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水痘下

水痘(下)

走出永壽宮,皇帝早在外邊等着了,站在他身邊的是比他還焦急的皇后。而高貴妃,因爲二格格的夭折,她脆弱的小心靈受到了沉痛的打擊,已經臥牀不起好幾天了——二格格是疫病去的,甚至連屍首都不能留,被火化了……高貴妃無比痛苦,聽到消息當場就暈倒了,然後,臥牀不起。

剩下的嬪和貴人們都站在皇帝和皇后的身後,迎接嫺貴妃出來。大門一開,衆人就要行禮,皇帝立刻就喊了一聲“免了!”

孩子們一出來,皇后就接過了大格格抱住,皇帝一手拉着大阿哥,一手拉着二阿哥,分別摸了摸他們的頭,說道:“瘦了,去見你們皇額娘吧!”又仔細的看了看永琛和景嫺,壓制住內心的激動和開心,平淡的說:“嫺貴妃辛苦。”景嫺趕緊謙虛說:“這是臣妾應該做的。”又拉過永琛,仔細的看過,看着孩子不僅是所有孩子裡恢復的最好的,還是所有的孩子中瘦的最少的,就摸摸他光亮的腦殼,道:“永琛也瘦了,你也見見你皇額娘吧!”所以說,嫡母神馬的,有時候真是討厭。

又派得力的太監把世家子弟送出宮去,帶着永瑛,一行人又往慈寧宮去。弘晝今天一大早就到慈寧宮去蹲點了,朝都沒上,直接就進了慈寧宮,早飯都是在慈寧宮混的。額林布和耿太妃卻是遞了牌子,按着正軌的渠道,帶着永璧進的宮,等着接永瑛回家。

細細的哨音在慈寧宮外響起,弘晝一個激靈就躥起來了,眼巴巴的看着慈寧宮的大門。額林布還在兩位太后面前逗趣說話,跟耿太妃一起“炫耀”着永璧多麼可愛,雖然心焦,可是BOSS的大腿還是要抱不是?結果,弘晝這一“躥”把這羣女人的閒話給打斷了。

“你個猴兒,這麼大的人了,還不能安穩一點?都說了孩子都沒事,過會兒就來了,你看你急的這個樣子!”說話的是鈕鈷祿氏,她養的弘晝,更親近一些。

弘晝心說,是了,不是您親孫子,您可不不着急,最近聽說您還想吧永琪劃拉到你那養着,別的孫子可不是都死了纔好!而且這宮裡的孩子們得水痘的事情已經查得七七八八了,您老手裡也不怎麼幹淨哪!

“崇慶太后說的是,兒子猛撞了……可是,兒子這不是就這麼一個長子麼……”說罷居然以二十多歲的高齡擺出了一個十分扭捏的造型,也算是綵衣娛親了。

“瞎說,誰還能有兩個‘長子‘不成。”鈕鈷祿氏又笑。正說着,皇帝帶着皇后他們就進來了。

皇帝牽頭,給兩宮太后請安,大人們請安完畢,是孩子們。脆脆的童音,又有些懦懦的感覺,簡直把兩位太后和耿太妃的心都叫甜了,趕緊叫起。崇敬太后拉過永璜和永琛,重慶太后拉着永璉,耿太妃拉着永瑛,細細的看。看夠了,又打疊聲的吩咐小廚房,準備適宜的點心什麼的,叫着要給孩子們“好好補一補”。

鑑於大格格還是個四足動物,所以在被子裡被圍觀了一圈,送到後面去歇着了。大人們又開始詢問景嫺這些天永壽宮內的一些細節,被留下的那幾個說的比較流利的男娃,就在額林布身邊圍觀他們的小弟弟永璧。

經歷了這場病痛,幾個孩子的氣質都有了些許變化。大阿哥永璜變得不愛出頭,幹什麼事情都喜歡看永璉和永琛一眼。永璉倒是更嬌氣了,還向着皇后撒嬌問爲什麼病這麼久她都沒去看他。永琛倒還是如同往常一樣“活潑”,但是也不隨便纏着兩個太后要這要那了。

這回圍觀小阿哥,永璜有些惴惴不安,永璉有些不屑一顧,也就永琛表現的像個大哥道:“你以後長大了我就和你哥(指永瑛)帶你去騎木馬。”小木馬,皇帝親自設計的兒童玩具之一,每個阿哥都有一個,以彌補他們年齡小,不能騎馬的遺憾。

永瑛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就騎你的木馬,你的木馬比我們的都大!”永瑛也有木馬,不過小了,還沒來得及做新的,很羨慕永琛加大型的新木馬。

永璜看看已經回到皇后身邊去的二阿哥,想了想,還是留在了永琛和永瑛這邊,皺着小眉毛看着永璧,不知道在想什麼。至於永璉,人家只是掃了一眼永璧就又回去了——那麼小,還只會睡覺,都沒有大妹妹好玩。爺和爺的妹妹是最高貴的,纔不屑和你們在一起!皇后啊,您老人家的教育,真有問題!

“永瑛喜歡大木馬?阿瑪回去也給你做一個,做一個和小馬一樣的木馬!”弘晝表示,兒子的願望一定要滿足,尤其是大病初癒的兒子!

“爺還是別慣着他罷,都是讀書的年紀了,哪裡還用得着木馬,過一陣子,他也要開始學騎射了呢!”看着永璜還皺着眉,不禁問道:“大阿哥,您怎麼了?”

“弟弟,爲什麼不睜眼睛呢?”在永璜的印象裡,不睜眼睛是不好的!額娘不睜眼睛,於是他們說額娘變成天上的仙女了,妹妹不睜眼睛,他們說妹妹是小仙女,跟額娘作伴去了。他不想她們變仙女,他只想她們能和他在一起玩……

“弟弟睡了,過一會兒就睜眼了。”額林布笑着回答,並沒能理解永璜的深層意思,她以爲大阿哥認爲小弟弟睡了,不好玩。正說着,永璧睜開了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面前圍觀的這羣正太。

四個月大的孩子,眨巴眨巴眼,開始分辨這個世界了。從嬰兒的發展狀態來看,已經能看到一些顏色鮮豔的東西,也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話了。乍一看花花綠綠的幾個人(小皇子穿的都挺鮮豔的),嫩嫩的,和平時那些個掐自己臉的可怕人類不一樣。於是,綻開一個只有牙齦的笑容。

引得圍觀包子一陣熱議:“哎?他笑了?”這是永琛,“對這我笑的?”

“怎麼可能,”永瑛不滿意了,“這是我弟弟,當然是對着我笑的!”

“憑什麼你的弟弟就是對着你笑的,他明明是看着我笑的!”永琛據理力爭。“大哥,你說他是衝着誰笑的?”順便拖了永璜下水。

永璜在這一次生病的過程中,算是見識了所謂的世態炎涼,自己這邊的奴婢雖然不是不盡心,可是並不像伺候永璉那樣的緊張。偶爾他癢的睡不着的時候,閉着眼睛養神,聽着那些伺候的人嘰嘰喳喳,也得了不少消息。這次病好,行事起來就有些顧忌了。永琛既然拉了永璜下水,那就自然要得到結果的。

結果就是,永璜慢吞吞的看了永琛一眼,又看了永瑛一眼,最後肯定的說:“我倒是覺着永璧看的是五嬸。”誰說答案只有A與B,老子偏要選C!

“哼!不跟你說!”永琛不理他了,大哥什麼的,最討厭了!想一想,又加了一句,沒有二哥討厭!

鑑於宮中的地位,和兩個孩子的出身差的不多,年齡更是貼近,再加上皇后總是拿永琛給永璉做反面教材——你不能像永琛那樣沒規矩啊、髒兮兮啊、不懂進退啊,導致了永璉很看不上永琛。而這種“看不上”就會在永璉的言語和行動中被帶出來。這又引發了永璉和永琛的兄弟矛盾,最終導致兩看相厭。

永璧包子還是軟體動物階段,睡醒了半天,被人圍觀了許久,竟然沒人注意到他的生理問題,於是,癟了癟嘴,做出了極端委屈的狀態,然後小嘴一裂,開哭!“哇哇哇……”人家睡覺很費體力的,人家餓了!香香軟軟的,可以吃的東西呢!“哇哇哇哇……”

他一哭,周圍的小包子們也一震,這傢伙的哭聲好震耳朵,趕緊閃開,彼此相視,略有不確定——不是我們惹哭的吧?這時候永璧的奶孃上來解決了他們的疑問:“福晉,小阿哥恐怕是餓了。”如果是排泄的話,額林布抱着他,是會有感覺的。額林布沒說有“異樣”,那就證明孩子是餓了。

於是額林布趕緊把手上的永璧轉手,讓奶孃抱他下去吃奶。圍觀黨也鬆了一口氣:不是我們惹哭的就好。點心來了,大家開始排排坐,分點心。

一弘晝一家子,在慈寧宮裡又蹭了一頓午飯,才帶着宮裡賞賜給兩個孩子的各種東西回了王府。永壽宮今日需要消毒,於是景嫺就在慈寧宮裡睡了一晚。永琛因爲崇敬皇后的溺愛,也留了下來。永璉和大格格跟着皇后回了長春宮,皇帝也跟着走了。只剩下永璜一個人孤零零的回了阿哥所,非常蕭索……

第二日,永壽宮也重新收拾好了,景嫺和永琛也回到了自己的地盤。這晚,皇帝自然是歇在永壽宮的。於是,乾隆和景嫺開始了這些天的“情報交流”活動。

說實話,二阿哥我沒打算讓他活多久,他活着永琛上頭就永遠壓着個元后嫡子。但大阿哥,我還在考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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