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晏使者的到來並不在意料之外,蒼純雖然沒有參與到其中,但其間的進程卻瞭如指掌。
誰都明白,這些所謂的使者只是來探路的,真正的談判絕對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
一番你來我往之後,東晏西蒼兩方的高層終於會晤。
至於會晤地點的選擇,在多次爭議之後,東晏那方爲表示誠意做出了妥協,將地點選在了蒼州。
這次會晤雖然稱不上是盛事,但無疑受到了兩國百姓的熱切關注,一些高階術能師更是直接趕到了蒼州,以便能夠獲得第一手消息。
一時間,整個蒼州都熱鬧了起來。
“綠姬你對兩國統一是什麼看法?”一座酒樓中,宋曉來探頭看着熙熙攮攮的街道,口中問道。
“看法……”蒼純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茶盞,側頭看向窗外,“我的看法並不重要吧。”
聞言,馬芸五人愣了下,臉上都出現了恍然,還真是……
她們其實都清楚,這一次的統一實在是別無選擇,繁衍之事更是不容輕忽。
在這之上,其他都是可以忽略的。
李蓉嘆了口氣,“和男人一起生活啊。”
雖說這幾年在外邦他們也習慣了和男人相處,但那僅限於作戰,那時候雖有些旖旎心思,但真正談情說愛的時間卻很少,要爲大局讓道。
“生孩子很痛吧。”宋曉來關注的卻是其他,“憑什麼生孩子的不是男人。”
馬芸關心的卻更實際,“兩國統一。最大的問題是政權。要知道,東晏如今可仍舊是君臣制度。與我們的三權政立相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我本來還打算休息一年半年就去參加科舉呢……”
劉畫也是這樣的打算,不過,她卻不像馬芸這樣擔心,“雖說兩國要統一,但以我之見。中間的過程需要的時間並不會短,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
衆人一想也是。
馬芸卻仍是嘆氣道:“雖然這麼說,但總是多了不少麻煩。”
“確實啊……”其他人也跟着嘆氣。
蒼純垂眸吹了口茶,心裡有些難辨的滋味。
“你們看那是誰!”趙敏因隨意地看了眼窗外,目光突然一頓,猛地站起來驚道。
衆人紛紛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楚靳?”李蓉呆愣地開口。
“還有萬笙遙和周舟,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劉畫有些驚異地說道。
似乎察覺到了上方的視線,走在街道上的三人擡頭看上來。視線與幾人相對,頓時一怔,露出驚喜的神色。
周舟笑得格外燦爛,觀察了一下她們所處的位置,腳步迅疾地跑進了酒樓。
身後的楚靳和萬笙遙無奈對視一眼,對着蒼純六人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也跟在了周舟身後走了進去。
“阿芸,我還想去找你呢。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進入包廂,,周舟擠開趙敏因坐到了馬芸身邊高興地道。
趙敏因翻了個白眼。周舟絕對是她見過的最沒有君子之風的男人,沒有之一!
其他人也笑,只要有馬芸在,周舟應該很難看到其他人吧。
“你們怎麼過來了?”馬芸將將倒好的一杯茶推到周舟面前,淡聲問道。
“我們是跟着陛下的使團一起來的。”後一步走進來的楚靳回答道。
“林允他們沒有一起來?”宋曉來將倒好的兩杯茶遞給他們。
“一起來了,不過他們正在使館。只有我們幾個出來。”萬笙遙挑了一個離蒼純最近的位置坐了下去。
李蓉叫來小二又添了幾樣點心,轉頭道:“這麼說你們現在是住在使館?”
楚靳點了點頭,事實上,西蒼的使館多少有些簡陋,尤其是在臉昭晟帝都前來的情況下,不過西蒼皇宮到處都是女官,讓他們就這麼坐去也不是一回事。
好在昭晟帝並不是個在這方面挑剔的人,沒有過多爲難就主動選擇了使館爲暫居之所。
“對了,談判的時候你們也能參加嗎?”趙敏因好奇地問。
“怎麼可能?”楚靳搖頭道:“那不多的名額,除開陛下和御座,光是宗室、朝堂和長老院就有得搶了,哪裡會輪得到我們?”
衆人面露了然。
楚靳看向她們,“那你們呢,除了綠姬,有其他人能夠參與統一會議嗎?”
“和你們一樣,供奉院的人太多了,根本輪不上我們。”
他們很有默契地沒有打探對方關於統一會議的看法,世家出身的他們很懂得找到利益和感情之間的平衡點。
楚靳三人聞言瞭然。
長老院和供奉院聽着似乎很相像,其實卻並非如此。表面上,兩方似乎都是強者垂暮後的歸宿,事實上卻是大相徑庭。
供奉院中的宿老雖然年齡都不小,但大多仍舊保持着戰鬥力,平時雖不理朝政,但在關鍵時刻需要的話就會站出來,但長老院的長老就並非如此了。
在全民尚武的東晏,願意甘心進入長老院“安享晚年”的強者無一不是身體有什麼隱患或者已經年老到戰鬥力受到影響的人。
相比供奉院,長老院更接近於現代的養老院。
可想而知,前者掌握着更大的權利,後者更接近於“隱居”。
當然,這並不代表後者的地位低,在東晏那樣的環境下,有機會活到那時候的術能師無一不是強者中的強者,即便他們什麼都不做,也沒有人會輕視他們。
他們本身的閱歷就已經是豐富的財寶了。
這也是這次昭晟帝決定分一些與會名額給長老院的原因。
因着這麼一次偶遇,蒼純回去的時候心情還是不錯的,只是跨進家門時。一個人的身影驀地從腦海晃過。
蒼純腳步一頓,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淺笑。女人果然是虛榮的生物,沒有人能夠例外。
“奶孃,你怎麼在家?”穿過垂花門就看到駱婭,蒼純訝異地問道。
駱婭原本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賬本上,聞言呆了下。擡頭見是她,不由笑道:“是姑娘啊,在外面玩得開心嗎?”
“還行,遇到了在東晏的朋友。”蒼純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奶孃身前石桌上滿滿當當的賬本,坐到她身邊好奇道:“奶孃怎麼有這麼多賬本。”
“是姑娘的產業。”駱婭聞言笑了,眼底劃過一絲驕傲,“這還只是一部分。我想着整理一下,也能讓姑娘心裡有數,畢竟這些年有不少產業都有了擴展。”
蒼純聞言面色一怔,“當年晏淵冰留下的產業……”
當年晏淵冰離開時,將嶽奶奶給他的產業都留給了她,接過那滿滿一盒子契書時,當時心裡的震驚和複雜她到現在也清晰可見。
駱婭聞言面色一動,收斂了笑意道:“發展還不錯。姑娘你是要……”
一向致力於擴展姑娘產業的駱婭可是一點都不希望失去那部分不小的產業,當初姑娘都已經親自將東西送還給明相了,當時可是明相親口說那些產業是承澤親王給姑娘的就算是姑娘的了。
尤其這些年。她在那些產業上可是花費了不少精力,讓她就這麼送出去自然不甘心。
——別看駱婭慣常是一副溫和有風度的樣子,骨子裡卻是是不折不扣的守財奴屬性。
“沒什麼,只是問問。”蒼純想着,再送去給明姨不合適,至於晏淵冰……
她瞭解他。他是說什麼也不會將送出去的東西收回的。
與其白費力氣,還不如在其他地方還回去。
她和他之間,最好清清楚楚,誰也不欠誰。
哪怕知道這對於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來說有多麼困難,她也要努力去試一下。
駱婭觀察了一下蒼純的表情,見她的眼神並沒有心虛閃爍,這才鬆了口氣嘆道:“姑娘,奶孃覺得承澤親王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蒼純聞言愣了,她想過身邊應該會有倒向晏淵冰的人,但卻從沒有想過會是奶孃。
哪怕是阿孃、姆媽和乳孃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會像奶孃一樣讓她意外。
畢竟她清楚,奶孃面上軟和,其實卻是一個什麼都喜歡利益論的人,要不然也無法在腥風血雨的商場上殺出一條康莊大道。
尤其是在她的事上,一點虧都不願意讓她吃。
她想着,除非她喜歡上晏淵冰,奶孃怕是不會贊同他們在一起。
但接下來奶孃說的話讓她明白了,她想的並沒有錯,只是奶孃看事情的角度明顯和她不一樣。
“姑娘,在奶孃看來,婚姻這種事,感情在其中所佔的份量其實有限,關鍵是是否相處得來,哪怕是以朋友或者親人的形式。”見蒼純訝異地挑眉,駱婭笑道:“姑娘你和承澤親王自小相伴着長大,互相的脾性都一清二楚,輕易自然不會冒犯對方,這一點尤爲難得,哪怕那些恩愛如漆的夫婦也無法保證做到這一點。”
“從實際講,不論哪種外在條件,姑娘和承澤親王都可以說得上是門當戶對。你們二人的婚姻能夠帶來的利益是顯而易見的,哪怕是從國家的角度,你們的結合也能帶來有益的影響。”
“最最關鍵的是承澤親王對姑娘用情至深。”駱婭眼底劃過一絲算計,“愛一個人或許不會幸福,但被愛的人肯定不會不幸。”
不像令韻只被動的期待,駱婭選擇的是主動出擊。
她就是這樣自私,只要姑娘能幸福,不惜去算計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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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想快點還清欠債,但實在有心無力,要麻煩大家等久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