描淡寫,與她剛纔露出的恨意完全不相符,所以百里延淵還是心存疑慮。
“你放心,你母妃現在還好好的活着,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只怕是我死了,她都還會好好的活着的。”顧歡顏又加了這麼一句。
她相信以林孤鴻的做派,即便是被謝東臨抓到,也一定會安排好楊柳萱的。所以她很是肯定的說道。
好好活着。沒錯是好好活着,只是這個好字,是加了引號的。顧歡顏心中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只可惜百里延淵關心則亂,根本也不可能知道實情。他看着顧歡顏毫無表情的訴說,再一次確定她不是說謊,擔憂的心才放了下來。
不過胸中的疑惑更甚,聽顧歡顏這樣說來,想來他母妃的往事,她知道不少。“顧歡顏,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我母妃……”
百里延淵迫切的想從顧歡顏嘴裡得知真相。楊柳萱雖然在他府裡住了這麼多年,可是她一直瘋瘋癲癲,從來不和他說起從前的事情,更是連他的親生父親,也從未與他提起。
所以身世,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她,她做了那麼多天打雷劈的事情,必定是要招報應的。”顧歡顏又不是義務解鎖員,所以根本不打算幫百里延淵解惑。
說完這句,顧歡顏便決口不提楊柳萱,不管百里延淵怎麼威逼利誘,她就是不開口。
急得百里延淵摔破了好幾個茶盞,顧歡顏還是不爲之所動。百里延淵知道她性格執拗,逼迫她是沒有用的,只能換了一個話題。“那你是否可知,我父親是誰?”
這個問題也是他迫切想知道的。
顧歡顏張口正要說不知道,忽然一個惡劣的主意涌上心頭。歪嘴邪魅一笑,笑容絕美,可是如曼陀羅花一般,充滿着罪惡的誘惑,“百里延淵,你真的想知道嗎?不後悔?”
百里延淵打了一個突,他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只是顧歡顏的笑容裡充滿了蠱惑。他的父親是誰,也是他一直在探尋的,眼看着答案就在眼前,他如何能忍得住誘惑呢?
“到底是誰?你快告訴我。”百里延淵語氣急促,連呼吸也屏住。
顧歡顏笑得更加溫柔了,“這人其實你也認識,只是你從未想到過。”
認識?百里延淵飛快的在腦子裡巡查起來,他怎麼從未想過有這麼一個人呢?
“你想想,到底是誰,與你的年紀最相符?”顧歡顏在他耳邊低語。看百里延淵還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她又去添了一把火,“楊柳萱有一幅畫,從來都不離身的,不知你見過上面畫的誰嗎?”
沒錯,他母妃的確是有這麼一幅畫。每次他去見她,總是見到她癡迷的盯着畫中人。他也曾經想過,或許畫中人便是他的父親。
可他母妃一直不許他看,他也並不知道畫中到底是何人。直到前些天,她失蹤了,他才得以看到畫中人的真面容。
想到這裡,百里延淵的臉“刷”的一下變得雪白,“不可能,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是我的父親。”
百里延淵揮手掃落桌上所有的東西,模樣有些瘋狂,他不相信顧歡顏所說。
看到他這副模樣,顧歡顏心中有種報復的快感。看來百里延淵是知道畫中人是商笙歌了。
“沒錯,就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你的父親就是他,就是你一直想殺的商笙歌。”顧歡顏的聲音低低的,卻像是魔音在百里延淵耳邊響起。
“不可能,是你報復我,故意騙我的。”百里延淵抓住顧歡顏的手臂,使勁搖着,想要她改變說法。
沒錯,百里延淵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顧歡顏爲了報復他,所以曹刻意說出來的。只是她此刻化身爲魔鬼,自然不會改口,“事實就是事實,你是個聰明人,我到底有沒有說謊,你心裡清楚,何必又在這裡騙自己呢?”
她這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壓斷了百里延淵心底的最後一絲疑慮。
“商笙歌是我的父親,他是我的父親。”百里延淵愣愣的坐在桌子邊上,嘴裡只知道重複這幾句話。他回憶起之前與商笙歌的每次對決,心裡像是被鈍刀一刀刀的割着。
顧歡顏心中大爲快慰。她從來都知道,要傷害一個人,最厲害的手段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百里延淵果然不愧是天青皇帝培養出來的接班人。雖然受了這麼大的打擊,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經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起碼從表面上看不出,他已經恢復如初。
顧歡顏看着如此情狀,心中略略有一絲的遺憾。
可她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即便是百里延淵先看來沒事,只怕心中一直難安。畢竟弒父的罪名一直會壓在他的心頭。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世,你打算怎麼辦?”百里延淵志在天下,而血統問題便成了他最大的隱患。此時清醒過來,第一反應好事他的江山和天下。
顧歡顏嗤之以鼻,還好她早已看清他的爲人,沒有對他有過期待。想他這樣的男人,胸中在第一位的永遠都是權勢,都是江山。
“我打算怎麼辦?”顧歡顏斜了他一眼,不屑一顧的說道,“我若是打算怎麼辦,早就對你出手了,還會等到如今?不過你現在倒是提醒了我,你血統不純,是沒有權力坐上皇帝寶座的。你想想,若是我把此事說出去,會怎麼樣?”
顧歡顏“哦”的一聲,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顧歡顏,你不要逼我。”百里延淵上前一步,目露兇光,恨不得把顧歡顏大卸八塊,吃到肚子裡去。
只是顧歡顏卻不吃他這套,“那我們看着辦。”
等到一冷靜下來,百里延淵卻沒有那麼擔心了,顧歡顏知道他的身世,由來已久,但是她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所以她泄密的事情,暫時應該不會發生。
由於發生了這件事情,百里延淵再也沒有心思糾纏於個人的小情小愛,而是趕忙把影衛都叫了過來,處理這個突發事件。
顧歡顏剛纔所說的身世,雖然毫無破綻,可是百里延淵還想親自去查證一番,纔可以確定。
尤其是商笙歌,他更是派人去找尋。至於把他找回來,是父子相認,還是一刀殺了他,杜絕後患,百里延淵還沒有想好。
等他平靜了心情,打算再去找顧歡顏談談之時,京城白薇,卻出了一件大事,叫他根本無暇顧及顧歡顏。
百里明樓駕崩的消息終於傳了出來。他留下的聖旨是叫安陽公主即位。安陽公主一登基,便對京城裡的勢力大肆清理。
等到消息傳到百里延淵耳朵裡,朝廷中他的勢力,已經被安陽公主屠戮大半。
“豈有此理。”百里延淵一聽到這個消息,拍案而起,連椅子都直接被他的掌力所震碎。
百里延淵從來都是笑臉迎人,只有在顧歡顏的面前還會有多餘的神色,這次卻一反常態,說明心中的憤怒已經不能掩飾。
影一看着中有些擔心,嘴巴動了動。
“還有什麼事情?你繼續說。”百里延淵眼睛閉上,等到他再次睜開,已經沒有一絲波瀾。
“安陽公主不僅對我們的人馬大肆屠戮,更是宣稱,陛下的死與您脫不了關係。所以撤去你的大將軍職務,命你即可回京。現在指令已經在路上,只怕沒有多久就會到這裡。”尋影樓的消息一樣很是靈通,所以在安陽公主所謂的聖旨之前,早就被他們知曉。
“主子,現在我們怎麼辦?”
百里延淵沒有動怒,只是又把眼睛閉上。這次的事情,百里延淵懷疑與東昀也有關係。安陽公主到底什麼能耐,他很是清楚,絕不可能想出如此的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