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憂抱着兒子站在公交站牌前,想着反正回去也是無聊,不然今天去老闆家替他準備晚飯吧,順便給他個驚喜。那個悲傷的過去她無法給予一個懷抱當安慰,那就準備一桌好吃的,撫慰一下他的小心靈。
打定主意,莫筱憂便是帶着兒子跨上了剛好開來的公交車。
買齊全了食材,到了易宸澤的公寓,因爲經常出入,就連保安都認識莫筱憂了,還朝她禮貌地打了招呼。
到了易宸澤的單元,莫筱憂熟練地按下房門密碼,進到了屋子。
讓小盆子在客廳看電視,再三叮囑不可以再亂碰東西后,莫筱憂則進了廚房開始利索地準備起食物。洗洗切切,忙忙碌碌,一眨眼就已經四點多了。餐桌上已經整齊地擺放了四菜一湯。看時間也不早了,莫筱憂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去,可是電話關機。
可能在忙什麼重要的事情吧!莫筱憂這麼告訴自己,然後罩上罩子,以防食物過快冷掉。
此時客廳裡的莫小彭依舊津津有味地看着貓抓老鼠,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莫筱憂見還有空閒,便是打算幫老闆整理一下房子,拖地板,擦玻璃,她最利索了。也不知道老闆有沒有留什麼髒衣服要洗?莫筱憂躡手躡腳地推開他臥室的門,朝裡頭探了探。
說實話,雖然來這個公寓很多次了,但是這還是莫筱憂第一次進易宸澤的臥室,明明主人就不在,她卻還是緊張地吊起了半顆心。臥室的裝修風格一樣偏暗,就連牀上的四件套都是灰色的。感覺有些冰冷。巨大的落地窗也被銀灰色的窗簾給掩住,昏暗地沒有活力。
“老闆也真懶,被子都不疊的。”莫筱憂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到牀邊,着手整理亂糟糟的牀鋪。牀頭櫃的抽屜也不關好,莫筱憂無語地搖搖頭,蹲下身正打算合起來,忽然視線一振。她拉開抽屜,將裡面的一隻透明玻璃器皿拿了出來,上面靜靜地安置着一張照片和一朵小紅花。
莫筱憂拿起照片一看,就是當日野餐的時候,被路人拍下的合照。當時老闆以銷燬爲名要了回去,卻沒想到竟然安穩地呆在他的牀頭櫃裡。還有這朵不值錢的小紅花他竟然也那麼細心地收藏了,不枉小盆子每天睡前都會和默默自言自語一會,還替它呼呼。想着,脣角的笑意揚地更高了。
將小紅花放回抽屜裡,莫筱憂站起身,打算去浴室搜查髒衣服。一進浴室,卻見乾淨無比,連塊髒毛巾都沒發現。莫筱憂有些挫敗地走到洗手檯前,打算洗洗手結束自己的清潔工作。
洗手檯上放着易宸澤的一些洗漱用品,清一色英語牌子,莫筱憂也看不懂。她隨手拿起一瓶,湊到鼻子間聞了聞,很舒服的香味,很像老闆的味道。
咦?莫筱憂,你在幹嗎?!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莫筱憂忽然觸電般將那護膚品放回原位,掬起清水拍了拍微紅的臉頰,然後飛快地走出易宸澤的臥室。
再次看了看手
機上的時間,六點十分了,奇怪,都這麼晚了,老闆還沒回來!此刻,莫小彭已經可憐兮兮地看着自己,“麻麻,小盆子餓了。”
莫筱憂摸了摸兒子的臉蛋,“乖,再等等,帥叔叔還沒回來呢。”說着,便是又打了個電話過去,依舊關機。
等啊等,時針已經指向了七點。莫筱憂確信,老闆應該是回不來了,想想自己在沒有主人的房間裡呆下去也不和禮節。便是將菜放進冰箱,又留了張便籤紙貼在冰箱上,老闆,飯菜是剛做的,回來要是餓了熱一熱就可以吃。晚安……
沒能飽餐一頓的莫筱憂帶着飢腸轆轆的兒子找了家路邊攤,點了兩盤炒飯。
莫小彭正在把玩着手中的陶瓷鹿,讓小鹿和默默進行他自己編造的好笑對話。
莫筱憂寵溺地看着兒子,像是看一副看不厭的風景畫。
就在這個時候,莫筱憂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一下,接起,“喂?”
“莫小姐,你好,我是洛毅銘先生的代表律師,來電是正式通知你一下,關於莫小彭小朋友的撫養權我們打算通過法律途徑合法取回,律師信已經發出,希望到時候你能配合工作……”
“嘟嘟嘟……”
莫筱憂不知道自己何時掛掉了電話,愣愣地看着明明近在咫尺的兒子。洛毅銘,這就是你的良心?!呵呵……本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本來就是個會爲金錢犧牲一切的男人,自己怎麼會犯傻到以爲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會退讓,會良心發現?!
“麻麻,飯飯來了。”小盆子開心地敲着筷子,用力地吸了吸食物的香氣,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
莫筱憂趕緊別過頭去,讓那憂傷的情緒趕緊消散,然後吸了吸鼻頭,努力地維持着笑容,“小盆子,媽媽餵你好不好?”
莫小彭連連點頭,張大嘴巴,“啊……”
深夜十一點,看着兒子沉沉地睡過去,莫筱憂的手一直停留在兒子滑嫩的臉頰上。
小盆子,媽媽該怎麼保護你?
那個家好髒,媽媽不想讓小盆子過去……
可是,媽媽怕現在保護不了小盆子。媽媽還太沒用,不能給予小盆子富足的生活,安定的環境。就連學費都要東平西湊欠很久。小盆子在學校被笑窮,笑沒爸爸的時候,媽媽都恨不得扇死自己,爲什麼會把這些苦難強加到了你的頭上!
小盆子一直想要個爸爸,可是媽媽多害怕你知道真相後絕望!那個人,不是爸爸,是劊子手!是差點殺掉小盆子的混蛋!媽媽怎麼可以把小盆子交給那樣一個只爲了後續香火纔回頭找你的禽獸!
小盆子,你也不願意,對不對?
但是,媽媽該怎麼做才能留得住你?法律是有錢人的遊戲,媽媽恐怕連個律師都請不起,也不懂撫養權方面的法律,怎麼辦!
莫筱憂越想越難過,只覺得房
間裡的空氣悶得快憋死她。想着小盆子也睡着了,她打算出門讓自己透透氣。
莫筱憂鎖好家門,出了小區。
深夜的街道有着別於白天的寧靜。夜風很大,吹亂了莫筱憂的頭髮,也吹亂了她的思緒。
夜排檔的生意都開始冷清,稀稀落落地沒剩下幾個人。
莫筱憂只覺得心口苦悶,想找個方式發泄。她真的好難受,心裡頭憋了好多好多的垃圾,可是沒有人可以傾吐。她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沒有親人。她孤苦伶仃地在這個世界上艱難地爬行,她拼命咬牙地在這個骯髒的世界努力保護着一點點的位置容身。可是,老天夜一次又一次地給了她一記閃亮的耳光。讓她懊惱,讓她吐血,讓她崩潰!
也不知道嘴巴里灌的是第幾瓶啤酒,只覺得那微苦的黃色液體如涼透的淚水,一杯杯往肚子裡咽,發酵着特有的酸苦,積累着,膨脹着,要撐破心臟。
“哐當……”就在這時,莫筱憂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空酒瓶給掃落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巨響的嘈雜聲。
攤主看不下去了,趕緊走過來問道,“這位小姐,你沒事吧?我們要收攤了。有沒有人來接你?”
“接我?”莫筱憂指着自己,雙眼朦朧地歪着頭,片刻後,她笑了,“呵呵……接我?沒有耶!沒有人接我耶!呵呵呵呵……大哥,我是不是很可憐,都沒有人接我,這個世界上,竟然沒有一個我可以依靠的人……呵呵呵呵……”
莫筱憂笑着,用力地笑着,笑到沒了力氣跌倒在地上,然後開始哭,放聲地大哭,一邊哭一邊罵,“莫筱憂,你活該!你活着幹什麼!連保護兒子的信心都沒有!你就註定孤獨終老!你死的時候都沒人給你上墳!洛毅銘!你這個斷子絕孫的傢伙!我這輩子都不會饒了你!就算我死,也要先掐死你跟季小三,再自盡!”
看着莫筱憂在地上撒潑的恐怖模樣,老闆實在無奈,趕緊拿起她桌子上的手機,找到她最常聯繫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嘟了很久,纔有人接,“莫大媽,大晚上的幹嘛!”對方顯然火氣也不小。易宸澤的手機因爲沒電一直處在關機狀態,剛剛翻來覆去睡不着,便是開機無聊地按手機玩,結果還沒按兩下,莫大媽就來電話了。
“喂?你好,請問你認識莫筱憂嗎?”老闆小心翼翼地問道。
易宸澤一聽,察覺有點不對,“你是誰?莫筱憂的手機爲什麼會在你這?”
老闆趕緊說道,“認識就好,你趕緊來這裡把她接走吧。她喝醉了在地上又哭又鬧,好嚇人啊!”
“喝醉?!”易宸澤陡然從牀上做起來,“什麼地址?!”
掛掉電話,易宸澤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便是衝出家門。
聽到動靜的易母披着衣服急忙忙地走了出來,着急地喊道,“宸澤啊,你去哪?”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易宸澤重重地關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