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嗎?”尹默的一張俊臉繃得緊緊的,臉色更是一陣紅一陣白的,似乎在隱忍着無盡的怒氣,又像是自己的糖果被人搶走的孩子有着太多的不甘。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爲什麼你的話我聽不懂?”
眉頭緊蹙,安樓曦一臉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上一分鐘還好好的人怎麼突然間就翻臉了。
“你……”張了張嘴,尹默什麼也沒有說出來,索性直接將她拉到了落地鏡前,“你自己看吧。”他甕聲甕氣的說道,轉身,獨自坐在一邊生着悶氣。
直到此時,安樓曦才發現那刻意遮擋脖子上吻痕的絲巾早已不知何時不見了,雪白的脖頸上,那深深淺淺的淤痕觸目驚心,難怪一路走來,路人皆頻頻觀望,原來一切的癥結在這裡。
“沒話可說了吧?”
站在她身後,尹默的表情就像是一個逮到妻子紅杏出牆的丈夫一樣醋勁十足。
“這不過就是個意外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安樓曦一臉平靜的說道,反正事實本就是如此,況且她也沒有太多向他解釋的必要。
“只是個意外?”尹默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幾個字像是從他的牙縫裡蹦出來一樣,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地握成了拳狀,“說,那個男人是誰?”
“尹默,夠了,你要是再這樣無理取鬧的話,我——”話剛說了一半,剩下的便被尹默悉數堵了回去。
“你怎麼樣?從今以後不再理我了,對不對?樓曦,我不再是小孩子了,你這樣的話壓根就威脅不了我。”
尹默言辭灼灼的說道,現在的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不受任何人的傷害,可爲什麼她就是不願意把心交給他呢?
“尹默”輕輕的喚着他的名字,安樓曦只覺得頭一抽一抽的痛着,“我們不要再說這件事了,好不好?我發誓這次真的只是意外,至於那個男人是誰?不是我不想說,只是覺得沒有說的必要,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嗎?”
手輕輕的揉捏着眉心,彷彿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一般,她慢慢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怎麼了?頭又開始痛了嗎?對不起,是我不好,以後我不再問了,好不好?”
一看見她痛苦糾結的表情,尹默登時緊張了起來,雙手熟稔的在她的太陽穴上按摩着,彷彿這樣的動作早已做過不止千遍。
“尹默,我好累。”靠在他的懷裡,安樓曦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隨即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睡一會吧,有我在呢。”
將她散亂的發攏到耳後,尹默柔聲說道,給她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雙手又開始輕輕的揉捏起來。
無聲的點了點頭,或許是陽光太過溫煦,也或許是他的懷抱太溫暖,總之,幾分鐘過後,懷裡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凝視着那張甜美的睡顏,尹默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這不是第一次看見她睡着的樣子,可是每一次看見,自己的心總是會忍不住“撲通撲通~~~~”的狂跳着,難道說,這就是愛的感覺嗎?
手不自覺地撫向心髒的地方,那裡,心跳依然如擂鼓一般,十八年的歲月中,他似乎從不曾懂的什麼是愛,可是心中卻始終有着一抹固執的堅持——
那就是要快快長大,那樣就不會在她受傷害的時候,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卻什麼都做不了。
想到這裡,他的眸色更加幽深,一道不自覺地嘆息聲就這樣逸出脣間。
良久良久,他緩緩地低下了頭,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就這樣印在了她的脣上,隨即,就像是觸電般的閃開了。
一覺醒來,太陽已然西斜,深深地吸進一口氣,空氣中隱隱有着一股飯菜的香味。
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安樓曦靜靜的躺在那裡,片刻的怔忡過後,她一骨碌從牀上爬了起來,簡單的洗漱過後,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廚房裡,尹默正不停的忙碌着,一米八的高大身材讓整個廚房都顯得擁擠起來,看着他笨拙的拿着菜刀,有好幾次都差點切到手指頭,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幕竟然讓她的鼻頭微微泛酸。
已經有多久了?
沒有人再去關心她是不是吃得飽穿得暖,遊走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她常常會有一種自己是多餘的這種感覺,可是,只有這個孩子頑固的記住了她這麼多年,不離不棄,久到她差點以爲會是地老天荒。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她靜靜的倚靠在門框上看着那抹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不知不覺間,眼眶竟然溼潤了。
就在這時,一道低低的驚呼聲傳了過來,心頭一震,她下意識的衝了過去。
“怎麼了?”她急急的問道,眸子裡有着掩藏不住的擔憂。對於這個孩子,她終究還是會心疼的。
“是不是我把你給吵醒了?”看着她,尹默一臉訕訕的說道,手不自覺地往身後縮去。
“把手伸出來”安樓曦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緩,可是那張緊繃的小臉仍是出賣了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就就是蹭破了點皮,沒什麼大礙的。”
手使勁的往後縮,尹默的臉漲得紅紅的,本來是想給她做一頓豐盛的飯菜的,可是沒想到的是,握慣了大砍刀的手一旦握上菜刀就完全不聽指揮了。
“拿出來,別再讓我說第三遍。”
說完,不等他有所反應,安樓曦一把抓過了他的手。
那修長白皙的手指上佈滿了大小不一的傷痕,有幾處深的刀口看起來已是血肉模糊,其中有一處還在往外不停的滲着血,那一刻,她的心突然無可名狀的疼了起來。
“醫藥箱在哪裡?”板着一張臉,她冷聲問道,心頭那種密密麻麻的痛四始要將她吞噬一般,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那邊的抽屜裡。”
指指客廳的抽屜,尹默喃喃的說道,任由她牽着自己的手向外走,雖然傷口有點痛,但是心裡卻是美滋滋的,有的時候,這種無言的關心更加讓人感動。
簡單的消毒之後,安樓曦拿起紗布熟練的包紮起來,只是當手指碰觸到他手腕上一處猙獰的傷疤時,心禁不住又是一震。
“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