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讓冷冷的哼了一聲:“還是你以爲,這樣大雪的天,我真能離開?”頓了頓,不等紅鸞說話,又冷聲道:“你若想我走!那麼我走也無不可!”
話落,荊讓擡步,再不看紅鸞,轉身離開。
荊讓剛走了兩步,紅鸞猛的上前,緊追了兩步,速度快若閃電的攔在了荊讓的面前,睜大眼睛看着他:“你……你說你留下?”
荊讓冷着臉看着她,不語。
“你……你本來是沒打算離開?還是……”紅鸞看着荊讓,帶着三分小心意意,緊緊的盯着他的眸子:“還是因爲大雪你離不開?”
聞言,荊讓臉色更冷了一分,比這漫天飛揚的大雪還清寒。
紅鸞看着荊讓,半響,她忽然出手,死死的抱住荊讓的身子,將臉埋在他的胸前,才發現他的衣衫被雪大的盡溼,吸了吸鼻子,有些噥噥的道:“你本來就沒打算走對不對?”
荊讓還是不語。身子一動不動任紅鸞抱着。
“荊讓……”紅鸞收緊手臂,似乎要將自己欠到他的懷裡:“今日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
荊讓眸子終於有一絲波動,他低頭,看向懷裡的人,聲音有些三分冷意和僵硬:“如果我不來呢?”
“若是我不來……”話落,荊讓沒見紅鸞立即回答,聲音又冷了一分。
紅鸞搖搖頭:“我沒有想你會不來,我想你一定會來的。”
荊讓清冷的臉色瞬間退了幾分,他低頭繼續看着紅鸞,她的身子只到他肩膀,在他懷中,是如此的瘦弱纖細,冷意換爲平靜:“爲何你認爲我一定會來?”
“沒有爲什麼。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紅鸞再次搖搖頭,揚起臉,看着荊讓:“你不是說要跟我做一對神仙眷侶麼,怎麼會不來?”頓了頓,她嘴角揚起一抹笑:“所以你一定會來。”
荊讓無視紅鸞揚起的笑臉,低着的頭擡起,沉默的看着前方。眼前,白茫茫一片。
紅鸞看着荊讓,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的蔓開:“你說過的,自然不會食言。”
荊讓不語,繼續看着前方。玉顏染了霜雪,看不清表情。君薄情在一旁嘆息,總覺得這樣看着人家兩人不大好,心中也越發的思念洛嵐。
紅鸞依然盯着荊讓的眼睛,半響,輕聲且肯定的道:“你不會食言的,哪怕你不愛我。”
荊讓身子一震。須臾,他猛的出手推開紅鸞。
紅鸞死死的抱住他,將臉重新的埋在他的懷裡,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的動作,輕柔堅定的道:“你不愛我不要緊。從今以後,我愛你就好。”頓了頓,她輕且輕的又道:“你沒有食言,真好。”
話落,紅鸞只是緊緊的抱着荊讓,不再開口。
那溫柔堅定的話,融合着紛紛揚揚的大雪,飄散在風裡,清冷的風吹起荊讓的墨發,他不再推開紅鸞,而是耳邊環繞着這句話。連帶着在今日上午,她在大殿上的那一席話,久久繚繞不去。
她說:“你可知道,其實有那麼一刻,我是想要放棄你的。”
她說:“不過,放棄你,如跟魂飛魄散差不多了。兩者相比較失去你比較難以承受,所以,哪怕是靈魂灰飛煙滅,我也不想失去……”
她說:“所以,即便你不愛我了,即便我還很愛你。這一生,我也認了!”
她說:“你是夫君,紅鸞一生的夫君!”
她說:“你說過要跟我去任何我想要去的地方的,所以,無論怎樣,我都要跟你一起。”
即便再心冷如鐵,即便再寒冰鑄造,世間總是有些東西可以打破,可以讓心死的冰湖裂開那麼一道縫隙的。雖然極其細微,但總是有不同。
兩個人如雕塑一般,不出片刻被大雪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這一刻,天地靜謐,似乎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般。
君薄情想要去幫他們一幫卻都無能爲力,只能看着。
許久,紅鸞從荊讓懷裡埋着的頭擡起,不理會自己身上的雪,而是動手將荊讓身上的雪抖了抖,輕聲道:“走,我們回別苑,再在這裡待下去我們就能堆兩個雪人了。”
荊讓一動不動。君薄情差點忍不住去催一催荊讓,美人在催,這男人怎麼如此不解風情?
紅鸞蹙眉看着他:“難道你真想堆雪人?”頓了頓又道:“要堆也要等明日早上雪停了,這樣的話雪人沒堆成,會先將我們兩個埋了的。”
話落,見荊讓還不動,紅鸞眉頭更是皺緊,她轉頭:“你看看,我們在這裡,那些守門的都也要變成雪人了。”
“我們走了,他們也好休息。”紅鸞又道。話落,見荊讓還不動,她伸手拽他:“走啊!”
荊讓忽然轉過頭看沒關的宮門,被大雪覆蓋下,依稀還可以看到一排腳印,他看着那一排腳印,忽然開口問紅鸞:“你剛剛瞄着我的腳印走的?”
紅鸞停住手,也看向那一排腳印,大雪覆蓋下,依稀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痕跡,她點頭:“嗯!怎麼了?”
“沒什麼!”荊讓平靜的移開視線,轉過頭,擡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