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燕傑求燕雨帶小君來,燕雨同意了,不過有個條件,讓燕傑去辦事時給陰小石帶件東西。

“帶一口鍋去?”燕傑差點沒咬到舌頭。

“就是東面小廚房裡的,有盤龍花紋的。”燕雨嘆了口氣:“她很喜歡那上的花紋,很多次都捧着那鍋在看。”擡頭看看窗外,“如今她被迫走了,我也沒什麼送她。”

燕傑也跟着嘆了口氣:“雨師兄不必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呢。”

燕雨瞪他一眼:“記住,是有盤龍花紋的。”

待燕雨的身形消失在門口,燕傑忽然想起個問題:“那鍋要是還掛在小廚房裡,我是不是需要去將它拿過來……拿過來還是偷過來……”

燕傑忽然發現自己又吃虧了,燕雨哥哥你好狡猾,這哪是送禮物,分明是又讓我背“黑鍋”啊。

小君聽說燕傑要見自己,有些欣喜,又有些忐忑。自從陪這一衆女眷住進別苑,她都沒有再見過燕傑了。

在來關外的路上,出了不少事端。

原本女人多的地方就是非多,美女多的地方是非就更多,既是美女而恰巧又是情敵的話,那就天下大亂了。

最後一次“混戰”再起時,除了小君和陳玄衣,所有的女人都加入了戰團,先是宛然對上青翼,然後冷小襖火拼孫劍蘭,然後範圍擴大,龍小趴、唐小豆、溫小寶和容家三個護法也加入戰團,蕭蕭眼見宛然要吃虧,自然不能坐視……

這回小卿徹底沒了耐心和風度,他命玉翎:“請客人停手。”

玉翎當然不會和顏悅色地去勸說這些“客人”,當然,一路行來的事實也證明這多半是無效的,所以他直接出手。

玉翎武功之高,衆女原是有所聽聞的,玉翎面俊心冷也略有知情,但是卻想不到他還如此得不懂憐香惜玉,先把衆美女打飛出去不說,還都點了穴道,讓衆美女都成了雕塑,顏面盡失。

玉翎對衆美女的怒目相向只若未見,神色自若的向老大覆命。

倒是旁邊的燕月沒心沒肺地笑得開心:“這些姑娘們若能保持此種情形,倒也賞心悅目。”

小卿見燕月毫不掩飾地對着蕭蕭頻送秋波,本就心煩,哪還顧得上出門時答應二叔的,要照顧好剛經喪親之痛的燕月,一腳踢了過去罵:“賞心悅目是嗎?”

燕月輕輕一閃,還要還嘴,卻見蕭蕭正瞪着他,顧不上再去惹老大的火,先去解了蕭蕭的穴道。

“各位最好安分些,”小卿難得陰森森地,“這趟生意傅家鏢局既然接了,最好是能賓主盡歡,若是還有人妄生事端,傅家十倍的賠償也付得起。”

小卿的意思就是,誰再不聽話,就給我走人。這種威脅很直接,也很有效。因爲這一衆美女誰也不願意真的觸怒小卿,這個可能左右她們一生幸福的傅家未來家主。所以,大家住進別苑時,都盡力保持了忍耐和忍讓,儘可能地相安無事。

而玉翔、燕傑、小莫和燕月,也被小卿與衆女隔離,只派了關外鏢局的子弟過來做導遊,兼盡地主之誼。

這樣安排,衆美女當然是極度不滿,但是誰也不願先去惹小卿不快,故此暫時也都鬱悶中委屈中忍耐中。

小君作爲隨團醫生,當然也陪着這些客人住在別苑,也是見不到燕傑的。她還是第一次離燕傑如此之近,卻生出遠在天邊的感覺,也體味到了那種痛入心扉的相思,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原來愛燕傑已深,並不似自己平日表現的那樣淡然了。

這一發現,讓她更加忐忑難安,更加患得患失。

小君是懷着極複雜的心思來見燕傑的。

燕傑依舊故我,小君來時,兀自趴在牀上不肯起來,見她在垂簾外遲疑,反而取笑道:“你是自家娘子,還有什麼避諱?”

一句話,讓小君又羞又氣,想要轉身就走,又有些遲疑。

“好娘子,快進來給爲夫看傷。”燕傑繼續叫。

“你胡亂叫什麼。”小君氣得跺腳,聽說燕傑有傷,又有些擔心:“你武功不是高的很,哪裡會受什麼傷?”

燕傑笑道:“武功高又有什麼用,大哥要打我,還不是乖乖地給他打個過癮。”

小君聽了,只得挑簾進來,只垂頭看着地道:“既知道文師兄嚴厲,你就該乖巧些……可打得重嗎?”

燕傑支起身子,示意小君來扶他。小君忸怩了一下,還是過來扶燕傑下牀。

“還是我家小君知道心疼爲夫。”燕傑側頭看小君:“幾日不見,我家小君又漂亮了。”

小君滿臉通紅,又有些氣惱燕傑言語輕薄,咬着脣道:“你再混說,我就走了。”

燕傑看小君紅撲撲的臉,水汪汪的眼,更覺好玩,裝做一本正經地道:“我怎麼是混說,咱們的親事可是你婆婆親口許下的。”

小君聽他提到“親事”,想起婆婆,更覺傷心,丟開燕傑,轉身就走。

燕傑忙一把拽住:“好好的,發什麼脾氣?”

“誰跟你好好的?”小君忍不住啜泣:“若是婆婆還在,斷不許你這麼欺負我的。”

燕傑見小君真的哭了,慌忙給她作揖:“是小的失言,姑娘別放在心上。”圍着小君團團地轉,還拿了自己手帕,笨拙地給小君擦眼淚。

小君哭了一會,總覺沒意思,推開燕傑,想走。

“小君別走,”燕傑忙攔住:“是真有事情讓你幫忙才喊你來的。”

小君停下腳步,卻沒說話。

燕傑笑道:“就知道小君最好了,這個忙你一定會幫我的。”

說着話,自牀上枕頭底下拿出一頁紙來:“你照上面的意思,幫我擬個摺子出來。嗯,要文筆細膩、委婉悽切、發人深省,引人共鳴最好。”

“摺子?”小君好奇地接過來,粗略的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燕傑,你怎麼敢寫這種東西,要是文師兄知道,怕不打折你的腿?”

“喊什麼?”燕傑慌忙去捂小君的嘴:“不幫忙就算了,你不許告密去。”

看看燕傑仄仄的模樣,小君心裡嘆了口氣:“誰說不幫你了。”

燕傑聽了,立刻笑得花朵一樣,曖昧地看着小君,小君實在拿他沒辦法,只能妥協:“幫你也行,你得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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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卿回房時,已經二更天了。含煙躺在小卿的牀上,睡着了。

小卿站在牀邊,看他。

“師兄。”含煙睜開眼睛,看見小卿含着淡淡地笑容看自己,心底有些忐忑。

“心夠大的。”小卿說,並不怎麼怒。

有老大您在,自然不需小弟多費心思。含煙想着,卻忙隨着老大到書房去。

“師兄有事吩咐?”含煙恭謹地問。

小卿沒說話,打量了含煙一眼:“送月月回去了?”

“是。”提起這事,含煙有些不滿,師兄真是,爲個女人如此不給自己留情面。

“恩。”小卿點頭,伸手:“佩劍拿過來。”

含煙一楞,有些尷尬:“這個,師兄,這個……”

小卿略簇眉,手依舊伸着。

含煙只得解下腰間佩劍,遞給師兄。

黑鯊皮的劍鞘,入手沉重,銀帛雕刻的繁複花紋,映襯着間或的綠松石和琥珀,既高貴又不張揚。

小卿微微一笑,起手抽出鞘中長劍,黑黝黝的劍身,流動着異彩,與劍鞘同樣的銀刻繁複花紋,彰顯着此劍的華貴,只是劍未開刃。

劍身上花紋環拱處,刻有兩個篆字:月霜。

“月霜劍,無刃之劍。”小卿審視着劍身:“小莫所佩青霜劍,是青霜死前所贈,取人死劍隨之意,”小卿微微一笑:“你帶着月霜劍又算什麼?做護身符?”

含煙不由臉色微紅。他的兵器並非此劍,此劍與其說是“佩劍”,不如說“佩飾”更爲貼切了。

含煙忽然後悔,爲何沒把此劍放到房中。也突然有些不解,自己有月霜劍的事情,老大早就知道的,並未曾說過什麼,爲何今日竟追究起來了

“你隨身帶着慈航靜庵的聖劍,不知是什麼心思?”小卿再次問含煙。

月霜劍和青霜劍本是一雙,乃是慈航靜庵的兩把聖劍,這兩柄聖劍本由聖女所持。兩位聖女便是日後的庵主,待接任庵主的位置後,便需將聖劍轉交新選出的聖女。

慈航靜庵七年前突遭變故。龍晴、龍羽帶着含煙、小莫和玉翎前往馳援,奈何敵手太強,龍晴等雖然全力保護,兩位老庵主依舊一死一傷,兩位聖女亦一死一傷。

當時的聖女正是月霜、青霜。青霜不幸身死,死前,將青霜劍送與小莫,月霜便有樣學樣,將自己的佩劍送與了含煙。

含煙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

“答不出?”小卿順手將劍扔到旁邊的桌子上,用手掂了掂劍鞘。劍鞘也很趁手。

“跪下。”小卿吩咐,用劍鞘輕輕敲了敲桌子。

含煙大驚,忙欠身道:“恕小弟愚鈍,不知小弟犯了什麼規矩?”

“跪下想。”小卿邊應邊擡頭看看月色,很晚了,自己實在該休息了,明日還要出門辦事呢。

含煙臉有些紅,卻不肯跪,只低了頭不說話。

小卿回頭看含煙還站着,拿劍鞘“啪”地一聲敲到含煙腿彎,“讓你跪下想,沒聽見?”

含煙鬱悶。

小卿嘆了口氣,“不服?”

“一個月前,有一位英雄俠少有事要見少林掌門,到了解劍石,卻不肯將佩劍解下,後來這位英雄俠少單挑少林一百單八劍僧,衝到達摩頂,見到了少林掌門。”

“這位小英雄不會那麼巧是你吧?”小卿略帶一絲嘲弄地看含煙。

“小弟……”含煙無語。心裡更加鬱悶:明明說好了,這事不外傳的,怎麼堂堂少林掌門出爾反爾的。

含煙可是冤枉少林掌門了,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他當然不會跟小卿說。

“到了解劍石,也不肯解下佩劍,”小卿用劍鞘輕輕地敲着自己的手:“爲什麼?怕丟?怕少林寺吞了你的劍?”

含煙只能沉默。

“月霜劍,龐月霜,”小卿驀地盯緊了含煙:“你可是因此才冷落龐月月?”

“師兄。”含煙想要解釋,張了張嘴,卻又咽了回去。

小卿哼了一聲,神情轉冷:“你這是默認了?”

含煙擡頭看看師兄,十分不解,師兄如何會管起這種兒女情長的閒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