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貝勒府外的佟佳習梨和胤禛站在後角門外,等待着裡頭的消息。
佟佳習梨看着院內的幽深,問胤禛道:“你說,三哥這個時候,會怎麼樣呢?”
胤祉平日裡不過只是一個編書的人,從未摻雜到這些事情裡頭來。現在身邊又沒有榮妃幫他出謀劃策,他會如何呢?
若是被動地跟着局勢走,隨波逐流…怕是到最後,只會淪落到一個被人利用的結局。
“三哥他…”
胤禛張了張口,忽而之間卻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纔好。因爲他腦袋裡頭想了很多很多的東西,到頭來卻發現,其實他並不瞭解胤祉。
他並不能夠站在胤祉的角度上去想,他到底會做出一個什麼樣的選擇。
恰好這個時候,后角門處,一個小太監走了過來。
小太監沒有說話,他看了看四周,在確定了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以後,纔將自己懷裡的信拿了出來,遞給胤禛。
胤禛接過,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見那小太監轉過身,一溜煙兒地就跑不見了。
“我們先回到馬車上,再打開看吧。”佟佳習梨瞧着四周,也覺得不大放心,與胤禛說着,就回到了馬車上。
回到馬車上以後,蘇培盛將馬車行駛到了大街上,而後胤禛就將那一張紙給打開了。
信紙上,赫然只有兩個字。寫着“詛咒”二字。
胤禛心頭一震,對佟佳習梨道:“看來,我們的猜測是對的。太子那兒,確確實實是被人行了巫蠱之術了。”
這一日,胤祉與田氏剛剛從榮妃那兒請安出來,原本是打算一塊兒回府的。剛剛走到宮門口,就瞧見一路太醫行色匆匆,往毓慶宮那邊去了。
胤祉本着自己做弟弟和做臣子的本分,在知道太子病了以後,少不得是要過去探望一二的。
可胤祉剛剛進到毓慶宮的小花園裡,遠遠地就聽見張太醫正在與康熙爺說些什麼。
因爲站得遠,胤祉與田氏都聽得不大分明。但“詛咒”二字,從張太醫嘴裡反覆好幾次說出來,胤祉自然就聽見了。
驟然聽見這麼兩個字,胤祉心中驚駭。
好巧不巧,這時候胤祉身後走過來一行人,他們就出聲喊了一下胤祉。
原本在和張太醫說話的康熙爺自然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轉頭望了過來,才發現原來是胤祉。
對於胤祉,康熙爺沒有什麼壞的印象。可惜此時康熙爺剛剛在得知了消息的震怒之中,便只得勒令胤祉趕緊回府,不要再宣揚此事了。
田氏也因此嚇了一跳,纔有了後來胤禛二人想要入宮的事情。
胤禛看着手中的信,只覺得沉甸甸的。
佟佳習梨卻總覺得此事不簡單,又唯恐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便提醒胤禛道:“對於巫蠱之術,你有幾分瞭解?”
“並不瞭解。”胤禛眼裡閃過一絲迷惑,不太明白佟佳習梨的意思。
佟佳習梨便就解釋道:“據我所知,巫蠱之術,是要有人來行這個詛咒之術。而行此術法,一般來說是需要一個場所,然後用上一些東西的。”
“或是布娃娃,或是別的一些什麼。總之這種事,一定會留下證據。”
胤禛一聽佟佳習梨這話,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是什麼意思了。
太子被人行了巫蠱之術,不管行此術法的人是誰,那麼只要一旦東窗事發,那施術之人手上的東西,就成了鐵一樣的物證了。
佟佳習梨與胤禛,不得不防備一手。
“蘇培盛,趕緊回府去!”胤禛想了想,又對佟佳習梨道:“咱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這幾日怕是要多小心一些了。”
佟佳習梨點點頭,表示贊同。
這一回,佟佳習梨猜對了一半。太子,確確實實是自導自演的。只是,太子想要對付的人,不是他們罷了。
前幾晚,毓慶宮裡。從宮宴回去以後的太子,心情就十分不好。他將無雲召到了自己的屋子以後,二人制定下了一個計劃。
那日以後,太子就病了。
一直到前一晚,太子昏迷不醒。守在太子牀榻邊上的太子妃瓜爾佳氏與太子側妃李佳氏,總算是承受不住了,然後命人將這件事稟報給了康熙爺知道。
彼時,夜色沉寂。
窗外下着大朵大朵的雪花,它們壓在枝丫上,幾乎是要將這樹枝給壓得斷了。
屋內忽而能夠聽見窗外的幾聲脆響。只讓人覺得,心都要跟着這些樹枝,存存斷裂了。
康熙爺守在太子的牀榻邊上,看着給太子診脈的太醫院院判喜塔臘太醫。
喜塔臘太醫資歷豐富,在太醫院待了許多年了,對於各種疑難雜症,更是頗有幾分心得。這會兒,就是康熙爺特意讓喜塔臘太醫過來的。
但…
診脈診了許久,喜塔臘太醫卻看不出來什麼眉目。
康熙爺的眉頭緊緊地皺着,他很想開口問,卻害怕打擾到診脈。
半柱香過去,喜塔臘太醫鬆開手,站了起來,輕聲道:“還請皇上,借一步說話吧。”
康熙爺沉重地點點頭,吩咐太子妃道:“你先照看着太子。若是有什麼事情,立刻出來叫朕。”
太子妃瓜爾佳氏此時已是面如土色,聽見康熙爺這麼說,也只能沉重地點點頭,看着康熙爺出去以後,復而又看向太子。
太子沉沉地睡着。這樣的神色看上去,和往日睡着的時候其實是沒什麼兩樣的。
但…她卻擔心,太子再也醒不過來了。
太子若是醒不過來,她這個太子妃,給誰當去?她的皇后夢,就該從這一日了斷了。
毓慶宮正殿外,一個安靜的角落。喜塔臘太醫面色凝重,對康熙爺道:“太子殿下的病來得蹊蹺,臣也看不出來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太子殿下並沒有中毒的跡象,脈搏雖然微弱了些,但也還算有條理。按照脈象來說,無論如何是不能這樣一直醒不過來的。”
“微臣…微臣醫術不精,怕是…沒有任何法子。”
既然診斷不出來病人到底是哪裡病了,自然也無從對症下藥。這個道理,即使是康熙爺不懂得醫術,也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