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熱騰騰的包子。”
“糖葫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糖葫蘆。”
“聞名京城的桂花糕,好吃又不貴,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鳳凰一行人的馬車剛進京城,一陣高過一陣的喧鬧吆喝聲便如潮水一般涌進了馬車內。揭簾朝外望去,只見街上接踵比肩,人頭潺潺,行人或高冠長衫,或錦衣玉帶,或三五成行,或二二相伴,遊街,購物,用餐,飲茶……端的是一副太平氣象。
鳳凰側臉朝面露懷念的鬼醫望去,笑道,“師傅很久沒來京城了吧。”
鬼醫頷首淡道,“最後一次來還是聽聞你娘過世,特地趕來遠遠送她最後一程。”
鳳凰聞言怕他太過憂心,忙笑着轉移話題道,“師傅此來暫時住在驀然閣總部如何?”
見鬼醫擡眼看她,鳳凰卻是苦笑一聲,“我身上的毒至今都沒查出具體是何人所下,因而我已經尋到解毒法子的事暫時並不想讓人知道,以免打草驚蛇。”
鬼醫瞭然的點點頭,“無妨,爲師就住驀然閣便是。不過解毒,學醫,你都不可拉下,每日還是需來爲師這裡報道的。”
鳳凰這才笑了起來,“自然。”
“閣主,我們是直接回驀然閣麼?”趕車的小傢伙在馬車外問道。
鳳凰想了一下,問道,“可有被人發現行跡麼?”
“沒有,小夏姐姐已經領着人細細查探過了。”小傢伙恭敬道。
鳳凰這才頷首,“那就直接回去吧。”
“是。”
香兒等人聞訊早已在驀然閣門口等着她們,一見鳳凰,香兒眼睛一紅就要撲過來,“公……”
鳳凰趕忙伸手製住,“此間不便說話,我們進去再說。”
香兒這才斂了激動,領了人進去,待直進了大廳,這才攥着鳳凰的衣袖紅着眼道,“公主,我都聽說了,你現在身子已經大好了吧?”
鳳凰笑着拍拍她的手,“已經無礙了,多虧師傅。”說着比着鬼醫鄭重介紹道,“這是給我解毒的鬼醫前輩,如今已收我爲徒,你們平日裡待他需若待我一般。”
香兒聞言鬆開攥着鳳凰的手,走至鬼醫身前,伏身拜倒在地,“多謝鬼醫前輩爲我家公主解毒,您以後也是香兒的恩人,香兒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鬼醫神色淡淡,並不說話,只擺了擺手。
鳳凰將人拉起來,朝鬼醫笑道,“師傅,這是我原來的貼身侍女,如今是驀然閣的實際管事,您平日裡若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她。”
香兒噙着淚,重重點頭道,“香兒一定會盡心照顧鬼醫前輩的。”
鬼醫若有所思地看了香兒一眼,“中過毒?”
鳳凰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點了點頭,“在府裡中的,太醫說只能這樣了。”她點到即止道。
鬼醫伸手搭在香兒的脈搏上片刻,隨後點點頭。
鳳凰見狀臉上露出一抹失望,雖然她覺得香兒現在這樣很好,但她並不能剝奪香兒作爲一個正常人的機會,因而將鬼醫帶來驀然閣的時候,心裡還是抱着希望的。
香兒十分敏感,立刻發現了鳳凰的異樣,重新拽着鳳凰的衣袖道,“公主不要難過,香兒現在這樣很好,很好,真的,香兒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鬼醫喝了一口剛剛下面的人奉的茶,這才淡淡道,“她失去了一些,卻也得到了一些,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鳳凰想到香兒自中毒後的轉變,這才覺得安慰了些。
將鬼醫在驀然閣仔細安置好,並和香兒等人細細交代了一番,又處理了一下離京這段時間內積攢下的公事,鳳凰這才重新坐上馬車,返回暌違已久的公主府。
不過剛進門便是一呆。只聽府內叮鈴哐啷的一陣亂響,下人們來來去去的穿梭個不停,中間還夾着很多陌生男子,俱是做工匠打扮,而在他們所站的地方,門框,窗子,甚至牆壁都被拆了大半。
鳳凰先是揉了揉眼,以爲自己看錯了,隨後又後退幾步,退出門外,仰頭看了看高懸在大門上的黑字紅底匾額,待確認自己真的沒走錯後,這才蹙着眉頭重新邁進了門。
有眼尖的小丫頭看到她,驚喜的尖叫一聲,“三公主,您回來了?”
這一聲引得衆人紛紛停下手上的活計,扭過頭來看。
鳳凰淡淡應了一聲,皺眉道,“這是在做什麼,亂糟糟的。”
早前發現她的小丫頭偷眼看了她一眼,垂下頭低聲回道,“駙馬吩咐拆了重建。”
“好好的屋子,拆了重建做什麼?”鳳凰不滿的道了一聲,但也沒細究,只擺了擺手道,“準備水,我要沐浴。”要說這古代什麼讓人最不能忍受,莫過於沐浴了。鳳凰是實在不能想象一個人一個禮拜才洗一次澡的。好在公主府建了浴室,沐浴倒也方便。
小丫頭應了一聲,歡歡喜喜的去了。
鳳凰看着那個樂顛顛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她已經這麼重要了麼?怎麼她回來那個小丫頭,包括在場的很多小丫頭都這麼開心?
不過她也懶得深思,只邊朝浴池方向走,邊頭也不回的淡淡吩咐道,“府裡女眷比較多,讓管家看緊一些,別讓人到處亂闖。”
“唉,”身後的小丫頭脆聲應了一句。
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鳳凰頂着溼漉漉的頭髮,裹着一襲曳地長袍悠悠哉地往自己寢宮走。浴池就建在她和皇北天兩人的寢宮中間,地方並不遠,又處於公主府邸深處,因而她並不擔心被人瞧見自己此時的模樣。
剛走至門前便發現立了個生面孔的丫頭,鳳凰也沒在意,以爲是新換的人,便擺手道,“我餓了,去給我弄點吃的。”正好剛剛沐浴的時候將身邊伺候的丫頭打發了,身邊一時無人。
那丫頭低眼偷偷朝裡面瞄了一眼,這才朝鳳凰福了福身,恭敬道,“是。”
鳳凰並沒有看到她的眼神,她吩咐完便徑自進了屋。
此時日頭尚早,晚些時候恐皇北天回來會遇上,鳳凰想了想便走到鏤花梨木衣櫥前,隨手翻了件自己喜歡的衣裳便大喇喇的直接換上了。反正寢宮內沒人,她也不擔心人看見。
換了衣衫,將換下來的袍子隨手往繡墩上一丟,鳳凰擡腳朝大插屏後的牀走去。
不過剛轉過大插屏,卻是驀地大驚失色,尖聲道,“你,你怎麼會在這!”
只見一着月牙白中衣的男子正懶懶倚在自己最喜歡的翠色藤椅上,手中執着自己放在牀頭打發時間的書,右手邊的矮几上放着自己最慣用的青花纏枝蓮紋茶壺,茶杯,不是皇北天是誰?
皇北天也不說話,只十分少見的用一種呆呆的眼神看她。
鳳凰循着他的視線看了看那個半透明的大插屏,整張臉頓時黑成了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