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殿外,看着陳前手裡拿着一張明黃的布卷。在宓瑾下跪之際,陳前不忍心道:“娘娘身體弱還是起來接旨吧。”
“是皇上說的?”
陳前有些猶豫,“奴才不忍心見娘娘做到如此,娘娘你……”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宓瑾徑直跪下去了,帶着滿身都跳躍着的痛。
“既然如此,我不跪着接旨公公就沒法完事了。皇上有什麼旨意你就儘管念。”
“娘娘……”陳前無奈地搖頭,心想:可憐的皇后娘娘還有多少苦。娘娘什麼時候都會替奴才着想,皇上又這樣對她。他怎麼求皇上,皇上都不肯聽,反而更加生氣了。他不相信善良的娘娘會做那樣的事。他是一點也不喜歡只會在皇上面前撒嬌的菱妃。皇上還日日陪着她,也不管剛產下皇子公主的娘娘。
他想了又想,自己還是快點唸完算了,他要是再躊躇一會兒,娘娘也就會多跪一陣子了。這種聖旨皇上還偏偏讓他來念,“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后慕容氏,身爲一國之母,公然目無王法,謀害他人。有失國母風範。今日此廢除後宮之主頭銜,並,並打入冷宮。娘娘……”陳前死死地盯着聖旨上的字眼,字字都那麼犀利,娘娘要如何受得了。
“臣妾接旨,謝皇上的恩典了。”顫抖的手不知是怎麼接過那道聖旨的。
“娘娘……”宮殿內的人都心疼地看着眼前的人,各懷心思。
“公公下完旨就先回宮吧,此處實在難以久留公公,我不想爲難公公。我想我是該給別人讓位置了。”在如意和韻兒的攙扶下宓瑾費勁兒的站起來。韻兒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滴下來。
“那,奴才就告退了。”陳前擔憂的望了一眼眼前的宓瑾,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了。娘娘太過於堅強了,換作是別的妃子什麼的早就崩潰瘋掉了,誰會像她那樣平靜泰然。處處爲別人着想的主子現在是打着燈籠都沒處找了。娘娘的這股韌勁兒讓人心疼得厲害。不知爲何皇上就是看不見皇后娘娘的好呢。真不知道那個菱妃有什麼好的,哪兒都不能和皇后娘娘相比。也罷,這些哪能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管得着的事兒。
“我說大小姐,這樣的聖旨你還真是就這麼給接了啊。”韻兒雙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差點沒有上去暴扁陳前一頓。
“不然我還能怎麼樣?”
不能哭的,說好了自己要放棄的,只是現在換個地方而已。她遲早會離開的住哪兒都一樣,或許到了冷宮那種地方自己能更好的靜心辦事,也是個斷了心裡連綿的一絲牽扯不斷的念頭,免得惹人心煩。
她和他的關係永遠都隔着一層層的,仿若兩條永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既然是這樣,不如各走各的軌道。她是不應該想着會和他有交集的那一天。
心會痛,就讓時間來當療傷的藥。畢竟自己再怎麼往裡面陷入還是不至於迷失得連夢與現實都分不開。
本以爲冷宮會有宜妃作伴,卻忘記了宜妃早就在幾個月前被人,應該是救走了。當初宇文瑜晨忌諱夏家的勢力。如今已剷除能威脅到他的一切不利勢力,後宮中讓宜妃失勢的成員也是功臣了。
蘭妃不久前有了身孕,只是卻又沒能保住。其他的妃子也會莫名其妙的落胎。宓瑾只想置身事外。努力“培養”奇花,到時候便能帶着孩子出宮了。可是偏偏有人見不得她過平靜的生活。
在入住冷宮的第二天,蘭妃帶了一批人來找麻煩,這次倒是敢明目張膽了。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現在皇宮生存的王道就是地位權勢。她是徹底的失勢了,沒有了後臺,連表面上的一個虛無的頭銜也沒有了。這是蘭妃敢公然過來找麻煩的重要條件。
在人羣中,宓瑾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小蘭?她怎麼在這兒?
“如意,你先把妤萱抱進去!”宓瑾把懷裡的宇文妤萱遞給如意。
“娘娘,他們來幹什麼?”如意不放心的怒視着門外的人。
“娘娘,小皇子哭了。”彩月跑過來嚷道,不巧讓門外的蘭妃聽見了,她輕蔑的笑道:“小皇子?你可別亂叫,皇上還沒有孩子呢,哪兒來的小皇子!”
“蘭妃大駕光臨這冷宮,看來是有什麼大事,不然怎麼肯驚動你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若要掀起波浪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本宮倒想讓你好好解釋下你是什麼意思?”宓瑾嗤笑。
“什麼意思,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嗎?”她似乎就是看不慣宓瑾的笑,憤怒的瞪着宓瑾。隨後注意到自己失態,恢復了滿面的笑容。
“皇上駕到!”
“皇上,你來得正好!”蘭妃一看見宇文瑜晨就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裡轉,宓瑾撇開眼避免與礙眼的景觀接觸。如今才發現林若蘭與齊梓菱有幾分相似,難怪了。
“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屑看宓瑾,冷聲道。
“奴婢(奴才)參見皇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最後一句是對蘭妃說的。
“皇上,臣妾在前皇后的未央宮裡發現了這個?”故意加重“前”字,說着一個宮女遞上了一個紅色的袋子。蘭妃投來勝利的一記眼光。
“這是什麼?”他沒有打算接過袋子,蘭妃迫不及待的想在他的面前展現,應該是她的罪證之類的東西。解釋道:“皇上,這是蓮玉,最主要的是這種藥有種特效,它能讓孕婦早產,皇上,你說前皇后她收藏這個幹什麼?”
“什麼?蓮玉?”宇文瑜晨的表情很明顯的告訴她,他也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
蓮玉?什麼跟什麼,早產?
唉,難道到了冷宮也有人不肯放過她麼,現在又拿孩子大作文章了,這場風波是怕掀不大麼。
“皇上,臣妾還聽說皇后在生病的那一陣子裡曾經離宮一個多月,就在那一個月後太醫便宣佈皇后有了身孕,而現在又發現了蓮玉。皇上,你說前皇后這是何用意呢?”蘭妃媚眼一挑,認真地爲宇文瑜晨引導思路分析,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最後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你聽誰說的?”
“皇上可認得小蘭?她是未央宮裡的人,前兩天她來告訴臣妾說不願意再讓皇上受騙,是她帶臣妾找到蓮玉的。”蘭妃從人羣裡招來小蘭:“小蘭,你可以跟皇上說了吧。”
“是,娘娘。啓,啓稟
皇上,在娘娘宣稱鳳體有恙需靜養的那段時間裡皇后娘娘根本就不在宮裡。當時彩月和秋水被娘娘故意調開了。娘娘讓奴婢什麼也不要說,否則,否則就會對奴婢的家人不利。如果奴婢答應了娘娘就會給奴婢一筆錢。奴婢是被迫答應的,求皇上開恩,後來奴婢想通了,不能讓娘娘再欺騙皇上,就去勸娘娘不要這麼做,娘娘卻說讓奴婢安心。還讓奴婢到宮外去買蓮玉,奴婢不答應,娘娘又威脅奴婢,還說她會讓孩子依時順產的。皇上,奴婢知錯了,不該幫着娘娘欺瞞皇上,求皇上開恩,饒了奴婢賤命一條吧,奴婢都是被逼的。”小蘭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
“慕容纖羽!她說的可是實話?”宇文瑜晨終於把對目光轉向了宓瑾,冷聲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她說的了?”宓瑾冷笑着反問。這個就是後宮屢試不敗的招數?無中生有的嫁禍,如今身臨其境,果然夠經典,夠刺激。
“慕容纖羽,你現在只是個廢后,你憑什麼用這樣的口氣和皇上說話。我看你還是招了吧。那兩個野孩子到底是誰的?”蘭妃狐假虎威的吼道,臉上洋溢着得意。
“住口!你們都先退下!”宇文瑜晨厲聲道。
他是否是相信她的?心裡有小小的期待。
“可是皇上……”
“蘭妃是沒聽懂朕的話?”宇文瑜晨輕挑眉,又皺起眉頭,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是,臣妾告退!”蘭妃心有不甘,卻也只得聽命令地乖乖離去,臨走前還不忘瞪宓瑾一眼,這天是越來越冷了。
待蘭妃走後,他踏進了冷宮。
“蓮玉?沒想到你爲了騙朕,還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他一手將不知何時到他手裡的蓮玉扔到地上。
宓瑾一愣,隨即一笑,“嗯,是啊。你永遠都相信別人說的話,你有相信過我一次嗎?既然從未相信過我就不要再多一個步驟來質問我事情的真假。這個問題不用糾結了,是不是你的都無所謂了。”苦笑,不相信勉強又如何?徒增煩惱。
“相信你?你又憑什麼要朕相信你?朕現在不想看到你和你的野、種。你最好是快點辦完事情給朕滾,反正你已經沒有任何價值。朕也不會食言。你記住,朕再也不想見到你。至於菱兒的事,朕也不希望再次發生,倘若你再做出傷害菱兒的事,朕不會輕易放過你!”他冷聲說道,和着目光也是冰冷色的。
是否年華的轉化能忘記一個人,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忘記他。要怎麼做纔好呢。愛他付出了所有,換來的卻是一次一次的不信任和傷害。
宇文瑜晨,如果可以選擇,我不願再與你相遇,我會選擇消失在你的輪迴中,即使是擦肩而過也不願和你有任何的交集。愛你愛到心痛,何時才能自由!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傷痛的利劍就那樣輕輕的劃過心跡,劇烈的痛楚清晰的襲來,身體與心靈的痛混合交織着。
倚門而立的宓瑾感受着無力的摧殘,心好痛,宛若絞刑,好痛,痛……
瞬間,一口鮮血自口中溢出,“滴答——”殘留的血跡也自下流去,染紅了天邊的雲彩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