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被抓住手腕的董鄂氏扭了扭胳膊,卻見一點兒效果也沒有。
一雙美目盯着佟佳習梨,幾乎是要噴出火來想要將眼前之人給生吞活剝了。
“你想做什麼?快放開我!”董鄂氏一邊說着,一邊就用勁試圖將自己的身子往回拉。
眼下,她的處境可是不妙。
“我不想做什麼。”佟佳習梨淡淡一笑,說道:“只是。你都妄圖欺負到我頭上來了,難不成我還要坐以待斃不成?”
董鄂氏咬牙不語,仍是努力掙脫着。
然而就在董鄂氏正使了大力氣時,佟佳習梨卻忽然鬆了手。
董鄂氏一個重心不穩,身子驟然往後傾去,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格格小心!”
一旁站着乾着急的董鄂氏的丫鬟,立時就蹲在地上,充當了董鄂氏的人肉墊子了。
“嘭——”
二人相撞時仍是起了好大的動靜,董鄂氏腦子裡頭一片空白,懵了許久直到背脊上微微的疼痛感傳來,才稍稍回過神來。
“你…你怎麼忽然鬆手了!”董鄂氏扶着身旁的木架站起來,剛剛伸手出來指着佟佳習梨,卻又在瞧見佟佳習梨雲淡風輕的模樣時,將手給縮了回來。
佟佳習梨的身手,她可算是見識到了!
她如今,是再不敢伸手到佟佳習梨的面前了。
“唉。”佟佳習梨笑着嘆了一口氣,拿出繡帕擦了擦手就道:“方纔你讓我放手,我可不是就如你所願地放手了麼?”
“怎麼?我難道做錯了?”
…
沒想到。動手不行,動嘴也是跟個蔫包子似的這麼中看不中用啊。
騷動之際,那掌櫃的已經吩咐人將首飾給整理打包好,已經快馬加鞭地在送往佟府的路上了。
以防,再出現什麼差錯。
“兩位格格息怒。千錯萬錯,都是小店的錯。”
“這一回是小店處事不夠穩妥。還望兩位格格見諒,以後格格們府上再來定製首飾,加工費一律按照九折優惠。”
珍寶閣的加工費素來不低。在這個掌櫃看來,他給出的條件已經算是十分優厚了。
“你既然知道你有錯,就將和田玉給我!”
…
董鄂氏卻是不依不饒,死死地就瞪着掌櫃。
佟府她尚且需要顧及,可一個小小的珍寶齋,她還是不怕的。
“掌櫃呀掌櫃。”佟佳習梨見狀,也開口道:“雖然做生意講求的是圓滑。但凡事,也要看能不能調解不是?”
“有的時候若想兩頭討好,卻偏偏落得一個兩頭得罪的結局可就不好了。”
董鄂氏心高氣傲,這口氣必然咽不下去。
眼下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這掌櫃的實在是不宜跳出來立刻就解決矛盾。反而,只能徐徐圖之。
“這…”掌櫃的支吾片刻,腦門上已經出了不少的汗珠了。
三相對峙之下,董鄂氏滿面脹紅氣憤不已,掌櫃緊張忐忑不知所措。只有佟佳習梨,面帶微笑雲淡風輕。
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須臾。一陣平穩持重的腳步聲,再次從樓梯口傳了過來。
顯然這個時候,又有人從一樓上來了。
“這位姑娘…眼下二樓正在裝修打理,您可否稍後片刻,等整理好了以後再上來?”
…
“無妨。”
說話之人語氣清冷態度平淡。簡短的兩個字,已經能夠透露出性格當中的持重和大氣。
一個倩麗的身影經過拐角到達二樓時,佟佳習梨赫然認出,竟是那日在慈寧宮見過的烏拉那拉雅爾檀。
雅爾檀今日穿着一聲鵝黃色的旗裝,頭上也不過只是一支羊脂玉簪子。看起來,倒是與普通的閨秀無異。
也不知是否因爲守孝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也是格外清簡。
店小二原本知道樓上起了爭執,本不想有人上去。結果…這烏拉那拉雅爾檀卻偏偏走了上來。
“佟格格、董鄂格格。”
雅爾檀對着二人淡然一笑,說道:“不知兩位是否能夠給我一個面子,化干戈爲玉帛了呢?”
董鄂氏柳眉一挑,輕蔑一笑就道:“給你一個面子?爲何要給你面子?你是誰?”
“家父費揚古,乃是步兵統領。”雅爾檀服了服身,態度倒很是恭謙,就道:“如今年節氣氛剛過,爲了一點小事傷了和氣,也是不好。”
步兵統領相當於九門提督一樣的存在,掌管着的是京城禁衛。
雖是從一品的官職,但比起董鄂氏阿瑪的都統,同樣也是不遑多讓的手握實權的存在。
“是你?”董鄂氏揚了揚聲音,似乎想起了什麼,旋即譏誚一笑指着佟佳習梨就道:“你讓她將和田玉佩讓一塊給我,我就不再糾纏此事。”
說到底,董鄂氏還是不肯輕易讓步。
佟佳習梨蹙了蹙眉,不動聲色地瞧了雅爾檀一眼。
烏拉那拉雅爾檀眉目清秀,雖然比起董鄂氏相差甚遠,但也算是從容典雅的存在。她身上的氣質,同樣也透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
“和田玉,我這兒倒是也有。”
雅爾檀笑了笑,說道:“雖然比起佟格格的或許差了半分,但卻其中上好的羊脂玉。”
“羊脂玉質地晶瑩潔白,倒是與董鄂格格相得益彰。若是董鄂格格喜歡,我權當交個朋友,送給你就是了。”
烏拉那拉家在年前,同樣也在這珍寶閣定製了和田玉。
當時最好的給佟府選走了,烏拉那拉家索性就拿了稍稍次一等的。
雖然偶然得見幾分瑕疵,但大體不影響美觀,同樣也是精緻華麗價格不菲的存在。
“哦?”董鄂氏淡然一笑,就道:“你真的捨得?”
“好玉配美人。”雅爾檀柔和一笑道:“董鄂格格膚白細膩,本就適合羊脂玉。我這一塊送給格格,倒是也並不浪費。”
董鄂氏驟然得了追捧,不由地心情大好,索性挑釁地就看了佟佳習梨一眼。
“既然你捨得,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掌櫃的。烏拉那拉府之前做好的羊脂玉佩,便送一塊到董鄂格格的府上去吧。”
雅爾檀吩咐着,面色淡定從容,似乎一點兒也不心疼似的。
場面,一下子就因爲這個雅爾檀的出現緩和了幾分。
掌櫃的自然如蒙大赦一般,一溜煙兒地不見了人影下去準備東西了。
佟佳習梨臉色也稍稍舒緩,索性就道:“桃夭采薇,我們走。”
…
從烏拉那拉雅爾檀身旁走過之時,佟佳習梨不由地就瞧了一眼側過身站着的雅爾檀。
雅爾檀眉目中帶着笑容,很是從容的樣子。
但是不知怎的,佟佳習梨卻總覺得從她的笑容和眼睛裡看出一點別的什麼東西來。
那些東西充滿了雜質,彷彿在算計着什麼一般,讓人覺得心裡頭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