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傅龍羽扶着玉兒道:“走,我們去看看寶藏。”說着話,領着玉兒信步而去。

耶律翰等猶豫了一下,耶律花舞道:“他破壞了那石門機關,想來這冰下的機關也是解除了,大家過來。”

一衆人等皆隨在傅龍羽身後走去。

石門已是碎裂,碎石之中隱約可見一條石階蜿蜒地下。

耶律翰揮手叫來一隊兵丁,燃起火把,下去查看。

領頭的兵丁剛邁落一級石階,便有冷箭飛出,直中他心窩。耶律翰不由大怒:“這機關怎地經過千年,依舊無損。”

逐影欠身道:“侄兒對機關之術也略通一二,不由侄兒先下去看看吧。”

如此當然甚好,逐影仔細研究了一下地勢,緩步而下。

傅龍羽領着玉兒只站在那裡,靜靜等候。

過不多時,逐影已從地下步出,對耶律花舞稟道:“師父,那石階上的機關已盡被徒兒毀去,只是石階盡處,卻是一道石壁,徒兒愚鈍,無法打開。”

“什麼?”耶律花舞差點抓狂。她待要衝下去查看,又止步,對傅龍羽道:“傅鏢師不想去看看嗎?”

傅龍羽一笑,領着玉兒往石階處緩步而下。石階很是溼滑,越往下越見森冷,盡頭是一堵石壁。玉兒不由輕輕吸了口涼氣,裹緊身上的大氅。

傅龍羽便將體內的真氣度與她取暖。耶律玉兒搖了搖頭,耳語道:“龍羽,不要浪費功力了。”

龍羽對玉兒一笑。

耶律花舞在兩人身後相隨,這些情形自然看在眼中,忍不住冷哼道:“好一個伉儷情深。”

傅龍羽只做未聞,在那一片石壁前停了下來。隨後讓玉兒退後,他的手輕輕在石壁上滑動,尋找。衆人便都盯着龍羽的手瞧,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石壁上緩緩滑動的樣子,很是動人心絃。

“找到了。”傅龍羽回眸對玉兒一笑。

耶律花舞不由瞬間失神,龍羽極俊朗的身姿、笑容,實在與傅龍玉那個冤家相似。

只聽輕微地“啪”地一響,傅龍羽在石壁的一處角落拽出一個石環來。年代久遠,這石環與石壁顏色一致,若非龍羽斷定這是一處暗門,真是無法發現這個石環。

龍羽輕叩石環,一下、兩下、停頓,再一下,兩下,耶律花舞剛要說話,龍羽已豎指輕晃,令她噤聲,接着,又輕叩石環,一下,兩下、兩下、一下,耶律花舞真想大喊:“你又弄什麼玄虛?”

龍羽已經笑道:“好了。”隨着他的話音,石壁上忽然想起如機關齒輪轉動的聲音,隨即,緩緩地,在石壁中心出現了一個凹洞。

耶律花舞差點吐血,又是一個凹洞。

傅龍羽仔細觀察下凹洞的形狀,心中已有計較,他剛要說話,忽聽玉兒一聲低哼,卻是耶律花舞手中長劍已抵在玉兒腹部:“傅鏢師,我想你該是有法子打開這個機關吧。”

傅龍羽不由微嘆口氣,自袖內取出一方玉佩來,然後看向玉兒,玉兒立刻明白了龍羽之意,她用手推開耶律花舞的長劍,自懷內取出自己的那方玉佩來,走到龍羽身邊。

龍羽一笑,拿起兩方玉佩,放在了那凹洞處,正是嚴絲合縫。

耶律花舞不由後退。

可是,凹洞卻沒有絲毫變化。

“怎麼回事?”耶律花舞細瞧那兩方玉佩。只見龍羽的那方玉佩晶瑩剔透,似乎有東西流動,而玉兒拿出的那方玉佩,雖也通透,卻似乎少了一種靈性。

耶律花舞也是極聰明之人,不由笑道:“聽人說,這玉要通靈,需以人血相喂,不知這話,是真是假。”

耶律玉兒也瞧出端倪,她暗中咬牙,舉步上前,伸手將頭上一枚金簪拔下,刺入掌心,將自己的鮮血滴入玉佩之上。

龍羽目光中難免有些心疼,卻也沒有阻止。

只是自袖上撕下一塊潔白的布來,輕輕爲耶律玉兒纏上手心。

那玉佩吸了玉兒的鮮血,果真靈動起來,兩方玉佩慢慢地散發出異彩。

衆人大喜,皆等着石壁開啓。

“玉兒,你過來一下。”耶律翰忽然開口。

耶律玉兒有些發愣地看着父親。傅龍羽抓緊了玉兒的手,微搖頭。

“玉兒。”耶律翰顫抖地伸出雙手:“你,真的不認父王了嗎?”

耶律玉兒看着爹爹,總是一股親情難捨,她輕輕推開龍羽,“他總是我的父王。”緩步走到耶律翰身前:“爹爹,女兒不孝。”

耶律翰一把抱住女兒,眼睛裡忽然射出狠毒的光芒:“你的確不孝。”

耶律玉兒“啊”地一聲慘叫,雙手悟了腹部驚駭地看着父親,一把彎刀,已經齊柄沒入腹中,鮮血淋漓着滴落在雪地上,像綻開了一朵朵的梅花。

“你別怪爹爹心狠,”耶律翰看着女兒蒼白的臉:“我絕不容你腹中的孽種來到世上,讓我耶律家蒙羞。”說着話,忽然一掌,打向耶律玉兒。

傅龍羽長嘯一聲,猛然躍起,一掌拍向耶律翰,一手將耶律玉兒接到懷中。

龍羽的手掌已落在耶律翰身前,只待勁力一吐,耶律翰只怕非死即傷,而耶律花舞根本不及救援。

“龍羽,不要。”耶律玉兒脣邊鮮血淋漓,大聲喊道。

龍羽只得收掌後退。耶律花舞的援手纔到,將耶律翰拉到一旁。

石壁轟隆中,終於轉出一道縫隙,傅龍羽抱着玉兒一閃而入。

“放箭”,逐影的話喝出口,那些弩箭紛紛射落在石壁之上,早沒了傅龍羽和耶律玉兒的身影。

耶律花舞輕嘆了口氣,她也知自己哥哥脾性,必是不能容耶律玉兒存世令耶律家族蒙羞的,此時將她與傅龍羽一起除去也未嘗不是好時機。

但是,還是寶藏要緊,畢竟,寶藏還沒到手呢。

“哥哥,暫且忍耐一二。”耶律花舞勸道,又命衆人:“進去,搜。”

傅龍羽雙手抱着玉兒,闖入石壁之後,才發現石壁後甬道縱橫,有許多天然的冰洞穴,錯綜難辨。此時,已有弩箭射入,龍羽揮掌擋開幾隻弩箭。

耶律玉兒再無力支撐,身子一沉,昏了過去,龍羽雙手抱住玉兒,正要呼喚,耶律花舞長袖與逐影的長劍已刺到近前。

千鈞一髮之際,他足下一頓,硬生生裂開冰雪面,與玉兒一起落入冰洞之中。

耶律花舞的長袖與逐影的利劍堪堪從傅龍羽頭上掠過。激盪起一片冰雪。

冰雪落定,傅龍羽已經抱着玉兒消失不見。

“可恨!”趕過來的耶律翰大爲着惱,近前一看,方纔龍羽與玉兒所站之地,於今已裂開一個巨大的洞口,似一個天然冰洞,望之深邃。

“想不到這裡倒是別有洞天。”紅袖打量着冰洞,忽然一笑:“這個傅龍羽甚是奸詐,這些通道想必都是虛設,只有這個冰洞,纔是通往紫貂寶藏的密道。”

耶律翰神情一震,忙再細看那冰洞,果真似有人工開鑿的痕跡。看到此處,不由哈哈大笑,手一揮,“取火把來。從這裡追。”

耶律玉兒在龍羽的呼喚下,幽幽醒轉。躺在龍羽溫暖的懷內,一時,倒迷糊起來,只輕聲道:“龍羽,這裡好冷,我們回客棧去吧。”

這句話,正是那日,在溪谷中,玉兒對龍羽所言。

龍羽默運內力,將氣息緩緩輸入玉兒體內:“好一些了嗎?”

玉兒覺得暖和一些,剛要說話,忽然覺得腹上一痛,伸手摸去,冰冷。她大駭,低頭看去,腹間、腿下,已有溫熱的液體滴落,血紅,流淌在晶瑩的冰面上。

“龍羽,我的孩子,咱們的孩子。”玉兒的血一口口出嘴裡咳了出來。

“玉兒。”龍羽自身上掏出一顆金鱗丹,送入玉兒口中,再爲玉兒輸送氣息,鮮血已自他脣邊滾滾滴下。

龍羽先前所受責罰極重,雖是有玉雲相助,經脈筋骨復原神速,畢竟是元氣大傷,今日屢次遇險,都是極耗損功力,如今心焦玉兒,急切之下,強行運功,更極是傷身。

冰洞極寒。千年的寒冰滲着肅殺之氣。

龍羽探察玉兒傷勢,心中更是驚懼。玉兒本是有孕之身,腹部已是隆起,如今鮮血淋漓,竟有不止之勢。

他將外袍裹住玉兒,抱起她,沿着冰洞往前走。他只覺玉兒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冷,不由更爲心驚。雖是此時情勢危急,但是也須先爲玉兒療傷。

龍羽伸手抹去脣邊血跡,緩緩坐下,將玉兒放到膝上,爲她輸送內息,護住心脈。

遠遠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影影綽綽地猶如鬼魅。

“傅鏢師對玉兒果真一片真心,到了此時,還耗損功力救她。”耶律花舞的聲音有些飄渺。

耶律翰只是冷笑着,輕揮手令衆人止步。

龍羽抱着玉兒,緩緩站起。

耶律翰看龍羽似乎沒有放下玉兒的意思,心道宋人果真是婦人之仁。手一揮,命逐影道:“你與我殺了這個宋人,與這個逆子,不必留情。”

龍羽當然知道自己抱着玉兒只會阻礙自己的身手,但是冰道之中如此寒冷,玉兒此時已無半分禦寒能力,自己若是放下她去,只怕她立時就會凍僵了。

龍羽淡然一笑:“既如此,我也不會再有保留。”

“四叔,這一陣,還是讓侄兒代勞吧。”

衆人只覺眼前一花,一個藍袍少年,已略過衆人身前,在龍羽身前跪倒,頎長的背影無限美好。

逐影見他竟毫無防範地背對自己等人,不由心生惡念,他手剛要動,藍袍少年已經一拜而起,轉過身來道:“怎麼,你可是又想暗中偷襲嗎?”

逐影看他起身,已是暗中戒備。他知道這個丰神俊朗的少年乃是傅家弟子燕月,武功極高。只是聽他喝問,卻並沒有絲毫慚愧之感:“個人戰術不同而已。在我看來,這只是進攻的好時機,根本無所謂偷襲之說。”

燕月不由笑道:“你這人臉皮還真是厚。”

龍羽抱着玉兒又退後一步,道:“燕月速戰速決。”

燕月微欠身道:“是。”

龍羽雖是有些不放心燕月,可是玉兒如今的確需要及早醫治,遂點了點頭:“不可貪功戀戰。”

“是。”燕月再一欠身,左手一揚,金劍應手而起,“鐺”地一聲,冰珠四濺,原來逐影果真又趁他叔侄說話之機,彈出冰珠偷襲。

燕月這邊擋住冰柱,逐影手中金箭已打向燕月。逐影一動,他身後的三名弩手也同時支起了手中的弩箭。

逐影的武器設計很是巧妙,即可做彎刀對敵,更可不時彈射勁弩,很具殺傷力。燕傑就是被他暗中射出的勁弩所傷。

而且,那三名弩手與逐影配合極是默契,手上的弩箭機關經過改裝,能連續發射出細小的冰珠。冰洞之中,空間狹小,躲閃不易,弩勁又強,間歇射出的冰弩珠令人防不勝防。一時之間,燕月與逐影衣袂翻飛,打得難分難解。

逐影感覺自己的功力正在不斷提升,不由信心更強,對在旁伺機動手的耶律翰道:“王爺還是去追公主要緊。”

一句話提醒了耶律翰,他雖恨不得將傅家弟子各個置之死地,但是畢竟寶藏還是他最迫切想要得到的東西。

想到此處,一面命十幾個親衛一起攻向燕月,他則貼了牆壁,帶了幾個親隨往龍羽的方向追去。

燕月一劍斬過,那些親衛自然是如且瓜般被切倒,但是再加上逐影的一支暗弩,到底是來不及截下耶律翰。

燕月不由有些惱火,也對逐影的糾纏不休起了殺機:“你既執意找死,我就成全你。”說着話,雙劍一合,身上隱隱透出血霧來。

逐影又是驚懼又是興奮:“浣血神劍!”

龍羽抱着玉兒沿着甬道狂奔,終於感覺到甬道漸漸上行,擡頭處,似有月光。他單手抱住玉兒,右手天劍飛出,一個旋轉,果真似有出路,他單手一擊,一個偌大的圓形冰柱被擊飛上天,他抱着耶律玉兒一躍而出。

“四叔。”隨着一聲呼喚,一個英俊少年已跪到身前:“侄兒接應來遲,四叔重責。”他身後也隨即跪倒一個少年,一起行禮下去,正是小卿和燕傑。

傅龍羽也來不及細說,只將玉兒放於膝上,對燕傑道:“燕傑,玉兒受傷極重。”

燕傑一禮而起,已至龍羽身前,伸手搭向耶律玉兒脈搏,不由微怔,龍羽已解開他裹住玉兒的長袍,長袍上血跡斑斑。

燕傑一瞧玉兒傷勢,急道:“不好,耶律姑娘怕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