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靜心裡一突,面上卻還是一派天真的笑容,伸出小手去摸太太的臉,然後對着她展露着甜甜的笑容。
太太用臉在蘭靜的小手上貼了貼,然後對她帶些歉意的說道,“小七,委屈你一下。”說着就把蘭靜的褲腿撩了起來。
蘭靜知道只憑自己腿上那一小塊青,或許會讓馬爾漢少許心疼,但不足以讓他發怒,她也知道太太打算行苦肉計了,但她卻不知道太太會用何種方法,又會把自己傷到什麼程度,隨着自己的腿暴露在空氣之中,她的心裡也不禁一緊。
這時太太卻摟住了蘭靜,讓她的頭埋進了自己的懷裡,蘭靜伏在太太的身上,小手環繞着她,只覺得太太的手在自己的腿上青腫的地方使勁兒的揉着,直到她的腿都有些木了,又突然傳來刺痛之感,使得她下意識的就往起收腿,卻把太太牢牢的握住了,又經過了幾下刺痛之後,太太才鬆開了她的腿,將她的頭從懷裡扶了出來。
蘭靜重見天日之後,頭一個反應就是往自己的腿上看去,只見得剛纔還只青了一小塊的腿,現在已經瘀腫了一大片,青青紫紫的,映着她粉嫩的皮膚,顯得觸目驚心,除此之外,上面還有幾條細細的血痕,從形狀和間隙來看,就好象是小孩子的指甲所劃傷的一般。
看着自己腿上的傷,蘭靜再看向太太,見她正用擔心的目光看着自己,於是扁了扁嘴,大大的眼睛裡也溼潤了起來,滿是委屈的對太太說道,“額娘,疼。”然後將小小的身子倚進了太太的懷裡。
“好小七,乖小七,”太太摟緊了蘭靜,放鬆了一口氣,摸着她的小臉道,“等你阿瑪來了,就不疼了。”
蘭靜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她知道剛纔太太在擔心什麼,不過就是怕自己會因此而懼怕於她,讓馬爾漢看出痕跡來,蘭靜也不怕她會對自己的舉動表示懷疑,以自己現在的年紀,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也是有的,在這種時候,自己不管是對她有懼怕之意,還是向她示之以委屈,都是正常的表現,而自己依舊對她表示親密的舉止,則讓她在放心之餘,也對自己更見親近,正是兩相得益。
這時候太太又把蘭靜的乳母叫了進來,乳母進門行禮之後,起身發現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蘭靜的傷居然重了這麼多,張嘴就要驚呼。
太太狠狠的一眼瞪過去,“傻站在那兒做什麼?沒見七姑娘疼的厲害,還不過來侍候着。”
“是。”乳母把已經到了嘴邊的驚呼聲緊忙着嚥了回去,邁步走向太太身邊,蹲身下來,伸手輕輕觸探着蘭靜腿上的傷,有些想碰又不敢碰的樣子,眼中倒真是一片疼惜之情。
蘭靜將乳母的神情看在眼中,心裡暗暗點頭,但面上卻只管窩在太太的懷裡,嘟着小嘴與她表示着親暱和委屈之意。
太太坐在炕上,淡淡的瞅了乳母一眼,一邊用玩具哄着蘭靜一邊問道,“你剛纔給小七梳洗之時,還有誰在旁邊?”
乳母起身恭敬的說道,“回太太的話,並沒有其他的人,只有奴才一人在。”
“如此,”太太依舊淡淡的說道,“一會兒老爺來的時候,你知道該如何回話吧?”
“是,”乳母恭順的說道,“奴才不敢欺瞞老爺和太太,一定實話實說,六姑娘不知道是被人絆的還是自己摔的,總之是摔向了七姑娘這邊,事發突然,奴才雖勉強護住了本姑娘的頭臉,卻還是讓七姑娘的腿上受的如此重傷,實是奴才護主不力。”
“嗯,”太太點了點頭,語氣中帶了幾分溫和之意,“其實你也算做的不錯了,幸而有你護住了小七的頭臉,否則你手腕上的傷要是傷到了小七的臉上,那小七可就要破了相了。”
“太太誇獎了,”乳母彎腰說道,“保護七姑娘,本就是奴才的責任,現在七姑娘受了傷,奴才本應該受到責罰的。”
正說着呢,外面傳來李嬤嬤的聲音,“老爺來了。”太太忙要站起,馬爾漢卻已經自行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魏姑娘。
乳母忙讓到一邊給老爺行着禮,太太還是站了起來,對馬爾漢行了一禮,“給老爺請安,老爺怎麼過來了?前面都應酬好了嗎?”太太說着話,卻並沒有離開炕邊,用身體擋着蘭靜,以免她爬到炕外。
馬爾漢沒回答太太的話,只急着問道,“我聽說小七受傷了?現在怎麼樣了?”
太太的臉卻沉了下來,對着跟在馬爾漢身後進來的李嬤嬤說道,“不是叫你們不要去打擾老爺嗎?”
“太太,”李嬤嬤忙解釋着,“不是奴才去請老爺的。”
太太與李嬤嬤說話之時,蘭靜已經蹭到了太太身後,自她能站立之後,每次見到馬爾漢都要起身相迎,撲進他懷裡的,可這次卻是坐着蹭到了炕邊,從太太的身側伸出頭去,張着兩隻小手用嫩嫩的嗓子帶着哭音兒不停的叫着阿瑪,大眼睛裡自然已經滿是水光了。馬爾漢見到蘭靜這個樣子,趕緊搶步上前,太太見他過來了,也讓出了位置,讓蘭靜得以順利的撲到他的懷裡,也讓馬爾漢看到了蘭靜腿上的傷勢。
“這是怎麼弄的?”馬爾漢一見蘭靜腿上那青紫和血痕,立時大怒,大聲斥責一旁的乳母,“你是幹什麼吃的?居然讓小七傷成這樣?”
乳母應聲跪倒,連連磕頭說道,“奴才該死!”
“老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太太插進話來,又問李嬤嬤道,“不是讓你去請大夫過來嗎?大夫人呢?”
“大夫我帶來了,”馬爾漢接話道,又吩咐李嬤嬤道,“趕緊叫那個大夫進來。”
“是。”李嬤嬤領命出去了。
太太這時好象才發現了魏姑娘,皺了皺眉說道,“你怎麼來了?蘭淑也受了傷,你不好生在那兒照顧着,過來做什麼?”
“奴才......”魏姑娘剛要說什麼,李嬤嬤已經領了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走進來,“大夫來了。”
“大夫,”太太於是把魏姑娘這茬兒扔在一邊,趕緊對那個男子說道,“大夫,您快來看看我的女兒。”
那個男子應了一聲走到炕邊,馬爾漢想起身讓位,可是蘭靜卻用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衣襟,他略一掙動,蘭靜的小嘴就一扁。
“老爺,小七從來就愛與你親近,不如就由您摟着她讓大夫診治吧。”太太見狀忙說道,又吩咐一旁的丫環,“沒眼力價兒的,還不趕緊給大夫搬個坐兒。”
等大夫謝過坐下之後,馬爾漢已經將蘭靜摟進了懷中,小心的抻出她受傷的腿來讓大夫仔細的檢查着。
“無妨,”大夫認真查看過之後,起身拱手說道,“雖然這位小姐比剛纔那位傷的重了些,但也只是皮肉之傷,並沒有傷了筋骨,用小民特製的藥膏擦上些時日就好了,小民這次本也帶了些過來,但都給剛纔那位小姐留下了,不過小民的店裡還有,一會兒派個人隨小民去取也就是了。”
太太聽大夫這麼一說,面色不免有些不悅,看了站在旁邊的魏姑娘一眼,回過頭來又有些緊張的問大夫道,“她的腿不會留下疤痕吧?”
“不會,只要按時擦拭小民的藥,就不會留下疤痕的。”那個大夫笑着搖了搖頭,“不過看這位小姐的樣子,象是還受了驚嚇,小民會再開一個安神的方子,給她服兩天,應該就沒事了。”
蘭靜覺得這個大夫實在是狡猾,自己腿上的傷,看着嚇人,其實不過就是皮下出血罷了,太太弄出的那幾條血痕也是淺之又淺,就是不用藥,只要不感染,過幾天自然也會好,至於受驚嚇之說,當然更是無稽之談了,不知道這個大夫是醫術不精,還是看自己這邊是官宦人家,成心要詐財?不過這個大夫說蘭靜的傷比六姑娘重,這倒是對了太太和蘭靜的心思,看在這個份兒,蘭靜決定就不追究他的騙人之舉了,再說以自己現在的情況,就是想追究,也是有心無力的。
“那就多謝大夫了,”太太長舒了一口氣道,又吩咐李嬤嬤,“給大夫厚賞,再派個小廝隨大夫去取藥。”
大夫剛纔說藥膏都被六姑娘那邊留下的時候,馬爾漢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等大夫走了之後,他就板着臉瞪了魏姑娘一眼,然後叫進一個丫環吩咐着,“去魏姑娘那裡把藥膏取些來。”
“老爺,”魏姑娘趕緊說道,“奴才實是不知道七姑娘也受了傷,早知是這樣,奴才早就親自把藥膏送來了。”
“你不知道?我明明叫人去告訴趙嬤嬤了。”太太疑惑的看着魏姑娘,隨後又好象想起了什麼,沒等魏姑娘說話,就轉頭問馬爾漢道,“老爺,看這時辰,您應該是還在前面應酬的,如何會和大夫一起過來的?”
“是奴才請老爺過來的,”魏姑娘趕緊跪倒在地,“奴才見六姑娘實在是哭得厲害,又口口聲聲的叫着老爺,又見她傷在臉上,心裡害怕,這才......”
“胡鬧!”太太沒等魏姑娘說完,就厲聲喝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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