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沒來得及說話,替她答話的是一道頗爲熟稔的尖銳女音,“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光天化日的,你們還要不要臉!”
鳳凰很要臉,所以她驚慌之下,武力值爆了表,抽腳就將皇北天給踹下了水潭。“噗通“一聲,不要臉的皇北天則毫無防備的四仰八叉倒進了水裡。
水聲嘩啦,濺了鳳凰一頭一臉,讓人由不得要感嘆一句,這報應來的也忒快了一些。
鳳凰伸手抹了抹臉,還沒想好等下要說什麼做什麼,一通叱罵便已然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好你個毒婦,居然敢將白公子推下水潭!虧得白公子心地純良,不嫌棄你容貌鄙陋娶你爲妻,你卻如此毒害於他,真是惡毒的無可救藥!以前別人跟我說面由心生我還不信,如今見了你這毒婦-方知這話真是再有道理不過了!你如此行事是不是真以爲自己有幾個臭錢就能將所有事情都給擺平了?我呸!我告訴你,別白日做夢了,我今日一定會替白公子討回個公道的!”卻是那個陰魂不散的王容。
鳳凰本還因爲被人撞見有些羞惱的,聞言卻是嗤的一聲笑了,她有些困難的站起身,要笑不笑的睇着那王容,不緊不慢問道,“哦?你待要如何討回公道?”
王容眸中一閃而逝一抹得意,面上卻是大義凜然道,“自然是幫白公子休了你!你一介婦人竟與白公子動手,這已是犯了七出之條,我華陽王氏雖力薄勢微,卻還是能替白公子主持這公道的。”
“這話說的倒也有禮,”鳳凰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
王容面上立時一喜,“你這是答應了?”
鳳凰作詫異狀看她,“答應什麼?”
“少裝糊塗!”王容臉色一沉,“自然是答應白公子休了你了!”
“原來你在說這個,”鳳凰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唔了一聲,淡淡道,“我答不答應先不提,不知你是否問過你口中的那個白公子真的要休棄我麼?”
王容聞言始纔想起來此事的另一個主角現如今還泡在水裡呢,連忙三兩步走到水潭邊,略有些羞澀的伸手道,“白公子,容兒拉你上來吧!”
皇北天一腳被踹下水後,很快便浮了上來,只是還不待他開口說話,便聽自己如珠似寶般寵着的夫人正被別人指着鼻子破口大罵,他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面對有關鳳凰的事情時尤其暴烈,若不是鳳凰暗地了睇了他一個眼色,只怕他當場就要發作了。
此時聽聞王容的話,他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冷冷道,“男女授受不親,王姑娘還請自重。”
王容伸出去的手立時僵硬在當場。
皇北天說完那句也不再理睬她,直接提了一口真氣破水而出,因爲王容靠的近,皇北天飛身而起帶出的大朵水花直接噴了她一頭一臉,那冰涼的溫度也讓愣神中的她倏然回過神來。
爲了不讓自己身上的水濺到鳳凰身上,皇北天落地的位置離鳳凰稍微有些遠,他甩了甩溼噠噠的頭髮,又伸手將衣裳下襬撩起來擰了一番,隨後這才邊用真氣將衣裳烘乾,邊舉步朝鳳凰走去。
卻不過剛擡起腳,瞳孔便驟然收縮了一下。
“凰兒,小心!“他暴喝一聲,人已然旋風一般朝鳳凰所站的位置撲了過去。
可惜哪裡還來得及。
只聽“噗通——”一聲巨響,剛剛還好端端站在水潭邊的鳳凰重重栽倒進水潭裡,因她的身子沉,那水花飛濺起半丈來高,直噴了皇北天一臉。
皇北天的視線都模糊了。
“凰兒!”聲音卻是肝膽俱裂。
栽入水中的鳳凰只覺自己的身子好似墜了一塊千斤的巨石一般,縱使她努力蹬着腿想要浮上去,身子卻仍舊不斷的下沉再下沉。儘管如此,她卻並不覺得害怕,因爲她知道有人會將她好生生的救上去。
果然,下一刻,自己的腰肢便被一隻有力的臂膀給撈了起來,跟着關切焦灼的聲音也隨之傳入自己的耳朵,“凰兒,你沒事吧?可有哪裡不舒服?肚子怎麼樣?”
鳳凰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搖頭搖頭,安慰道,“別擔心,我沒什麼事,就是剛剛猝不及防的嚇了一跳,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皇北天聞言面色絲毫沒有好轉,一張臉任舊繃得死緊,但並沒有說什麼。因爲怕傷着鳳凰的肚子,他不敢帶鳳凰破水而出,只能帶着她游到水潭邊,小心翼翼的將她託上岸去,隨後這纔跟着上了岸。
卻不過剛上岸,便是一聲落水的巨響。
是王容被皇北天一袖子給掀飛,然後倒插蔥一般插進了水潭裡。
“救……救命……我……不會……鳧水……”斷斷續續的求救聲從遠處傳來,伴隨着的是驚慌失措拍打水面的噼啪聲。
鳳凰扭頭看去,便見之前還趾高氣昂的王容如今正像只被打斷腿的青蛙一般,於那水潭中浮起又墜下,如此反覆了幾次,終於好似失了所有氣力一般,一點一點的沉沒了下去。
鳳凰推了一把半跪在自己身前的皇北天,“快淹死了,還不趕緊去救人!”
“淹死了算她走運,要不然我讓她生不如死!”皇北天的聲音是說不出的冷酷。
鳳凰狠狠瞪他一眼,“又說氣話!對方好歹是王家的嫡系小姐,今天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那王家還不得找我們麻煩!”
說着她掩住皇北天要出口的話,續道,“我知道你不怕她王家,但我們既然要隱居,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又沒什麼事,懲戒她一番也就算了,沒必要傷她性命。再說了,這裡好歹還是妙法寺的範圍呢,你就算不怕菩薩在天上看着,卻也該想着爲我們的寶寶積點福啊!”
皇北天可以不在乎其他的,卻不能不在乎鳳凰和她肚子裡的寶寶,聞言他面上還是有些不情不願,但眸光卻已然軟和了許多。
“快點!馬上真的要死透了!”鳳凰再次攘了他一把,“你總不想等下給她做人工呼吸吧?”
這句話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皇北天本來還在磨磨蹭蹭,聞言臉上倏然青黑,跟着便猛地起身,足尖一點朝王容落水的地方掠去。
鳳凰眼見着他跟老鷹抓小雞一般將王容從水潭裡拎了起來,跟着毫不溫柔的江恩一把摜在了岸邊,也不知是他故意還是怎的,那一摜直接將王容嗆在氣管裡的水給重重摜了出來,自然也就無須之後的人工呼吸什麼的。
王容側着身子蜷縮在地上,猛地的咳嗽起來,只咳得撕心裂肺,仿若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皇北天卻是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施捨給她,徑自走到鳳凰身前,將人小心的拉起,扶着她便往來路走去。如今這種情況自然誰也沒有心情再去遊玩了。
兩人剛走不遠背後就響起一道震天響的嚎啕聲。
鳳凰聽了有些嘆息,但也不至於同情她,發生那種事,她能勸着皇北天留她一條命,已經是看在自己懷孕不想殺生的份上了。
皇北天自然更不可能有什麼多餘的反應。
兩人回到靜心齋,莫紫萱等人都已經回來了,見着鳳凰和皇北天的狼狽模樣,不由目瞪口呆。
“你們這是去和河伯打架了麼?怎麼會弄成這樣!”莫紫萱心直口快,當先開口問道。
鳳凰嘴角抽了抽,將剛剛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
“我還只當那王家小姐不過是有些驕縱罷了,竟沒想到她居然如此惡毒,”莫紫萱聽罷有些唏噓,隨後又連連咋舌道,“這女人一旦嫉妒起來,真是比毒蛇還要毒上幾分。”
鳳凰當時也沒料到那王容會突然推他下水,聞言有些無奈的哂笑道,“誰說不是呢,連我當時都沒想到。”
“那王家小姐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回頭只怕會來找我們的麻煩,”莫紫萱想了想道,“不如我們現在就趕緊離開?”
“我們這麼多人,就是現在收拾東西,也跑不遠的,”鳳凰卻是搖頭,“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看看吧。”
這話說得莫紫萱等人俱是愁眉苦臉。若是他們一行人亮出身份,自然是不會怕那華陽王氏的,可如今他們這不是不能亮身份麼!
皇北天雖不會去管其他的人的情緒,但卻不能不顧忌鳳凰的心情,“行了,此事有我呢,你別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快進去沐浴吧,我讓人給你打水。”
鳳凰見他說的篤定,便也就不再去多想了,順從的進了屋子。少頃沐浴的水便被送了進來,讓她訝異的是跟着一道進來的竟然不是皇北天,而是青玉。
許是她面上的驚訝實在太過明顯,青玉捂住咯咯笑了起來,“爺剛剛出去了,特地交代我進來伺候您,怕地上滑,您會不小心摔着。”
鳳凰面上有些訕訕,嘟囔道,“我管他是不是出去。”
青玉嘿嘿笑了一聲,也沒說什麼。
因只是落了水,鳳凰很快便沐浴好了,可出了門的皇北天卻遲遲沒有回來。
“他沒說去哪裡麼?”鳳凰躺在院子裡一棵桂花樹下的黃花梨木椅上,有些懶洋洋的問莫紫萱道。
因上次在莊子裡一隻毛毛蟲掉進了莫紫萱的衣領裡,打那之後她便再不肯坐在樹下了,如今她便拖了一個小杌子於屋檐下坐了,聞言微一頷首,答道,“沒說,不過影衛看着他像是去前面了,也沒讓人跟着。”
鳳凰心頭一動,大概猜出皇北天去了哪裡,卻並沒有動聲色,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莫紫萱見她倦倦的,怕她睡過去晚上睡不着,沒話找話道,“唉,你說那個叫法如的老和尚怎的那麼小氣?給你摩頂不說,還送了你一個木雕,可輪到我們幾人進去,卻是什麼也沒有!”
木雕也就罷了,摩頂是什麼鬼?
鳳凰撩開眼,“摩頂?”
莫紫萱點點頭,“之前那老和尚扶你起來的時候,不是用手摸了摸你的頭麼,那就是摩頂啊,是賜福的,多少人求也求不來。”
鳳凰倒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講究,聳了聳肩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對我這麼特別,連皇北天都沒有,可能是因爲我長得面善吧。”
“拉倒吧你!”莫紫萱直接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