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尉遲好象沒聽到太太的話一樣,只對關柱說道,“記着,只能歇一會兒,歇完了還要繼續來扎馬。”
“額娘。”關柱哭兮兮的看着太太。
“關柱不怕,有額娘在,”太太用帕子拭了拭關柱臉上的淚,又狠狠的瞪了尉遲一眼,“走,咱們進屋。”
走進屋中之後,太太剛一坐下來,就急着向蘭靜伸出手,“把關柱給我。”蘭靜將關柱一放下來,他就跑進了太太的懷裡,嗚嗚的哭着,並展示着胳膊上的傷,“額娘,他打我。”
“額娘看看,”太太也趕忙查看着關柱的胳膊。
李嬤嬤也在一旁義憤填膺的說道,“真是太不象話了,就算是請來的師傅,也不過是個下人,怎麼可以這麼打小少爺?”
“就是,太太,”趙嬤嬤也在一旁恨恨的說道,“奴才上前去阻攔,還被他給推到一邊去了呢。要不是您趕過來,小少爺還不知道會被他折磨成什麼樣?”
“你去拿藥,你去打盆水來。”蘭靜顧不得與他們一起去聲討,而是指了兩個丫環吩咐道,然後走到太太身邊也去查看着關柱的傷情,還好,只是略微有些紅腫,看來那個尉遲下手還是有些分寸的,不過即便如此,實施體罰也讓從現代穿過來的蘭靜不太能夠接受。
只是蘭靜這時的心裡卻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一般來說,到別人府上當教習師傅,跟教書先生差不多,即使在學生頑劣之極的時候,可以動一動戒尺,但卻不會象尉遲這般的張揚,居然連太太都不放在眼裡,難道說他有什麼背景不成?
不過蘭靜隨即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家又不是什麼顯赫人家,阿瑪的官職在這個權貴滿地走的京城根本就不算什麼,也值不當什麼有背景的人來注意,更別說還要專門派個教習師傅來了。
也許還是這個尉遲看不清形勢,或是恃才傲物吧?蘭靜想想剛纔尉遲的表現,對這個想法也不太能認可,不過她也不願意在這上面多費心思了,反正等馬爾漢回來,一問就全清楚了。再說這時候丫環們已經將藥和水都送來了,蘭靜親自去擰了個手巾,將關柱哭花的小臉擦乾淨,又將他胳膊上的傷處洗淨,仔細的塗上藥膏。
“還疼嗎?”等蘭靜處理好關柱的傷處之後,蹲在他面前輕觸着他的胳膊問道。
“疼。”關柱癟着小嘴說道。
“關柱,”蘭靜撫了撫關柱的臉,柔聲說道,“你要知道,練武本來就是很辛苦的。”
“那我不練了。”關柱連忙搖頭。
“那可不行,你是阿瑪唯一的兒子,也是滿人,即使不練武,弓馬騎射也是要會的,”蘭靜問關柱,“再說了,你不是還要打敗那天那兩個阿哥的侍衛嗎?”
“嗯,”關柱皺着小臉想了想說道,“那給我換個師傅,我不跟他練。”
“好好好,”太太開口說道,“一會兒額娘就叫人把他攆出去,咱們換一個師傅。”
“關柱,”蘭靜看着關柱的眼睛說道,“練武本來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兒,就是不捱打,也是很辛苦的。”
“不捱打嗎?”關柱怯怯的問着蘭靜。
“關柱不用怕,”太太趕緊摸着關柱的頭說道,“再請師傅來,額娘會吩咐他不許打你的。”
“這下放心了吧?”蘭靜看小霸王成了小白菜了,心下又好笑,又憐惜,用帕子將他眼角的淚拭去,“好了,這般哭哭啼啼的,可不象男子漢了。”
“我纔沒哭。”關柱忙用手去擦眼睛。
“不要亂動,”蘭靜趕緊攔住了關柱的手,“別把髒東西弄眼睛裡,七姐給你擦。”
“關柱對你的話倒還能聽進去,”太太看了看蘭靜,“也是你一直照顧他的緣故。”
“小七是姐姐,照顧弟弟不是應該的嘛。”蘭靜笑着站起身來,去給太太倒了一碗茶,又拿了塊點心,遞給關柱,“折騰了這半天,餓了吧,來,先墊一墊,晚點兒七姐給你做好吃的。”
“好,”關柱眼睛一亮,“我要吃那個冰酪。”
“好,七姐給你做,”蘭靜一口答應下來,“不過,那個是寒涼之物,雖然現在天熱,也不能多吃,吃多了會肚子疼的。”
正說着呢,有丫環進來稟報,說老爺回來了。
“回來的正好,”太太一聽,馬上站起身來,“走,關柱,去找你阿瑪去,讓他給你出氣,一定要好好的處置處置那個沒規矩沒大小的。”
當蘭靜陪同太太一起走出屋門的時候,只見尉遲正坐在樹蔭下的椅子上悠閒自得呢,太太冷哼一聲,也不理他,帶着衆人就要出去迎馬爾漢。可是太太不理尉遲,尉遲卻是開了口,“等一等!”
“你是個什麼東西?”太太怒瞪着尉遲,“居然敢攔着我出門?”
“不敢,太太想去哪隻管去,在下確實是管不着,”尉遲依舊坐在那裡淡淡的說道,“只是小少爺要留下,看來他應該是休息的差不多了,那就繼續扎馬吧。”
“你不是我師傅了,”關柱探出頭來對尉遲說道,“我不用聽你的了。”
“誰說的?”尉遲冷冷的看着關柱,關柱被他打怕了,將頭縮了回去,埋進太太身上。
“我說的!”太太拍了拍關柱的頭表示安撫,然後又衝尉遲喝道,“我們府裡用不起你這位師傅,你打傷少爺的事兒,老爺自會與你理論。”
“那就等老爺理論完了再說,”尉遲微微一笑,“但是在老爺沒與在下理論之前,在下依然是小少爺的師傅,小少爺還是要聽在下的。”
“放肆!”太太見尉遲始終坐着回話,臉上怒意更盛,“你敢坐着跟我回話,這是哪裡的規矩?”
“我既不是你的下人,也不是你的奴才,我爲什麼不能坐着?”尉遲淡淡的看了太太一眼,“更何況我也不是跟你回話,不過是讓你不要打擾在下教習小少爺而已。”
“這簡直是太不象話了,”太太氣得全身發抖,“來人,將他給我綁了!”
“住手!”正在這時,馬爾漢匆匆的走了進來。
“老爺,您回來的正好,”太太忙迎了過去,“看看您請來的是個什麼師傅?一點兒規矩禮數都沒有,還把關柱打成那個樣子。”
“你閉嘴!”馬爾漢喝了太太一聲,也沒去看正對着他一臉委屈的關柱,而是快步向尉遲那邊走去。
“老爺!”太太一下子愣住了。
蘭靜雖然也弄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但卻也知道其中肯定是有問題了,所以趕緊上前扶住太太,“額娘,先別急,看看再說。”
太太這時也明白事情沒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了,拍了拍蘭靜的手不再說話了,但是眼睛卻是一直盯着馬爾漢那邊。
尉遲見到馬爾漢走過去,倒是沒再坐着,站起身來,衝馬爾漢彎腰一禮,“大人。”
“不敢,”馬爾漢趕緊回了一禮,“賤內無知,得罪了尉師傅,還請尉師傅不要怪罪。”
尉遲笑笑說道,“太太也是愛子心切,在下自然不會計較,只是在下現在可以繼續教習小少爺了嗎?”
“當然,”馬爾漢連忙點頭,又回身叫着關柱,“關柱,還不趕緊過來。”
“額娘。”關柱緊緊的攥着太太的衣服。
太太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雖然沒有說話,但手卻是把着關柱。
“磨蹭什麼呢?”馬爾漢衝太太使了個眼色,又瞪着關柱喝斥道,“還不趕緊過來?”
蘭靜見狀,伸手去牽關柱,“關柱,來,七姐帶你過去。”
“額娘,”關柱叫了太太一聲,見她不說話,又懇求的看着蘭靜,“七姐。”
“關柱是男子漢,什麼都不怕,”蘭靜柔聲安撫關柱,“尉師傅也是想讓你把武藝學好,只要關柱好好學,他就不會打你了。”
“真的?”關柱擡眼看着蘭靜。
“七姐什麼時候騙你了?”蘭靜衝他微笑着,“來,七姐帶你過去,等關柱學好了武藝,將來要保護七姐啊。”
關柱大概也知道事情不可違了,所以雖然還是不情願,還是很害怕,但也乖乖的任由蘭靜牽着他的手走過去了。
蘭靜走到尉遲面前,衝他行了一禮,“尉師傅,我將關柱送來了。”
“尉遲不敢當七姑娘的禮,”尉遲還了一禮道,“七姑娘放心,我會將小少爺教好的。”
“阿瑪既然請了尉師傅來,我自然也信的過尉師傅,”蘭靜笑着對尉遲說道,“不過,我卻想對尉師傅提出一個不情之請。”
“七姑娘請說。”尉遲恭敬的說道。
“我知道嚴師才能出高徒,”蘭靜看着尉遲說道,“但請尉師傅體諒年事已高的阿瑪額孃的疼子之情,如果關柱有什麼做的不到的地方,能否先以懲罰爲主,要是他還依然不受教,再行責打之事如何?”說到這兒,蘭靜又衝尉遲行了一禮,“我在這裡拜託尉師傅了。”
“不敢,”尉遲忙又回禮,“既然七姑娘發話了,在下遵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