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雲珂失蹤//
......
而另一邊,趙家莊的北院,宓霜的房中, 此時有四個人, 趙謹梧, 宓霜, 緒遠和羽袂, 幾人的面色各異。屋子裡面安靜得可怕,安靜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趙謹梧站在房中,臉上毫無喜色, 眉頭緊鎖,深邃的眼眸看着跪在地上宓霜。
宓霜跪在趙謹梧的面前, 低着頭, 面容蒼白。
羽袂站在一旁, 面無表情。緒遠站在的羽袂的身旁,表情有點複雜。
剛纔在書房門外候着的時候, 聽見裡面趙謹梧和雲珂若有若無的吵架聲,而後又聽見杯子的碎裂聲傳來,他正在尋思着該怎麼辦的時候,恰好這時宓霜身邊的丫鬟急匆匆跑了過來,說宓霜姨娘懷孕了。
緒遠心想, 這個理由足夠了, 他纔敢卯足了勁闖進書房。
許久, 趙謹梧的聲音傳來, 語氣依舊是一貫的冷傲, 聽不出喜樂,“孩子是誰的?”
宓霜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猶豫不決。
見她不說話,趙謹梧有些不耐煩,“我的耐心有限,沒工夫陪你在這裡耗。”
宓霜戰戰兢兢,語氣吞吞,“回莊主,是......是......是北院......北院的廚子胡大錘。”
趙謹梧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道,“緒遠,吩咐下去,胡大錘處罰二十大棍,以後在趙家莊不要再讓我看見他們倆兒,叫劉管家把胡大錘的工錢結一下,然後趕出趙家莊,還有這個女人也一起趕出去。”
“是。”
趙謹梧這樣處置他們,幾人還是挺驚訝的,宓霜明顯鬆了一口氣。
吩咐完後,趙謹梧轉身走了,緒遠和羽袂跟了上去。
走出宓霜的房間後,行至北院的某處抄手遊廊間,趙謹梧又開始對二人吩咐道,“羽袂,你先和我回書房,等一下把休書給宓霜送過來。緒遠你去吩咐劉管家給胡大錘多發兩個月工錢,另外,我記得城東有一所小私宅一直空着,留着也沒什麼用,讓劉管家把地契給宓霜吧,再給她一筆錢,算是對她的補償。”
說話間,幾人已經出了垂花門。
這樣的安排還是挺仁慈的,緒遠想,大概是不忍心吧,畢竟孩子都有了。
說起來,這些侍妾都是老夫人硬塞進來的,他平時理都懶得理她們,只讓她們在一邊呆着,其實她們也挺可憐的,進了趙家莊的門後,過着守活寡的日子。
“是。”緒遠和羽袂異口同聲的迴應。
說完,緒遠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趙謹梧站在垂花門的門口,往沁珂院的方向看了看,除了漫天飛舞的雪花,什麼也看不見,片刻後,才擡腳繼續往東院的方向走去。
......
雪下了一整個下午,地上墊起了不厚也不算太薄的積雪,傍晚時分,沁珂院的沉秋和小雯跑去東院說雲珂失蹤了。
失蹤了?
趙謹梧的臉色瞬間鉅變,從未有過的驚慌涌上心頭,甚至還是有點氣憤在裡面。
回想起來,今日吵架時還是他叫她滾的,以往他叫她往東,她絕對會往西,她不是最喜歡和他唱反調的嗎?這一次她怎麼那麼聽話,叫她滾她就真的走了?
沉秋突然跪在地上,眼淚嘩啦嘩啦不停的往下掉,“莊主,求您一定要儘快找到夫人,冰天雪地又是晚上,夫人有眼疾,哪裡看得見。”
“什麼?”趙謹梧震驚得差點沒站穩,以爲自己聽錯了,“你剛纔說她的眼睛......”
沉秋泣不成聲,哽咽道,“夫人有眼疾,昏暗的地方她看不見。”
爲了治雲珂的眼疾,雲珂的孃親和她哥哥暗地裡找了很多名醫,基本都束手無策,但有眼疾這件事情甚少有人知道,以前在雲家的時候,連大夫人那邊的人都不知曉,只有二房的人知道。
雲二夫人陳碧曾說,“若是讓別人知道了,雲珂以後不好嫁人。”
所以一直被壓了下來,嫁進趙家莊後,雲珂也特意囑咐此事不要聲張,就連小雯都是現在才知道竟然還有這麼個事情。
站在一旁的小雯泣下如雨。
趙謹梧忽然想起那晚在尋芳樓遇見她,拉着她出尋芳樓後,她上馬車時的動靜特別大,他當時還嫌棄她笨手笨腳的,想來,她當時一定被磕得很疼吧。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她半夜起來喝水時,明明那晚的月亮很圓,她卻被絆倒在地,她喝完水爬上牀時,又被闖踏板絆了一下。
她說,“趙謹梧,點一盞蠟燭吧。”他當時只當她是怕黑,他還回了一句“有我在你怕什麼”。
原來,過往種種,皆是因爲......她晚上看不見。
趙謹梧轉身匆忙往外走,還不忘吩咐跟上來的緒遠,“緒遠,快吩咐人趕緊去找,能出去找的人全都派出去。”
……
天色越來越暗,趙謹梧帶着人在白城到處尋找,她沒有回雲家,沒有去芮桐的尋芳樓,沒有去王記賭坊,她到底會去哪裡呢?
趙家莊的人在白城的每條街、青樓、賭坊、飯莊等地方到處尋找雲珂,連角角落落都不放過,就差挨家挨戶去別人家的私宅裡面搜了,幾乎把白城翻了個底朝天,直到深夜,依舊沒有找到雲珂。
緒遠說,“莊主,不會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吧?”
趙謹梧的雙眸像刀子一樣射向他,冷冷道,“閉上你的烏鴉嘴。”
嘴上雖在罵緒遠,但他心裡也在擔心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從未有過的慌亂在趙謹梧心底不斷地蔓延。
珂兒,我錯了,我不該同你生氣,不該叫你滾,你不要再躲了,快出來吧,跟我一起回家。
趙謹梧加快了腳步,步子有些虛浮,行至歸客大街的時候,硬生生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莊主。”
緒遠趕緊上前去扶,碰到趙謹梧的時候,嚇了一跳,“怎麼會這麼燙?”
再看看趙謹梧腰部的位置,血浸了出來,便知道是因爲趙謹梧的傷口又裂開了,緒遠朝旁邊的其他人吩咐着,“你們兩個和我一起先回去,其他人繼續找。”
“是。”
......
冬月十一,趙謹梧昏迷後沒有醒過來,趙家莊的人依舊沒有找到雲珂。
冬月十二,上午,趙謹梧醒來的時候,正躺在自己的牀上,他動動身子準備起身,由於動作有點大,觸動傷口的位置,一股疼痛感傳來,他的眉擰了擰,緩緩起身,朝外面喚“緒遠”。
羽袂、緒遠和識冉都站在門外,緒遠正在和他們說一些生意上的細節和注意事項,聽見裡面傳來聲音,他說,“先這樣去辦吧。”
“是。”識冉迴應了一個字後,離開了,羽袂稍微遲疑了一下,才轉身離開。
而後,緒遠吩咐完後,趕緊快步走進房內,看見趙謹梧正從牀上下來,臉色略微蒼白,“莊主您醒了。”
“人找到沒?”
“還沒有。”
“繼續找。”趙謹梧微微頓了一下,冷冷開口,“另外,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也不是辦法,你親自去趟尋芳樓,叫芮桐幫忙一起找。”
尋芳樓,表面上與一般的青樓無異,其實是現今這天下最大的情報組織。青樓和酒館這種地方,向來人流量多,什麼樣的人都有,龍蛇混雜,因此消息也是最靈通的地方。尋芳樓不僅僅只是開了白城這一家青樓,這天下間,許多地方都有尋芳樓是勢力。
趙謹梧那日只慌忙的叫人去找雲珂,卻也忘了還個天下之事無所不知的尋芳樓,所謂關心則亂,大概就是這樣吧。
“莊主,屬下剛纔已經去過了,芮桐公子當時就刻派了人馬去幫忙尋找夫人。”
又是一日過去了,趙家莊的人依舊沒有找到雲珂,尋芳樓那邊也一直還沒有消息。
冬月十三,早晨,還是沒有云珂的消息。
這幾日,因爲沒有云珂在,沒有她嘰嘰咕咕的說話聲,沒有她銀鈴般的笑聲,沁珂院和東院顯得冷清了許多。
趙謹梧因爲愛妻失蹤,加上舊傷未愈,茶不思飯不香,睡也睡不好。
羽袂勸了幾句,“莊主,夫人沒有消息也是好事,說明夫人並沒有出事,您要保重身體,養好了身子,纔有力氣繼續找夫人,要是您倒下了,夫人回來了也會因此而傷心呀。”
趙謹梧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趙謹梧獨自一人在膳廳默默用着早膳,以前,他也是自己一個人用膳,後來,雲珂來趙家莊沒多久,她幾乎每頓飯都會陪着他一起吃,如今同樣是自己一個人吃,卻食不知味。他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吃到雲珂做的素團酥了,甚是想念那個味道。
同樣,晚上睡覺的時候,習慣將溫香軟玉的她抱在懷中,雲珂不在的這幾日,一個人睡覺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趙謹梧剛端起碗沒多久,趙母回來了,還是和趙謹梧的弟弟趙謹杭一起回來的,二人一起走進膳廳來找趙謹梧。
“哥。”趙謹杭一進膳廳就微笑着和趙謹梧打招呼。
趙謹杭是一個比較隨性的人,以前對趙家莊生意上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總喜歡四處遊玩,闖蕩江湖,想做一名路見不平、救苦救難的大俠,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做大俠沒多久,經濟上的問題先撇開不談,談談感情上的事情吧。
謹杭俠士某一天突然喜歡上了白城第一才女——雲家的嫡女雲湘,和雲淑一母同胞,也就是雲淑和雲珂的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