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宸澤也不知爲何,忽然有種想笑的衝動。現在的莫筱憂倒不似剛剛那般痛徹心扉了,更像一個委屈的孩子尋找發泄的點。他忍着笑,依舊一臉嚴肅地說道,“哭能解決什麼問題嗎!都大媽的年紀了,拜託你成熟點。苦難不去解決,明天睡醒了它依舊存在。你不是小盆子,可以選擇以天真無知爲理由去不管不顧。”
莫筱憂的淚水終於是漸漸止住了,她擡起手狠狠擦了擦眼眶,咬着脣說道,“老闆,你真的是個很殘忍的傢伙。”
易宸澤的脣角微微一揚,“不殘忍,怎麼走到今天這個地位。”
莫筱憂的心猛然間跳動了一下,是的,凡是傑出的人,背後必然有着難以想象的辛苦付出。也正是因爲易宸澤過早的看透了人生的悟題,所以他走上了巔峰。而像她這種無知愚民還在底層苦苦掙扎。腦海裡又浮現起白天整理圖片時那些別具一格的髮型設計,莫筱憂猛然心中一動,她記得易宸澤在某個早會上說過會在這個城市呆兩個月,而且要選拔一個小助理培養。那麼……她是否有這個機會?!
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驚訝到的莫筱憂在消化掉詫異後,雙眼中留下了希望的晶光。如果她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更有本事,是否,那些曾經輕視過,傷害過自己的人,再也無法侵蝕她的心臟。即便成爲易宸澤那樣閃光的存在只是個奢望,至少自己有了一技之長,能給小盆子帶來更穩定的生活。想着想着,莫筱憂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
易宸澤奇怪地看着這個還帶着淚痕,但是嘴角卻開始上揚的女人,不知爲何,卻發現了她另一種陌生的神采。察覺到莫筱憂看着自己的眼神開始改變,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莫大媽,你在心裡暗暗打什麼壞算盤?!”
莫筱憂擡起手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一臉諂笑着,“老闆,我剛剛真是太幼稚了,您教育的太對了。這不大晚上的又麻煩您了,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您老餓不?要不我給您下碗麪?”
易宸澤越發覺得現在這個無故獻殷勤的莫筱憂絕對有不對勁,但是,說到餓,他的肚子還真叫了起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至於莫筱憂那奇怪的表情,還是先無視掉了。“再煎兩個荷包蛋,要七成生的。”
“七成生?不是熟?”莫筱憂唯恐自己聽錯,再次確認地問了一遍。
“沒錯,七成生。我喜歡那三成熟的雞
蛋液從蛋白中流淌出來時帶給我的莫名快感。”易宸澤說完,那雙邪魅的雙眼調皮地眨了眨。
“呃……好的。”莫筱憂真是理解不了金字塔頂尖上人的思維邏輯。果然是人格分裂的禽獸,喜好都那麼變態。莫筱憂在心中默默地補充了一句。
…………
洛毅銘在酒吧閒坐了很久,雖然面前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空瓶子,但是惱人的是,大腦還是該死的清醒。擡手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回家吧!拿起沙發背上的西裝外套,掏錢結賬,走人。
將車子開進車庫後,洛毅銘鎖車走出車庫,望了眼家中的客廳,還亮着燈。難道季芙已經回來了?帶着一絲驚詫,洛毅銘走到家門口,正準備掏鑰匙開車,房門已經先打開了。
“毅銘啊,你終於回來啦。”開門的是,是洛毅銘的媽媽胡淑娟。
洛毅銘很快隱去眼中的失望,然後微微一笑,“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胡淑娟聞着兒子那沖鼻的酒味,眉頭微微皺起,“怎麼喝那麼多!今天不是去找她談孩子的事情了嗎?怎麼樣,她讓步了嗎?我什麼時候可以看到我可愛的孫子啊!”
聽得出媽口中的焦急,洛毅銘進了玄關,一邊脫鞋子,一邊說,“媽,這事得慢慢來。你也知道筱憂和孩子相依爲命,哪能那麼快就妥協。更何況,她現在連見我都不肯見,對我根本就沒有個好臉色。”
“也是,畢竟,當初是我們洛家對不起她在先。行,這事緩着些來,但是也不要太慢啊,我怕她到時候又帶着孩子跑了。你知道季芙已經生不了了,你又離不開她。我們洛家恐怕就那麼一門血脈了。說什麼也得把孩子要回來啊。”說到這,胡淑娟暗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孽是誰造的。
洛毅銘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間,酒精終於開始發揮其作用了,“好了,媽。我知道了,我很累,先回房休息去了。”
胡淑娟擺着手無奈地說,“去吧!去吧!一個家好好地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看你這樣子,你的老婆卻還不知在哪瀟灑。哎……”
洛毅銘把房門一關,將媽最後的唸叨堵在門外。她知道媽的意思,對於季芙的不滿已經不是兩三天的事情了,可是,回頭看了看整齊到冰冷的牀鋪,他也不知該如何爲這個夜夜晚歸依舊不知收斂的妻子辯護。而且,這幾日因爲孩子的問題,兩人已經鬧了好幾天的冷戰,雖然季芙對於接回孩子沒有表達直接的否決,但是已經用行動在表示心中的不滿。說到底,她還是自己的上司,如今事業上雖然表面和她平起平坐,但是內在受她牽制的地方還是很多,他無法直接將心中的想法表現出來。
洛毅銘解下自己的領帶和外套,丟在一旁的椅子上,隨後倒進牀鋪中。季芙就是因爲當初的生活沒規律以及菸酒過度
,纔會患上習慣性流產,失去了他們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孩子。以致於莫筱憂和孩子的再次出現,牽動着媽和他的神經。那個孩子,也許是洛家唯一的血脈了,即便會再次對不起莫筱憂,他也必須搶回孩子的撫養權。
“呼……”因爲心中的沉悶,洛毅銘重重地呼了口氣,可是卻發現心臟還是悶沉悶沉的。再次,要去傷害那個遍體鱗傷的女人,是嗎?!
…………
日子難得清靜了幾天,莫筱憂的腳也在積極的上藥後終於恢復徹底了。
只是自幼兒園和兒子第一次鬧僵後,小傢伙臉上的笑容變少了。更多時候,即便是見到莫筱憂,也不再熱情地喊着“麻麻”,讓莫筱憂又擔心又難過。小傢伙似乎對自己產生了心結,是在氣那一天沒有相信他,沒有守護他嗎?
“哎……”莫筱憂不知不覺停下手中的動作,抓着抹布愣愣地嘆了口氣。
終於忍無可忍的易宸澤丟下手中的筆,擡起頭大喝一聲,“大媽,你再嘆氣那窗戶玻璃都要崩裂了。是不是給你的活太輕了,讓你有空發呆出神啊!”
莫筱憂苦惱地擡起頭,雙眉像毛毛蟲一樣糾結地打着結,“老闆,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易宸澤從椅子上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說。”
“那天,我是不是……很過分?”莫筱憂猶豫着,結結巴巴地問出了口。
“哪天?”易宸澤還沒懂她的意思。
“就是……就是那天傍晚啊,我讓小盆子跟那孩子道歉,然後丟下小盆子走開的事情……”越說道後面,莫筱憂的聲音就越輕。爲什麼現在講起來,自己的負罪感那麼深。
“哦,你終於意識過來啦。”易宸澤走到莫筱憂身邊,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外,是一片車水馬龍的繁華街景,他對着玻璃緩緩地畫了一顆破裂的心,“作爲孩子的媽媽,你沒有第一時間相信他,站在他那邊給他力量,反而丟他一人無助的面對衆人的質疑和審視。我想,小盆子的心,一定像這個一樣,咔嚓,碎掉!”說完,易宸澤擡手一抹,又將那顆碎掉的心臟擦去。
“嗚……”莫筱憂難受地咬住了脣,怎麼辦?老闆這麼一說,她的心臟就更受不了了,“所以小盆子都不理我了……”
“你這個媽媽應該反省一下了,像小盆子那麼乖巧懂事的孩子現在真的很少了。你該知福。”易宸澤說完轉身又再次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老闆,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莫筱憂無奈,只能朝易宸澤求助了,畢竟,孩子最喜歡的人除了她,就只有這個“帥叔叔”了。
可是莫筱憂話音剛落,就見有一道嬌麗的身影衝進辦公室,一把抱住易宸澤,旁若無人地就是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親愛的,我好想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