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府邸的廚房內,此時響起“呯呯砰砰”的鍋碗瓢盆的聲音。
蝶依圍着一條圍裙,袖子高高的捲起,栗子色的長髮更是捲成了丸子頭,用髮帶箍住。
她洗好了胡蘿蔔、青椒、辣椒……
然後將這些食材放在了案板上面開始準備切成絲。
她一隻手握着菜刀,另一隻手按在胡蘿蔔上。
只聽見,一聲聲有節奏的聲音傳來,然後就看見蝶依那隻握着菜刀的手快速地動作着。
那切菜的動作是那麼的麻利幹練,這絕非是一個“大小姐”就可以辦的到的。
切完胡蘿蔔之後,蝶依拿起了另一旁的青椒。
“等一等。”不知何時,李適突然出現在廚房裡。他阻止了蝶依動手切手上的青椒,說道:“蝶依小姐,少爺不喜歡青椒。”
“咦?”蝶依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看着李適。
“少爺最討厭青椒了。您還是不要加上這個。”
“哦。”蝶依默默地收起青椒,臉上帶着若有所思。
凌然真的討厭吃青椒嗎?可爲什麼上一次卻將她所做的飯菜都吃光了?
蝶依沉默了下來,腦子裡面不禁想起了上一次的事情。
那次,她也是特意爲凌然做了一頓料理。其中有兩道菜她是放了青椒進去了。
然而第二天,凌然將她所做的菜全部都吃光了,一點兒都不剩。
如果凌然討厭青椒的話,應該會挑出青椒出來。
而不是全部都吃掉纔是啊!
難道……
蝶依怔了一下。
難道凌然是爲了她才特意將青椒也吃了下去?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代表着什麼?那意味着什麼?
蝶依感覺自己的心突然變得無比的緊張。她輕撫着自己的心口,感覺那裡跳得異常的快。
好怕,突然好怕知道答案。
“蝶依小姐?”李適看蝶依一直愣在那邊,於是出聲提醒道:“鍋裡面的熱水已經開始沸騰了。”
“哦!”蝶依應道,馬上回過神來。
她趕到鍋爐旁邊,關掉了電源。
“李適。你知道凌然都喜歡吃些什麼嗎?”
蝶依問道。
“只要是蝶依小姐做的飯菜,少爺都會喜歡的。”李適笑着回答道。
“……”
“若是不加青椒的話,那一切就完美了。”
“……”
“蝶依小姐?您怎麼突然有興趣問起少爺的口味了?”
李適問道,顯然是明知故問。
這幾天,他已經有所預感了。
蝶依似乎對凌然的事情越來越感興趣了。
那……這是不是說明了蝶依小姐其實已經開始漸漸地愛上了凌然了?
看着蝶依露出苦惱的表情,他一下子就猜到是什麼原因了。
只不過他覺得要如此直白地開口問蝶依,這樣她纔不會逃避,纔會勇敢地去面對自己的內心。
“因爲,我覺得我對於凌然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也有幾個月了,可是她不僅連凌然的過去都不瞭解,而且連凌然的口味和喜好都不清楚。
難怪凌然平時總是嫌棄她。像她這樣子的人怎麼當好人家的妻子?
即使是,那也是不合格的妻子吧!
“哦,原來是這樣啊。”李適嘆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瞬間緩和了下來。
“那如果蝶依小姐想要了解關於少爺的更多信息,那麼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他隨時都歡迎蝶依來問。
“嗯。謝謝。”
蝶依說完,然後開始專心致志
地處理手上的料理。
她從冰箱裡面拿出了一塊鬆阪牛肉,將它一塊塊地切片。
準備好一切材料之後,接下來就是放進熱鍋裡面大火翻炒了。
“我聞到香味了。”突然,凌然的聲音響起在廚房裡面。
接着凌然的身影就出現了。
“是少爺!”
“他怎麼會出現在廚房裡面?”
“廚房不是隻有下人才待的地方嘛?”
“奇怪了,爲什麼今天不僅少夫人出現在廚房,連少爺也進來了?”
顯然,凌然一出現,廚房裡面所有的人都慌亂了。
大家都沒有想到凌然會親自來到廚房裡面。
連蝶依也是一樣,在看到凌然出現的時候臉上浮現出錯愕。
他不是親口說過的麼?
廚房一般都是下人們待的地方,像他這樣的上流社會高貴人士怎麼會屈尊降貴地來到這裡?
“你怎麼來了?”蝶依愣愣地看着凌然,開口問道。
“咳……”凌然輕咳了一聲,臉上頓時浮現出不自然,“我當然是來監督你有沒有好好地爲我製作料理。看你有沒有做那種寒酸的東西。”
寒酸的東西?
這傢伙居然還敢嫌棄她做的東西?
聽了凌然的話後,蝶依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發飆,而是臉上保持着微笑,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和凌然相處久了,她也漸漸地開始習慣了凌然的說話方式了。
“怎麼可能寒酸?我特意加了一些牛肉。”聽李適說過,那東西可是很貴的說,薄薄的一片就要了幾千人民幣。
“那還有什麼東西呢?”凌然抱着雙臂,身子靠在牆壁上,臉上帶着興味。
“我還加了白蘭地酒,讓酒香徹底地貫透在牛肉裡面。”蝶依說着,然後往鍋裡面的牛肉身上澆上了一勺的白蘭地酒。
“呀啊!”
當白蘭地酒一倒入鍋中,火焰立刻蹭蹭地往上冒起。
那團火焰迅速地竄高,大約有一米左右的高度。
“火!”凌然失聲地大叫了一聲,身子直直地往後倒退。
最後,他身體失衡倒在了地板上,身體瑟瑟發抖。
“這不是已經熄滅了麼?”蝶依輕鬆地說道。她關閉了火源,轉過身去。
可當她看向凌然的時候,發現他是一臉的驚慌和恐懼。
“少爺!”李適緊張地撲倒凌然的身邊,趕緊抱住了凌然的身體,喃喃道:“少爺,別怕,別怕。”
凌然嗚咽地哭出聲來,他的雙手緊緊地抱住腦袋,眼睛逐漸地放大,眸子裡面閃動着是恐懼的光芒。
“火……火!”他害怕地喃喃着,身體不斷地顫抖,整個人縮在李適的懷中瑟瑟發抖。
這樣的凌然,蝶依還是第一次見到過。
她愣愣地站定在原地,看着一臉痛苦的凌然。
難道,又是她惹的禍麼?
又是她讓凌然這麼痛苦麼?
“啊!!”凌然痛苦地大叫了一聲,身體開始出現抽搐和痙攣。
“少爺!別緊張,沒事了!”
已經沒事了,已經沒有大火了。
李適不斷地輕拍着凌然的後背,不斷地安慰着凌然。
此時的凌然就像是一個受傷的孩子一般。他的雙手緊緊地抱住李適的身體,就像是在抓住最後的一根稻草一般。
淚水洶涌地從凌然的眼眶中滑落,沾溼了他的臉龐。
“凌然……他到底怎麼了?”
李適聞言看了蝶依一眼。然而這一眼卻是那麼的複雜。
眸底裡面的光晦暗不明,似乎充滿了深意。
最後,李適扶起了凌然的身體,將凌然給帶到了臥室中去。
“蝶依小姐,我出去打水,您先幫我照看下少爺。”李適安頓好了凌然之後,對着身後的蝶依說道。
“好。”蝶依應道,然後在牀邊坐下。
此時的凌然躺在牀上陷入了昏迷。
即使眼眸是閉着的,可是他的眉頭卻一直緊皺着,從來都不曾舒展過。嘴巴里面還時不時地喃喃着一些囈語。
“對不起……”
寂靜的空氣中,響起凌然虛弱的聲音。
聲音很細小,很微弱。
如果不仔細聽得話根本就察覺不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
蝶依心疼地看着昏迷中的凌然。此時的他似乎是陷入到了一段恐怖的夢魘中去了。他的身體在不斷地瑟瑟發抖,雙手伸出似乎是在不斷地尋找些什麼。
蝶依見狀,趕緊從傾身抱住了凌然。
她低下頭去,臉上一臉的悲痛:“凌然沒有錯。你沒有錯。”錯的那個人是她。如果不是她出主意在鍋裡面加入白蘭地酒,那麼久不會引起大火了。
也就不會讓凌然現在這麼痛苦了!
“都是我的錯,所以請你不要再自責了。”
拜託你,快些好起來。
拜託你,快點變會以前的凌然吧。
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請你快些好起來吧!
蝶依緊閉着雙眼,默默地爲凌然祈禱着。
……
“火災?你是說凌然害怕火?”
臥室的門外,李適背靠着牆壁,頭向後仰着,臉上露出無比疲憊的神色。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天花板,眼神無比的空洞。
“是的。”李適點點頭,繼續說道:“在少爺八歲的時候,因爲火災失去了父母和弟弟。所以從那以後,每當看到火,少爺就會失控變成那樣子。”
聽了李適的話後,蝶依瞬間愣住了。
沒想到,凌然原來還有過這樣的創傷。
幼年失去父母以及弟弟的悲痛原來一直殘留在他的心頭上。
這道傷痕一直伴隨着他對於火的恐懼而存在着。
隨着恐懼的出現,過去的那段悲慘的記憶也就隨之打開,並且再一次侵襲了凌然。
也難怪凌然會失控,會崩潰。
回想起了最悲痛的過去,等於再一次讓他重新經歷起失去親人的痛苦。
一般的人都難以承受了,更何況是他!
蝶依打開房門,目光移向了牀上躺着的凌然。
此時沉穩的呼吸聲徐徐地響起在空氣中,顯然凌然已經從剛纔的恐懼中緩和了過來,如今已經陷入到了沉睡了。
她走近凌然,低下頭去看着他。
此時凌然的額頭上,臉頰上,以及身體上都出了很多的細汗。因爲緊張,臉頰處還有兩團紅暈。
蝶依直接從自己的衣兜裡面掏出手絹出來,想要爲凌然擦拭掉臉上的汗水。
當她拿出手絹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條手絹原來是葉煦送給她的那一條。
平時,她十分珍愛這一條手絹,幾乎是隨身攜帶着。
每次看着這條手絹的時候,她就彷彿葉煦就在她的身邊一樣。那股溫暖的感覺一直伴隨着她。
蝶依手中拿着手絹,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葉煦先生……”
蝶依輕輕地喃喃着葉煦的名字,臉上滿是猶豫。
一直以來,她一直在葉煦和凌然之間左右搖擺着。
是不是她一直都還無法堅定下來,所以纔會讓兩個人都那麼的痛苦呢?
她是不是應該要確定下來,堅定自己的心意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