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孤鴻低頭思忖片刻,他與顧歡顏相處這麼久,自然也知道她的性格。若是真的不告訴她。怕是她真的不會帶他去找那個老婦。
那人他已經苦苦找尋了十幾年,一直沒有消息,他又怎麼捨得錯過呢?顧歡顏也不算是外人,而是機敏過人,若是說給她聽,或許還能幫自己出出主意。林孤鴻如此一想,便點點頭。“我告訴你。”
“問懷疑這個老婦與我家滿門慘死有關。”林孤鴻一開口,就爆出這麼一個大的消息。
顧歡顏也坐不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你,你是說真的?”
自從她恢復了記憶,上輩子婚禮那場慘劇,一直在她腦海裡縈繞。那場慘劇,是她與商笙歌悲劇的開端。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幕後主使之人的消息,也叫她很是納悶。
這下聽林孤鴻說起,她也是提起興趣。
林孤鴻定了定神,點點頭,“沒錯,即便是沒有十分把握,也有七八分。”
他組織了下語言,“那日我因爲有事,所以沒有趕上大哥的婚禮,等我趕到,已經是一地屍體,我被一個神秘人帶走。”
這些事情,顧歡顏已經從商笙歌嘴裡得知,可她並未止住林孤鴻的話頭,聽他繼續回憶。
“我跟着他回去之後才發現,他是一個殺人組織中的一員。”林孤鴻面上有些猙獰,回憶叫他很是難受,“我臥薪嚐膽,過了許久才從他的嘴裡得知。是有人出錢,叫他們殺了我全家。”
“那個人就是我剛纔提及的老婦。”顧歡顏福至心靈,脫口而出。
林孤鴻沉重的點點頭,沒錯。那個女子沒有留下名字,所以這麼多年他也一直查不到她的身份,只是從那些殺手嘴裡,拼湊出這麼一副樣貌來。
所以剛纔聽顧歡顏提起這個老婦,他一下子激動的不能自抑。這麼多年一直苦苦尋找不見的仇人,一下出現在面前,他怎麼能不激動呢。
顧歡顏面色也沉寂了下來,這麼說來,她也不得不再去見一見那個老婦了。她輕輕的拍了拍林孤鴻的後背,“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到她。”
林孤鴻不知顧歡顏與老婦之間的糾葛,以爲她是爲了自己,才如此說的,心中充滿了感激。“小顏顏,這次……”
話沒有說完,車子忽然一個顛簸,顧歡顏沒有坐穩,一頭撞到林孤鴻的懷裡。
顧歡顏如此主動的“投懷送抱”,林孤鴻還沒有來得及高興,一種奇異的感覺忽然涌上他的心頭。
他從小在殺手組織裡度過,那裡生活殘忍無比,每時每刻都要提防別人偷襲。他也漸漸有了一種野獸般的感覺,可以預知危險。
就是這種感覺,叫他一次次躲過危機,纔可以順利活到如今。
而現在,他心中忽然也有種危險臨近的感覺,一股殺氣漸漸向他們圍了過來。
他順勢把顧歡顏緊緊抱住,顧歡顏還以爲他又要吃豆腐,鳳眼一瞪,正要發作,豈料林孤鴻卻低聲說道,“小心,似乎有人圍了上來。”
顧歡顏動作一頓,也仔細感覺了一下,沒錯,她也覺察到一絲異樣。雖然四周看不到什麼人影,可是卻叫她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她往懷裡一摸,本想那點東西出來,可惜卻摸了個空。該死的,她的百寶囊之前在懸崖裡掉了下去,現在她可算是除了這個人,其他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唯一的依仗便是整個看起來比女人還要嬌媚的林孤鴻,他靠不靠譜啊!顧歡顏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你放心,有我在,不會叫你受一點的傷。”像是知道顧歡顏心中所想,林孤鴻低頭在她臉頰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顧歡顏無語了,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有心情胡鬧,沒有等顧歡顏開口教訓,林孤鴻已經識趣的把她鬆開。
“你拿着。”林孤鴻把腰帶解下,遞給顧歡顏。
顧歡顏順手接過,卻不解的看向林孤鴻,只見他又解釋道,“這是天山蠶絲編織的,刀槍不進,水火不侵,你拿着防身。”
顧歡顏細細感受一番,果然觸手冰冷,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她拿着兩端一扯,獵獵生風,果然是寶物。
她也不扭捏,接過手裡舞動一下。雖然她功夫不怎麼樣,可是多一個武器,也可以幫林孤鴻多分擔一點。
林孤鴻給顧歡顏使了一個眼色,便又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繼續趕着馬車前進。可兩人實際上,早已提起了十二分警惕,一直打量着周圍。
沒有叫他們等多久,便聽到四周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若是不留心,怕是還以爲是風吹樹葉的聲音。
可顧歡顏知道,是他們來人。
她就不懂了,她已經夠低調了,怎麼什麼時候都能遇上刺客呢。會不會是馬車太晃眼,所以來引來的盜賊。
顧歡顏斜了林孤鴻一眼,一定是這樣的。
若是這樣,一般的盜賊功夫都不怎麼樣,她因爲務須擔心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幾句熟到不能再熟的話,從幾個光着膀子的男人嘴裡傳了出來。
顧歡顏與林孤鴻卻相視一笑,看來是他們想多了,不過就是幾個小毛賊而已。
“怎麼,你們想要多少買路財呢?”林孤鴻還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笑着搭話。
擋在馬車前面的是幾個人高馬大,一臉憨厚男子,他們衣裳破爛,甚至還有幾個人直接光着膀子。手上沒有什麼武器,只是扛着柴刀和鋤頭,顧歡顏注意到他們的指甲裡面還滿是泥土,想來不過就是附近的的農民,見財起意所以看上了他們的馬車。
既然這樣,顧歡顏直接把簾子拉了起來,她倒是想看看林孤鴻要怎麼處理。
“一兩。”其中最爲高大的一個男子往前挪了一步,樣子有些瑟縮。
饒是林孤鴻之前心情很差,也被這夥奇葩土匪給弄的忍俊不禁起來。
他揚起手裡的馬鞭,“你們可知,我手裡的馬鞭多少錢。”
那些從來都是在泥地裡過活的農民如何能得知,互相看了看,喃喃說不出話。林孤鴻也沒有指望他們回答,“想來你們也不知道,這根馬鞭就價值千金。”
這下別說那些土匪,連顧歡顏也驚呆了,太土豪了吧。土匪們眼睛都看直了,“就一根馬鞭就那麼多錢?!”
“現在你們覺得這過路費要多少才合適呢?”林孤鴻又把手裡的馬鞭揮了揮,看着他們色變,又心滿意足的說道。
領頭之人又走了回去,和他們幾人好一番商量,這才又走了出來,用手比劃出一個數字,結結巴巴的說道,“十兩,你們必須留下十兩。”
林孤鴻一揚眉,爽快的答應了,“好啊。”
說着他就在馬車的門檻上一按,一錠金燦燦的金子落在了他手裡,正要遞給那些人之際,卻聽得他們眼巴巴又說,“大爺,你換個小點的成不?我們只要十兩,你給我們這麼多金子,我們找不開。”
“噗”這次連顧歡顏都忍俊不禁了。她從未見過這麼樸實的劫匪,還就認準了十兩銀子。
笑過之後,林孤鴻倒是真起了幾分憐憫之意。看着這夥樸實的農民,他想起年少時與父母在一起的時光。想來他們也是因爲日子實在過不下去,纔會做了劫匪。
心中嘆了一口氣,“得了,這金子是賞給你們的,不用找了。”
說着他便一步下了馬車,正要把金子遞給領頭之人時,那種危險的感覺又來了。
他不及思量,大叫一聲,“小心。”身子便就地一滾,回到馬車邊上。
顧歡顏馬上握住腰帶,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這幾個“農民”。他們的氣質忽的變了,本是樸實無華,放在人羣裡找不到的農民,現在渾身散發着一種狠戾的氣息。
這種氣息林孤鴻很是熟悉,這是殺手的氣息。看來他剛纔的感覺沒有錯,這幾個人並不是什麼逼上梁山的農民,而是扮作農民,一心想要他們兩人性命的殺手。
他再一看,那人滿是泥巴的指甲。現在走近一看,哪裡是什麼泥巴,而是土黃色的毒粉。剛纔若不是他臨時覺得不對,怕是早已經着了他的道。
“你小子倒是警醒。”領頭大哥嘎嘎笑道,“不過你以爲這樣就可以脫身嗎?”
“他們身上帶毒,你就留在馬車裡,不要出來。”林孤鴻看了他們一眼,吩咐顧歡顏。
那幾個殺手,已經呈扇形包圍了上來。他們一共有七八人,這麼一圍,便死死的把林間小道堵死。
林孤鴻眉頭微皺,雖然還沒有交手,他卻可是感受到,這幾人絕非是泛泛之輩。若是從武功來說,他們或許比不上自己,可是他們加起來,怕是他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小顏顏,一會兒看到有機會,你就一個人趕着馬車先走,我收拾了這幾個雜碎,馬上就來。”林孤鴻故作輕鬆的說道。
顧歡顏聞言,卻並不答應,她清楚的知道,怕是這幾個人,林孤鴻沒有辦法對付。她自然不可能就這樣離去。“你還記得剛纔我怎麼答應你的嗎?我不會留你一個人!”林孤鴻哪裡想到顧歡顏這般固執,可來不及說話,那幾人已經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