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程清垂着頭，畢竟從來沒有這樣下跪過，才十來分鐘，他就受不了了，手禁不住捶着麻痹了的膝蓋。
“你還想包庇幕後指使？”
雲以臻的聲音變得嚴厲。
“程清，我這是給你機會，你不徹底交代清楚，我也只能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了。”
其實，雲以臻看着程清耷拉沮喪的模樣，心裡極其難受，彷彿面前擺了一面鏡子，他看得真切，如果不是他最後撕了假報告，現在跪着的程清，說不定就是自己了。
以前他不會對收受賄賂加以同情，可現在，他體會得到程清被一百五十萬誘惑的矛盾心理，所以，真的替程清感到惋惜。他當上科室主任，也纔去年的事情，發生這樣的事，奮鬥了一輩子的事業，就這樣葬送了，擱誰心裡都會難受。
說到底，也是因爲他程清纔有被賄賂的機會，只不過，他犯的錯，不是道個歉就可以一筆勾銷的，就算他可以放他一馬，宋蒼墨也會抓住此事大做文章。
“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的樣子，說是長輩讓她出面處理的，我以爲既然孩子的家長都不想承認他的孫子了，所以這事應該穩妥安全，所以……我就……收了她的錢，修改她希望看到的結果。”
雲以臻蹙眉細想，問道：“那個年輕的女人，是不是叫牧晚晴？是美國大集團的千金。”
程清搖頭，其實他平時工作真的兢兢業業，一心埋在醫學學術上心無旁騖，哪個集團的千金，他自然沒有特別的去留意。
他這次收受賄賂，實在是受金錢的一時迷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我真的不知道她叫什麼，院長，我老實交代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吧！”
雲以臻看他不像說謊，開了電腦，上了網，搜索了一下，把不久前的新聞報道翻出來。
“你看看這個女人，是不是她？”
畫面上，是牧婉晴和宋蒼墨即將完婚的那一期報紙！
程清扶了扶眼鏡，仔細的看了又看，叫道：“沒錯，就是她來找我的。”
雲以臻心裡有了底，再問：“那這個女人嘴裡的長輩，是不是叫李秀？”
除了不待見白竹茵，親自出馬讓自己兒媳婦簽字離婚的李秀，雲以臻想到還有別的長輩。
“那我不清楚了，她沒有說，我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我只感覺得出來，這個長輩，應該是孩子的爺爺或者奶奶。”
“好，我知道了。你起來吧。”
程清感激涕零，但還不敢站起來。
“那院長，你不會開除我出院吧？我已經全部交代清楚了！”
雲以臻正想說什麼，門被敲響，助理莫紹文急急的走進來。
“院長！”
“什麼事？”
看莫紹文緊張焦急的樣子，雲以臻預感有不好的事發生了。
莫紹文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程清，無奈的說道：“樓下來了大批記者，要採訪你關於篡改DNA結果的專題報道！”
要不是安保給力，這會兒估計都衝上雲以臻的辦公室來了。
“這麼快？”
雲以臻挑了挑眉，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他並不驚訝慌張。
宋蒼墨既然謀劃了這麼久，一定來勢洶洶。
程清聽說是關於自己的事情，追問：“院長，怎麼辦？媒體都知道了，我還能不能在醫院待下去啊？求你了，一定要幫幫我，我做了大半輩子醫生，要是沒了工作，我這一家十二口的生活可怎麼過下去啊？除了醫生，我還能找什麼工作？”
莫紹文看不過去程清做了錯事還一副可憐的模樣，忍不住說道：“程主任，你在犯錯之前要是能想得這麼周全，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院長最討厭的是什麼？是醫德盡失，準則尺度全無的人，尤其是收受賄賂，更加討厭罰之！可惜，你全都中招！你惹出來的事情，知道對醫院形象聲望有多大的影響嗎？處理不當，我們院今年的最高星級評定就要吹了，等下次，又不知道是多少個年頭！”
“我把錢還回來了，院長，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程清又是一陣悔恨痛哭。
“紹文。”
雲以臻叫道，莫紹文不知道雲以臻曾經也有過類似的矛盾心情，所以看程清犯了錯，自然氣憤多於同情了！
“院長！”
不過，雲以臻使過來讓他得饒人處且饒人的眼色他還是接收到的，所以，莫紹文不再說什麼了。
“程清，你先回去吧，你的職務，先停了，處分是免不了的，既然你已經犯了錯，就要對處罰結果有最壞的心理準備，有些事情，就算我想幫你，也愛莫能助。”
想到下面大批的記者，雲以臻也只能先給程清打支預防針。
“院長……”
程清嗚咽，還想繼續求情。
“去吧，你對醫院的貢獻，我會在做出處罰的時候斟酌一下的。”
“謝謝院長，那我回去了。”
程清沒辦法，也深深明白有些事，雲以臻也爲難。他惹出來的事情，還要雲以臻出面去收拾，他能念着點舊情，他已經很知足了。
“怎麼辦？院長，記者嚷着非採訪到你不可！”
雲以臻無奈的說道：“你覺得怎麼處理好？”
“先冷處理吧？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撇不了責任，承認或否認都解決不了事情，關鍵是要找到家屬，求他們的諒解。”
“行，你密切關注這件事情！有新的進展再跟我彙報。”
宋蒼墨回來了，一回來，就抱着他女兒玩個半天。
“宋蒼墨，那個DNA檢測結果，你知道了？”
“知道了。”
“結果出了錯，雙胞胎真的是你的孩子，不信，你再找另一家醫院檢測看看！”
“不用了，不用去做DNA，我也知道孩子是我的。”
“什麼？”
白竹茵震驚，宋蒼墨這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