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十三阿哥手上用力,沒讓蘭靜掙開去,“你怎麼說起風就是雨的,你當你寫好了信就能馬上送出去嗎?”
是啊,蘭靜這下也想起來了,跟着康熙出門,那信又如何是想送就送的?四阿哥上回給十三寫信,是從京城往塞外送,而且也是隨着跟康熙的請安摺子順帶捎過去的,這出巡隊伍中的女眷要往出捎信,在蘭靜的所知中,好象除了康熙甚爲寵愛的榮憲公主給她額附的信之外,再沒有誰能得到過特許了。
當然,對這種特許,蘭靜雖然很羨慕,卻並不想去爭取,這跟着皇上一同出門卻往出寄信的事兒,公主做也就罷了,皇子做都是有些不妥的,更別說自己這個皇子福晉了,萬一再讓人懷疑是往出遞什麼消息,或是有什麼泄露皇帝行蹤之嫌,那可就是不太好說清楚了,況且自己還是要跟任職兵部尚書的阿瑪通信,這要是讓人往歪裡邪裡聯想起來,那可就
“爺,”蘭靜想想身上就不禁開始冒冷汗,“我這是怎麼了?最近淨接連做這些個糊塗事兒,要不是爺正好在這兒,後果”
“我就不在這兒,你也不會弄出什麼後果來的,”十三阿哥接過蘭靜的話,笑着安撫她說道,“就算你寫了信,但等到要叫人往出寄的時候,自然就會想起不妥了,我不過是爲你省了筆墨工夫罷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蘭靜對十三阿哥這個話倒也算認同,剛纔她想要寫信,也是一時衝動,等略微冷靜之後,自然會想到此舉的不可行,但她卻覺得並不能因此就掉以輕心,“但總歸也是我想事不周全在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日子以來,我行動說話間,總是容易走神,錯漏之處也是常有,說不得是跟着爺安逸的日子過多了,腦子也生起鏽來了,虧得我還說十嫂腦子有些不大夠用呢,卻不知我自己也該好生補一補腦子了。”
“你倒是會說,”十三阿哥擰了擰蘭靜的鼻子,“檢討自己的同時,還不忘把我拉下水,什麼叫跟着我安逸的日子過多了,腦子就生起鏽來了?難不成你是指因爲我的腦子本就是個笨的,所以你跟我在一起之後,就被傳上了?”
“爺這可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了,”蘭靜伸出雙臂環住了十三阿哥的脖頸,將額頭在他的腦門上貼了貼,然後巧笑嫣然的對他說道,“我那話的意思是,因爲有了爺的維護和包容,蘭靜就不需再勞心多想,這明明是對爺的一片感激依賴之心,卻讓爺生生的給扭成了這個模樣,爺,您說,蘭靜是不是冤出大天來了?”
“照這麼說的話,我倒真的是冤了福晉了,”十三阿哥也笑眯眯的看着蘭靜,“看來,得好生想個法子,好好彌補福晉纔是,這樣吧,就罰爺今兒個晚間,好生的侍候福晉,一定要讓福晉覺得”說到這兒,他低頭湊到蘭靜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個詞,“欲生欲死”,然後又將頭擡了起來,眼睛盯着蘭靜,笑容可掬的問道,“這樣的彌補,福晉認爲可好?”
蘭靜被那句“欲生欲死”一下子弄紅了臉,腦子似乎又有些不夠用了,一時間想不出什麼有效的反擊之語,幸好在這個時候,外面的小樓來稟報說,到石灰場村了,御船要靠岸了。隨着十三阿哥總算是放開了環繞在自己腰間的手,蘭靜也鬆了口氣,可是他隨後迅速而小聲附耳那一句,“別忘了,晚間,我一定不會讓福晉失望的”,讓蘭靜連脖子都不禁紅了,惹得進來侍候梳妝的小莊直擔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南巡的御舟,從石灰場村再次出好之後,接下來又經過了紅廟村、南蔡村、天津、靜海縣、泊青縣、磚河鎮、夏口村、桑園村,最後進入到了山東境內,而在這一路之上,實在也是稱不上無話,就在從天津要出發的時候,先是有候選州同孫恩元等四十八人請捐補通倉事例叩閽,隨後又有前一天剛接過駕的鹽商請借內帑百萬。
康熙南巡,本就是爲了體察民情,檢驗地方的,所以倒並不會因爲有這樣的事情而覺得掃了興致,對叩閽的事兒,他派了人將此陳情送交相關部門按例處置,至於天津鹽商借錢的事兒嘛,老爺子的回答是,“去年衆商已借過幾十萬了,兩淮鹽課多,且商人殷實體面,也止借一百萬,你長蘆鹽課少,且商人零星借這幾十萬兩,俟完過後再借罷。”
蘭靜聽說了這件事之後,覺得自己的這位公公在銀錢上面,倒並不是個傻大方的,也知道前債未清,新債不借,而且要借也要借給有償還能力的人才行,卻不知爲什麼國庫卻被官員們借了個乾淨?大概先是體恤臣子,有了這麼個福利,然後執行的人又爲了賣弄人情,不加節制,等到後來覺出不對,要收帳的時候,康熙又怕會損了自己寬仁的名聲,所以就把這個爛攤子就撂給下一任皇帝了。
當然啦,現在這個時候,還並沒有官員借債導致國庫空虛的話傳出來,至少蘭靜是沒聽過,而就她管理的十三阿哥府上的帳面來看,也並沒有顯示出有什麼欠帳的情況,不過,這可能也是因爲十三阿哥剛開府不久,手頭上有着皇子們出宮建府定例給的二十三萬兩銀子,而且一些消費還可以向宮中申領,所以並沒有出現雍正登基所說的“家計空乏”之境。
不過,因爲此事也給蘭靜提了個醒,不管十三阿哥還會不會象歷史上一般的被康熙厭棄,銀錢方面的事情,自己都應該注意些了,畢竟他現在只是個光頭阿哥,將來能不能分爵的也不一定,總不能這麼着坐吃山空下去,雖說之前自己在莊子裡實驗那些個法子,也多少增加了些收益,但只靠着莊子上出息的增產,所得銀錢的數量實在是不夠快,也不夠多,蘭靜覺得,是時候把自己和李大夫以前搗弄出來的那些個精油、花水之類的女性消費品弄上市了,現如今自己已經是皇子福晉了,想來應該是不會再發生象花露水那樣的事兒了。
既想着要做這個生意了,蘭靜就開始暗暗盤算着要如何去操作了。首先她想的是,要把這生意做成什麼樣的規模?是隻開個店讓人來購買,還是索性弄大一點兒,辦一個女性休閒場所?再然後就是想,是隻十三阿哥府裡和兆佳氏府裡來做,還是再拉攏些其他阿哥來一起加盟?另外,不管是辦成什麼規模,總也得有個人來管理,而既然做的是女人的生意,這個人選當然也要是女人才會方便,
思來想去,蘭靜覺得這種事並不是自己能拿主意的,還是要找十三阿哥商量決定纔是,於是在他陪同康熙去檢視過河工回來之後,象以前一樣讓人準備了沐浴的熱水,在水中滴入了精油,又用精油去給他做着按摩,而在按摩的過程中,蘭靜就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訴了十三阿哥,同時也將自己想到的各種方案跟他說了,讓他看看是否可行,又是哪一種比較穩妥。
“雖說是滿人不能經商,”十三阿哥一邊放鬆着身體,享受着蘭靜的按壓,一邊沉吟着說道,“但其實大多顯貴人家都是有自己鋪子的,我之前不是說,等回去了,要帶人來見你嗎?”
“難道說爺”蘭靜心中一動。
“是,”十三阿哥很痛快的點頭承認道,“我在外面也是有鋪子的,只是怕你一下子接手太多,忙不過來,所以先前纔沒告訴你的。”
“爺做的是什麼生意?”蘭靜倒並沒有因爲十三阿哥之前的隱瞞而生氣,她自己也一樣有事瞞着他。
就蘭靜看來,即使在現代那種先戀愛後結婚的夫妻,也並不一定要什麼事情都坦承,總還是要保留些自己的空間纔是相處長遠之道,當然隱匿財產的事兒,她是不贊同的,可是現如今她所穿到的這個時代,與現代的情況又有不同,且不說他和十三阿哥之前雖然見過,但卻談不上有多麼瞭解,只說這個時代的女性雖然掌管府務,但卻並等於夫妻財產就共有了,真要是有離異的那一天,女方能帶走的,也只是自己的嫁妝而已。
所以十三阿哥沒告訴蘭靜自己做生意的事兒,蘭靜只會理解是他要先看看自己的能力,又或者是要觀察一段時間,看看自己的嘴夠不夠嚴,會不會不經意間將此事漏了出去,卻並不會懷疑他要隱匿財產,因爲他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
“多是一些奇思yin巧之物,”十三阿哥笑了笑說道,“其實有一些我之前曾經送給過你的。”
“什麼時候?”蘭靜一下子愣住了,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就是你每年的生辰啊。”十三阿哥笑着說道。
“我的生辰?”蘭靜疑惑的說道,“在皇阿瑪指婚之後,妾身是收過爺的生辰之禮,但那些應該都稱不上是什麼奇思yin巧之物。”
“不是最近的事兒,”十三阿哥搖搖頭說道,“是之前那幾年。”
“爺想是記錯了,”蘭靜這下臉色沉下去了,給十三阿哥看着十三阿哥的眼神也清冷了,按摩的手也乾脆收了回來,語氣也嚴肅了,“蘭靜是自小就學了規矩的,從不敢做私相授受之事,在沒指婚之前,可從來都沒收過爺的東西,不知道爺是將那些個奇思yin巧之物,送給哪一個紅顏知己了,卻不明不白的記到了妾身頭上來了。”
“從來沒收到過嗎?”十三阿哥翻身坐了起來,依然對蘭靜笑着說道,“據我所知,尉遲可不是一個會私下截留的人啊。”
“尉遲?”蘭靜再一次的愣住了,“他背後的主子,居然是爺?”
“當然啦,”十三阿哥笑瞪着蘭靜,“除了我,又有誰會這麼上心的去教導關柱。”
“若是現在,或是指婚的時候,爺當然有理由這麼做,”蘭靜還是很不能相信,“可是尉遲初到我們府裡來的時候,爺纔多大?”
“我和你同歲,你說我那時候多大?”十三阿哥伸手去掐了掐蘭靜的臉,“想想你那時候的懂事機巧,我可是在宮中長大的,自然不會比你差了。”
“爺當然是比蘭靜強上百倍的。”蘭靜撥開了十三阿哥的手,臉色依舊沒有緩和,“只是爺只管早慧爺的,卻不該拿蘭靜來取笑,這是蘭靜從沒接過那些禮,也並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否則蘭靜還用做人嗎?”
“我既然敢讓尉遲送去,自然就能保證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十三阿哥伸手把蘭靜往自己的懷裡帶,“我只是想着那些東西你會喜歡,後來聽尉遲說,你從來都不看,我也就不再讓他送了。”
“若是我看了,也收了呢?”蘭靜硬着身子,不順着十三阿哥的手勁兒走,“爺是不是就會認爲蘭靜是一個輕浮的人?”
蘭靜是真的很生氣,雖說她有着一個在現代生活過的靈魂,但卻也是在這個時代長大的,受過這個時代的教育,十三阿哥所做的這些事,在現代來說,只是早戀,可是在這個時代,卻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實。這是一個講究男女大防的時代,“私相授受”這種事,可不是一個正經的閏閣少女能做的。
被後世許多人認爲是美好愛情的《西廂記》,實際上是後世文人在《會真記》的基礎上加以的改編,而在《會真記》中的結局,崔蔦蔦是被張生始亂終棄了的,不只是被始亂終棄,而且張生在對朋友談論此事的時候,還將鶯鶯斥責爲“必妖於人”的“尤物”,並自詡爲“善補過者”。
“聘者爲妻奔爲妾”,可見得,這個時代的男人雖然自命風流,雖然會去勾引女人,但是對會輕易就被勾引的女人,其實是很瞧不起的,即使對方是大家閏秀也一樣,而十三阿哥,居然在早幾年前就私下裡送自己東西,蘭靜自然有理由認爲,這是他對自己的不尊重,是將自己當成了輕浮的女子。
PS:
沒寫完,先加上些資料更出,會盡快寫好改過來的,大概在凌晨二點左右。
皇子、皇孫六歲即就外傅讀書。寅刻(凌晨三至五點)至書房,先習滿洲、蒙古文畢,然後習漢書。師傅入直(或作入值,即面見長官,到衙門辦公),率以卯刻(早上五至七點)。幼稚(稚)課簡,午前即退直。退遲者,至未(下午一至…)正二刻,或至申刻(下午三至五點)。惟元旦免入直,除夕及前一日,巳刻(上午九至十一點)準(準)散直。」因順治帝英年早逝,不可能建立對皇子、皇孫的教育規制(玄燁自幼在祖母指導下系統學習,另當別論),這一教子「家法」,是在康熙朝出現,並逐步完善的。
胤礽生於康熙十三年(公元一六七四年)五月,六歲就傅之前,由皇父「親教之讀書」。系統學習儒家經典,是玄燁爲皇子們確定的主要受教內容。據《居易錄》記載:「上(康熙帝)在宮中親爲東宮講授《四書》、《五經》,每日御門[聽政]之前,必令將前一日所授書背誦、覆講一過,務精熟貫通乃已。」玄燁自己也說過:「朕於宮中諭教皇太子,諄諄以典學時敏,勤加提命,日習經書,朕務令背誦,復親爲講解,夙興宵寐,未嘗間輟。」
胤礽六歲時,玄燁讓張英、李光地做他的老師,「又命熊賜履授以性理諸書」。待至胤礽十三歲,玄燁針對其學習中存在的薄弱環節,採取新的措施,即仿照明代教育東宮的做法,正式讓太子出閣讀書。他向大學士們解釋這樣做的原因:「自皇太子就學以來,朕於聽政之暇,時時指授,罔或有間,故學問漸有進益。如《四書》、《易經》、《書經》、《禮記》,今俱已誦習。……但朕日理萬幾(機),精神有限,課誦之事,恐未能兼,致誤(誤)皇太子精進之功。」所以,令於漢大臣內擇其學問優長者,「專侍皇太子左右,朝夕勸導,庶學問日進,而德性有成矣。」
康熙二十五年(公元一六八六年)閏四月,胤礽出閣,在剛剛竣工的文華殿爲滿漢大臣講學。不久,玄燁命江寧巡撫、理學名臣湯斌以禮部尚書兼任詹事府(侍從、輔翊太子,管理東宮事務的官署)詹事,專門輔導太子學習,與他一起的還有達哈塔、耿介等滿漢儒臣。此後,胤礽曾多次在大臣們面前講釋儒家經典。如康熙二十六年(公元一六八七年)二月十七日,「辰時(早上七至九點),皇太子會講,九卿齊集,上不御幹清門。」
湯斌在給家人的信中,曾這樣談及太子的學習:今[太子]出閣之後,每早上親背書,背書罷,上御門聽政,皇太子即出講書。講書畢,即至上前問所講大義,其講即用上日講原本,不煩更作。自古來帝王教太子之勤,未有如今日者也。一個不足十三週歲的少年能講解晦澀難懂的經書,而且講得頭頭是道,斷非一朝一夕之功,只能是長期學習積累與訓練的結果。難怪玄燁曾對大臣們不無炫耀地說:「自古人君於太子講書時,從無命其覆講之例。今太子略能覆講,此例自朕始行之。」
玄燁很重視對太子的言傳身教。史載,玄燁「在暢春苑(園),每引見諸臣,常御澹寧居,止三楹,不施丹雘(紅色漆料),亦無花卉之觀。其西即無逸殿,東宮讀書處。殿外種藝五穀之屬,蓋欲子孫知稼穡之艱難,意深遠矣。」玄燁將太子的書房安設在自己理政之所近旁,以便於隨時督察太子的學習,而「無逸殿」的命名及殿外種植五穀等舉措,無不體現出他教育太子的良苦用心。玄燁的理政之所十分簡樸,可以肯定,無逸殿的陳設佈置,也會按照他的旨意,儘可能地屏棄奢華,從而營造一種良好的學習氣氛,使胤礽能夠專心苦讀。
玄燁還善於隨時隨地緊對太子的教育。康熙二十四年(公元一六八五年)二月,玄燁巡視畿甸,胤礽扈從。此次隨扈的起居注官寫道:「上巡行近畿,皇太子嘗隨侍,行動飲食,未嘗暫離。……上沿途觀書,每至齊家治國、裨益身心之處,及經史諸子中疑難者,上必將意義本末善爲誘掖,旁引曲喻,一一啓發,教之通曉。皇太子心領神會,從容奏對。……在行宮御前,几案周環,皆列圖書,上或翻(翻)閱書史,或書大小字,或着文及作詩賦,常至夜分,爲時甚久。皇太子在傍(旁)讀書,未嘗先寢。……至若皇太子隨上所歷,上必指示閭閻風俗,民生疾病,令周知稼穡之艱難。」
玄燁離京外出時,如果胤礽沒有隨行,則須按時寫信報告學業。如康熙二十三年(公元一六八四年)玄燁第一次南巡,行抵江寧(今南京市),收到胤礽的請安折,得知他已讀完四書。玄燁欣然賦詩道:「先聖有庭訓,所聞在詩禮。雖然國與家,爲學無二理。昨者來江東,相距三千里。迢遙薊北雲,念之不得已。凌晨發郵筒,開緘字滿紙。語語皆天真,讀書畢四子。齬(髫)年識進修,茲意良足喜。還宜日就將,無令有間止。大禹惜寸陰,今當重分晷。披卷慕古人,即事探奧旨。久久悅汝心,自得芻豢美。」玄燁的詩充滿對太子的愛與厚望。當時胤礽只有十一歲,顯然,他的學習進展是很令皇父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