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櫻櫻才擡起頭,小心翼翼道:“那……爹爹會不會不要哥哥和櫻櫻了?”
見櫻櫻眼裡小心翼翼的光,鍾小舒只覺得心下某一處軟了下來,不禁有些懷疑自己這樣是否對,畢竟王氏纔去世不到半年,她這般的問着……
“不會呀,你們是爹爹的孩子,新娘子嫁了進來,你們也會是她的孩子,你們也要叫她孃親的。”鍾小舒柔聲哄着櫻櫻,卻見櫻櫻有些不安的攪着小手:“那新的娘子會不會欺負哥哥和櫻櫻?”
“你忘了嗎,叔叔可是大將軍,誰敢欺負你們,肯定是要把那個人抓走的。”鍾小舒聲音越發的溫柔起來,倒是櫻櫻咬着脣道:“以前隔壁村的阿貴就是有了個新的孃親,他連飯都吃不上,他爹爹也不要他了。”
這倒是讓鍾小舒有點印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斟酌了片刻,才繼續道。
“可是爹爹如果要娶新娘子的話,肯定是要找一個很好的人,能夠對櫻櫻也好,對哥哥也好的人來做你妹的母親呀。”
櫻櫻聽鍾小舒這樣說着,像是在想些什麼,然後問道鍾小舒:“叔叔是大將軍,能打走壞人!”
“嗯呢,對的呀。”鍾小舒伸手摸着櫻櫻的小腦袋。
在將軍府上一段時日,櫻櫻倒是長高了一些,一雙眼睛也靈動起來,越發的惹人憐愛。
櫻櫻聽到鍾小舒的保證後便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那我同意讓爹爹娶個新娘子。”
這倒是讓鍾小舒有些猝不及防,面上有些許的驚愕:“同意?”
櫻櫻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掰着手指道:“家裡就只有奶奶和爹爹,櫻櫻和哥哥在嬸嬸這邊,不能陪着爹爹和奶奶,他們一定很悶,就算是找個說話解悶的也好,但一定要對奶奶好,奶奶雖然年紀大了,但對大家都很好……”
看着櫻櫻在那裡嘀嘀咕咕,鍾小舒只覺得心裡頗不是滋味。
畢竟櫻櫻到現在也只是個六歲的小姑娘,已經是在想着自己的父親了,着實是懂事。
和櫻櫻這邊商量好了事情,卻不想去傳信的人很快就回來了,手上拿着一封信遞給鍾小舒,鍾小舒頗是驚訝:“不是說了,讓表少爺好好想想麼?不必急着回信的。”
傳信的人則道:“奴才將這話給表少爺說了的,但表少爺看完信就讓奴才等等,然後寫完了信讓奴才帶回來,順便讓奴才帶一句好,說是書院學業繁忙,沒辦法常常回來探視夫人,知道將軍走了,讓表小姐多陪陪夫人。”
殷致遠還是事事都想的周到,將信接過來,鍾小舒便直接進了屋將信給拆開。
只見信裡倒是條理清晰,也很是支持殷懷仁能夠再找個妻子,畢竟殷懷仁還年輕,以後身邊少不得人照顧陪伴着。
鍾小舒很是驚訝,等看完了信,鍾小舒不由得笑出了聲:“這孩子倒是個聰明的。”
信的後面,直截了當的就問道那個可能和自己父親喜結良緣的是不是就是容晚夏,很是分析了一通,末了道,若是將容晚夏迎進門,他是極爲贊同的,絕不會有其他的話,畢竟容晚夏的爲人他也是極爲了解的,更何況之前就照顧了自己的一家子。
鍾小舒長舒一口氣,將信給摺疊起來放好,這事兒算是可以,她覺得八成能成。
這般想着,鍾小舒忍不住笑了出來,自己這也算是做了一次紅娘呢。
將東西收拾好,鍾小舒便又坐下在木案前給容晚夏回了一封信,正要喚來念梧將信給寄出去,想了想又將筆拿起來,單獨給殷懷仁寫了封信。
她既然想做這個紅娘,自然不會是和周氏一樣去催促,畢竟殷懷仁的想法是最好不再娶。
鍾小舒思索片刻,便將兩個孩子的近況仔細的寫了下來,隨即寫着如今的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就算是鍾小舒和殷止戈再好,那也不是母親的愛,殷懷仁再如何,也不能代替母親的角色。
扯了不少,鍾小舒恨不得將前世自己聽說過過的育兒經能用上的全部用上,洋洋灑灑六七張信紙,停了筆後,鍾小舒才感覺到手腕都酸了。
不過應該是能夠有成效的,畢竟殷懷仁對兩個孩子還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尤其是殷致遠,這些就是他的牽掛,也只有這麼說,才能讓殷懷仁思想轉過彎來,儘快從王氏去世的打擊中走出來。
寫完信,鍾小舒便叫來念梧,將兩封信都給寄了出去。
等她將這邊的事情給忙活的差不多了,只覺得心頭上輕鬆了不少。
連着幾天心情都是極好的,只不過總是念叨起了殷止戈,也不知道殷止戈在戰線上怎麼樣了。
所幸櫻櫻是個極爲乖巧的孩子,這幾日除了認真練字以外,還時常主動的給鍾小舒唱歌。
鍾小舒頗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兄妹倆感情是真的好,殷致遠只不過是託人帶了一句“好好的陪着嬸嬸”,就天天跟在她的身後。
到了晚上,更是直接往鍾小舒懷裡鑽,不肯一個人去睡。
不過這倒也確實是讓鍾小舒心裡好受了些,不過才安穩個幾日,便又有不好的消息傳了過來,彼時鐘小舒正在院子裡教着櫻櫻唱歌,聽見來人說是五香樓出了事兒,不禁一愣,隨即一臉的肅然:“出什麼事兒了?”
來報的是五香樓的掌櫃的,聽鍾小舒這般的問,頓時一臉的愁容上前道:“夫人,這是這個月的賬簿,您看看……”
鍾小舒看了一眼櫻櫻,正要說去茶室說事兒,結果櫻櫻卻是歪着腦袋甜甜的笑着:“嬸嬸,櫻櫻讓青芽姐姐帶我去買糖畫兒,給嬸嬸也買一個小蝴蝶的好不好?”
鍾小舒見櫻櫻這般的乖巧,也便笑着道:“好,那我要一個最好看的小蝴蝶。”
小姑娘很是歡快的點了點頭,就跑了出去找青芽。
等到看不見櫻櫻了,鍾小舒這才坐下在石凳上,一邊翻着賬簿一邊道:“出了什麼事,我這些日子不是就讓你去打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