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古管家繼續喃喃地道,“關小-姐,你和少爺之間縱然當年是少爺做錯了,可是也過了這麼多年了,就算看在小小姐的份兒上,也請你原諒少爺吧。”
關燦燦抿了抿脣,沒有直接回答古管家的話,只是道,“我先送笑笑去幼稚園了,再不去會遲到的。”說着,便離開了客廳。
古管家嘆了一口氣,看了看身上蓋着被子的司見御。不過既然關小-姐她肯給少爺蓋被子,那多多少少還是對少爺有些關心的吧。
關燦燦開車送女兒前往幼稚園,當她看到老師的時候,可以感覺得出,老師對她的態度,有着一種明顯的變化。
如果說以前,這位老師對她是一種比較生疏的客套的話,那麼現在,卻變成了一種畏懼的熱情。就好像在害怕着什麼,卻又不得不對她討好似的。
“聽說昨天笑笑和人打架了,對方的孩子怎麼樣了,又受傷嗎?”關燦燦關心地問道。畢竟小孩子打打鬧鬧什麼的,都很平常。
她會心痛笑笑臉上的傷,自然對方孩子的父母,也會心痛他們自己孩子的傷吧。
“哪裡哪裡,對方沒受什麼傷。”老師臉上堆滿笑意的道,“昨天是我不好,沒了解清楚情況,就讓司笑語和對方道歉,後來我瞭解過了,事情是對方的錯,孩子的家長,還想要向你道歉呢?”
“既然那孩子沒受什麼傷,那就好了,至於道歉不道歉的,就不必了。”關燦燦道。
老師尷尬地笑了笑,又故作親切地彎下腰,對着司笑語道,“笑語,昨天真是對不起啊,是老師錯怪你了,下次老師一定不會再這樣了,你可不可以跟昨天帶你離開這兒的大哥哥說一聲啊,就說老師以後不會再不弄清楚事情,就錯怪人了。”
小傢伙畢竟不通人情世故,很爽快地點點頭,只不過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纔可以再見到君容祈,因此擡頭,晃了晃關燦燦的手,“媽咪,笑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祈哥哥啊,昨天燦燦在祈哥哥家,都沒有和祈哥哥玩呢。”
老師一聽這話,表情更是誠惶誠恐。能進君家,並且還能和君容祈用上“玩”這個字眼的,可見關燦燦和司笑語,應該和君家關係匪淺吧。
老師這會兒在心中更是後悔死了自己昨天的行爲,要是君家一個看她不順眼,要捏死像她這樣一個普通人,那真是分分鐘的事情啊。
關燦燦這會兒總算是明白過來了老師態度轉變的原因了。
君家,那個有着悠久歷史的家族,纔是真正讓老師懼怕的。只怕這位老師是以爲她和笑笑,和君家有什麼匪淺的關係吧。
“下次吧,如果你想去的話,那媽咪帶你去。”而她,也的確需要好好去君家道謝,畢竟,不管君容祈對待笑笑的身上,有多少的疑點,但是他救了笑笑,卻是不爭的事實。
司笑語歡呼一聲,而老師用着一種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關燦燦。
關燦燦無意去對老師解釋什麼,反正要誤會,也是對方自己的事兒。又和女兒交代了幾句,親了親小傢伙的臉蛋,關燦燦這才離開。
司笑語走到班級裡的時候,昨天和她打架的那位張盼麗小盆友,此刻的模樣,完全沒有昨天的那種趾高氣昂了,反倒是有些委屈小心地走到了司笑語的跟前。
“幹嘛?”司笑語一雙黑眸瞪得大大的,在想着對方是不是還要和她打一架。
“對……對不起,我、我以後再也不和你打架了。”張盼麗道歉道,昨天媽咪來接她的時候,也不知道老師和媽咪說了什麼,接着媽咪就一直瞪着她,問了她打架的事情,然後回到家,媽咪又不知道和爹地說了什麼,結果一向來疼她的爹地,打得她屁股都要開花了。
還沒等她緩過勁兒來,爹地就非要她今天和司笑語道歉,還說如果她不道歉的話,以後就不給她買洋娃娃了。
作爲一個洋娃娃控的4歲小女孩,自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於是乎,縱然是驕縱的張盼麗,這會兒也是沒辦法了,委屈得不得了的道歉着。
明明,昨天還是司笑語打她打得更嚴重呢,可是偏偏爹地就非要她去道歉!
司笑語奇怪地眨眨眼,不明白怎麼和她想得不一樣。
道歉完了,張盼麗小盆友覺得自己是已經完成了任務,於是又聳聳鼻子,好奇地問着司笑語,“昨天抱着你離開的那個大哥哥,是你的哥哥嗎?”
小傢伙點點頭,“嗯,是祈哥哥!祈哥哥很好,以前我找不到爹地媽咪的時候,還帶我找爹地媽咪呢,還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東西和很多玩具……”
小傢伙開始顯擺地說起了和君容祈之間的種種,聽得張盼麗一臉的神往,她也好想有這樣的哥哥呢!就算不是親的也可以啊!
“那個祈哥哥很好看呢,就好像是故事裡的王子,比我所有的王子娃娃都好看!如果祈哥哥也可以抱抱我就好了。”張盼麗嚮往地說道。
王子嗎?司笑語腦海中浮現出了君容祈的樣子,好像她以前,還真沒想過祈哥哥像不像媽咪講的那些故事中的王子呢!
不過……一想到祈哥哥抱着張盼麗的模樣,小傢伙就皺了皺兩道小眉毛,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唔……琢磨了一會兒,小傢伙把這歸咎於是打過架的關係。
嗯,一定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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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很美,很甜,卻又帶着一種無比的憂傷。
越是甜美,就越會讓他明白着自己所失去的,是有多珍貴。
緩緩地睜開着眼睛,司見御怔怔地看着那本放在沙發旁茶几上的寓言故事。書,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微微地擡起手,他拿過了書,目光深深地凝視着書。
這本書,他已經不知道翻過多少遍了,裡面每一個故事,都可以倒背如流。每次總是在夢中,聽着她給他念着書中的故事。
而這一次,卻是在現實中……聽到了。
然後,他睡着了……
他驀地輕笑了一聲,笑聲卻有些澀然,修長的手指,劃過着書頁角下那塊皺起的地方。這些皺起的地方,都可以讓他想到那個夜晚。
地上,灑落着藥片,他喝着酒,吞着那些藥,痛苦到發瘋地程度。
當酒瓶從他的指尖滑落,沾溼着這本書的時候,他昏昏沉沉的抱着書,拼命地想要把那些酒液拭去。唯一的念頭,竟是……這是她的東西,是她留下來給他的東西。
即使這是她丟下的,是她不要的,可是對他而言,卻是他深深的回憶,是比他性命都珍貴的回憶。
燦燦,你可知道,在那個晚上,我在用這條命贖罪。
那個晚上的他,像個瘋子;那個晚上的他,在生死一線中掙扎着;那個晚上的他,據說在被推進急診室的時候,都還緊緊地抱着這本寓言故事。
司見御站起身,耙了一下頭髮。或許是有好好睡了的關係,感覺一直以來那隱隱的頭痛,都舒服了不少。
果然,還是隻有她,可以讓他入睡。
“燦燦人呢?”司見御問着走過來的古管家。
“少爺你剛睡着的時候,關小-姐就帶着笑笑姐去了幼稚園。”古管家回道。
“是嗎?”司見御的眼中閃過着一抹落寂,擡眼看了看客廳的鐘,此刻的時間顯示,已經是下午3點了,可見這一覺,他睡得還真是夠久的。
“不過關小-姐在臨走前,特意幫你蓋上了被子。”古管家道。
司見御一愣,轉身看着剛纔被他掀開,此刻還搭在沙發上的那牀被子,那是——燦燦幫他蓋上的嗎?
司見御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到了沙發旁,彎下腰,伸手扯起了被單的一角。他之前還以爲是宅子裡的傭人幫他蓋上地,原來不是。
原來,是燦燦!
是燦燦!
他的臉深深地埋在了被子中,仿若在思念着什麼,又在想象着什麼。
她是用什麼樣的表情幫他蓋着被子的呢?她還是在乎他的!她的心中一定還有着他,所以纔會這樣做吧!
“哈哈……哈哈……燦燦,你說,我猜得對不對呢?”他對着空氣說着,宛若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古管家只看到自己看着長大的少爺,此刻抱着那牀被子,又哭又笑着,不由得嘆了口氣。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家,纔可以迎來真正的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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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燦燦沒想到關承遠在鬧出了那麼多新聞後,還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且還是在幼稚園的門口。
“你來這裡做什麼?”關燦燦問道,此時是幼稚園放學的時候,因此校門口有不少的人。
關承遠笑得有些算計,“當然是來接我的外孫女了!”
關燦燦眯了下眸子,“她從來都不是你的外孫女。”
“這可不是你說不是,就不是的!”關承遠大聲嚷嚷着,“血緣這個東西,可不是說斬斷就能斬斷的,再怎麼說,司笑語也是我關承遠的外孫女,這點可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