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你說誰腰比水桶還粗!”鳳凰甩開挽着莫紫萱的手,插着手,柳眉倒豎喝斥道。
莫紫萱似乎沒想到她竟會突然神來之筆的冒出這樣一個稱呼來,不由給怔愣了一下,隨後又趕緊賠笑道,“我跟你開玩笑呢,孩子他娘,你怎麼連這都聽不出來?”
“最好是開玩笑!”鳳凰瞪她一眼,重重哼道。
莫紫萱伸手過去重新挽住她的胳膊,做小伏低道,“當然是玩笑,你看我們這一路過來,你說要吃什麼,我不讓你吃了。”
鳳凰聞言臉上的怒氣這才稍退了退,不過還是沒有給莫紫萱好臉色,她再次甩開莫紫萱的手,扭頭對不明所以,一臉呆傻表情瞧着她們“吵架”的青玉和小鈴鐺道,“大丫,二丫,過來,我們娘三一道走。”
青玉到底跟着鳳凰見多識廣,聽聞鳳凰的話立即就知道肯定有什麼地方不對,面上卻是不露,只甜甜笑了一下,“好的,娘。”說話間還拉了一把仍舊呆呆的小鈴鐺。
鳳凰挽着她們的胳膊走進糕點鋪子,莫紫萱則像個被媳婦拋棄的悲催老男人,又是窩囊又是可憐的跟在她們娘三後頭。路上瞧見這一幕不由有些同情這看上去老實巴交的男人,但鳳凰一瞧就不是個好惹的主,也沒人敢上前去管這閒事。
“小王爺,您在看什麼?”天七瞧了一眼那走進糕點鋪子的一大家子,有些不解的問李泰。
李泰回過神,微蹙了眉頭,似在思考什麼,但最終他只搖了搖頭,“沒什麼,人找到了麼?”
天七搖了搖頭,“沒有,剛剛太亂了,根本就來不及去瞧到底有什麼人出來,不過若是屬下沒看錯的話,那火應當是從她們所住的那個房間開始燒起來的。”
李泰擡眸望着那冒着滾滾濃煙的客棧,沉吟着開口道,“那之前發現的那些跟蹤她們的刺客可有瞧見?”
“起火前,屬下曾看見那羣人潛入她們的房間,之後便再沒見男人出來,後來客棧就突然起了火,”天七答道,他說話的時候面上似有困惑,可張了張嘴,卻又好似不知該怎麼開口。
李泰瞥了他一眼,將他臉上的費解全部瞧進眼裡,笑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既然這麼擔心三公主,爲什麼之前不乾脆替三公主將那羣殺手除去?”
天七本是礙着身份不好開口,此時聽聞他主動提起,便點頭道,“那羣殺手雖比不上皇家影衛,但放在當世也算是了不得的高手了,戰王妃一行遇上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您既如此擔心戰王妃,就不怕她碰上他們會有個好歹麼?”
“能讓她有個好歹的人可不多,”李泰卻是一點也不擔心的篤定道,“我們貿然替她解決麻煩,反容易被她發現,她可警覺的很呢。”
天七看他那篤定的模樣心中有些不爽,小小聲的咕噥道,“您就自我安慰吧,說不定她們已經有個好歹了。”
他聲音是裹在嘴裡的,李泰沒聽清,但不用聽,李泰也知道他在腹誹什麼,“你若是不信,我們就打個賭吧。”
天七疑惑的擡頭。
李泰咧嘴一笑,“倘若她果然如我所料那般安然無恙,那你便不可再繼續跟着我,怎麼樣?”
當初他來華邵的時候,李慕怕他沒個輕重的胡來,特地下了死命令讓天七必須得隨時跟着他。當然,之前他潛入戰王府那次,天七也沒跟着,不過那不是天七不想跟,而是被她給甩開了,之後天七跟他就跟的越發的緊了。
天七有些遲疑。
李泰瞥了他一眼,添火加柴道,“如今你們雙雙離開,華邵帝京的探子無人坐鎮,你若是贏了,我便同你回華邵帝京,若是你輸了,你便一人回去,如何?”
天七猶豫再三,終是一咬牙,“好!”
李泰志得意滿的笑了。
而此時被打賭的鳳凰裝模作樣的“掃蕩”了一遍糕點鋪子後,在掌櫃的諂媚的笑容中,也是志得意滿的離開。
“還有人跟着咱們麼?”莫紫萱低聲問道,面上卻是一副千般賠小心後終於換得自家媳婦笑顏的受氣包樣。
鳳凰搖了搖頭。
莫紫萱這才鬆了一口氣。
鳳凰瞧着她那模樣,又回想起之前兩人天衣無縫的配合,不由莞爾道,“姑娘,好演技啊!”
莫紫萱毫不謙虛,“那是必須的!”
說罷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你說到底是什麼人在跟蹤我們啊?是那羣殺手還有漏網之魚麼?”莫紫萱開口問道。
鳳凰搖頭,“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是不是有人在跟蹤我們,當時我只是突然感覺到有人在審視我們。”說着她微一停頓又補充道,“那羣殺手應該不會有漏網之魚,之前那個殺手不是說過了麼,對方請了他們五個。”
莫紫萱也回想起來,她摸着下巴,沉吟道,“既不是他們,若果真有人在跟蹤我們的話,那會是誰呢?”
“會不會是王爺!”小鈴鐺有些緊張兮兮的湊上前道。
鳳凰很果斷的搖頭,“不會的,若果真有人跟蹤我們,那對方肯定已經跟蹤了一段時間了,皇北天是不會浪費這個時間的。”
幾人想想也是,以着皇北天對鳳凰的執着,發現人了直接抓住纔是,跟蹤根本毫無意義。可若不是皇北天,又會是什麼人呢?
鳳凰見她們幾人皆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笑着擺手道,“行了,別想了,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我們靜觀其變就是。”
幾人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便只能點了點頭。
說話間,一家略顯古舊的客棧出現在了她們面前。那客棧門口掛了一盞褪了大半顏色的紅燈籠,木門和門檻上很多地方刷的紅漆都剝落了,許是爲了省油的緣故,內裡一片昏暗,只在左邊櫃檯方向有一點昏黃。
比之之前客棧的氣派堂皇,這間客棧從裡到外都顯出一種廉價的氣息,但無疑十分適合她們當前的身份。
這間客棧已經是在街的另外一頭了,店內的夥計並不知街那頭髮生的事情,因而沒有想到這麼晚了竟然還會有客人,鳳凰幾人進去的時候,店小二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賬房先生也倚靠在櫃檯上打盹,卻是對她們進來一無所覺。
這種情況自然需要她們如今的“當家的”的一馬當先了。莫紫萱走過去“暴力”的弄醒了兩人,很快便給“一家妻小”要到了兩間上房以及沐浴用的熱水。幾人也是真的累了,草草洗了個澡後便各自上牀休息。
翌日醒來外頭已是天光大亮,雖不過短短兩日,但四人俱是感覺已經很久沒有睡的這麼好了,身體和精神都得到了很大的放鬆,連帶着心情也跟着美麗了起來。
因着這份美麗心情,洗漱完的鳳凰便被莫紫萱強拉着出了門,當然,同行的還有他們的兩個“女兒”。
莫紫萱昨日很是做足了功課,領着剛起牀飢腸轆轆的三人順着一條巷子走到底,便尋到了一個賣油脆和豆花的地方。
攤主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五十多歲的樣子,但看着十分硬朗。但凡上了年紀的人都有些愛嘮叨,這老頭亦然。聽他說這門面乃是祖傳的,一家數代以此爲生,做油脆和豆花的手藝在這附近都是很有名氣的。本來今日該他兒子來的,但他兒子今日替一個不認識路的商人領路去了,他這才親自出來操持這攤子。
那老頭嘮嘮叨叨,手下動作倒是一點不慢,不過一會功夫就將她們要的東西都端了上來,但見那油脆色如黃金,外脆內軟,十分美味,豆花卻是潔白細膩的如乳似脂,上面灑了一些蔥花,鹹菜,碎花生之類的,攪拌開後一嘗,鹹香可口。
“好吃!”莫紫萱毫不吝嗇的朝那老頭豎起了大拇指。
那老頭聽她誇獎自家的東西,自然極爲高興,便益發絮叨了起來。
“店家,四份油脆,兩碗豆花,”攤子外忽地有人吆喝了一聲。
那人聲音渾厚有力,一聽就是會武功的,且還是個高手,鳳凰如今對武功高強的人極爲敏感,聞言便擡頭望去,卻見迎面走進來的是個着靛青衣衫的年輕男子,容貌極爲普通,是那種丟到人羣便會泯然與衆的類型,但因爲習武的緣故,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精明強悍。
鳳凰眉頭微蹙,心中正想着這偏僻的小鎮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絕頂高手來,卻在瞧見那男子背後讓出來的人後,瞳眸驟然一縮。
那男子背後是個年輕男子,長眉如劍,斜飛入鬢,下面一雙杏眼又大又圓,卻不顯脂粉氣,反有種勃勃英氣,讓人見了忍不住要讚一句,好一個俊俏郎君。
卻是數月未見的李泰!
李泰似乎對她們這一大家還有些印象,進來見着她們後,面上不自覺便流露出一絲訝異,隨後便斂了面色異色,淡淡瞥開了眼。
鳳凰也微垂了眼線,一副不認識李泰的模樣。
這小鎮極爲偏僻,李泰卻這麼湊巧的和她一起出現在這裡,想也知道是在跟蹤自己。看來昨日於人羣中審視自己的必然就是李泰了。鳳凰有些弄不懂李泰爲什麼要跟蹤她,按說以着他們過往的交情,他發現自己該直接與她相認纔是,爲什麼要鬼鬼祟祟的暗中跟蹤呢?
鳳凰想不通,弄不懂,自然也不會貿貿然的上去相認,所幸青玉背對着外頭坐着,要不然她真的擔心青玉會不會在驚訝下露出馬腳。
不會她顯然小看了青玉。李泰和那靛青衣衫的男子進來後,她聞聲便本能的回頭看了一下,在看見李泰的時候,她似明顯怔了一下,隨後卻是忽地眨巴了兩下眼,然後猛地扭回頭,整個腦袋低垂的差點沒直接撞到自己的胸口,一副小妮子春心蕩漾的害羞模樣。
鳳凰,“……”要不是心中肯定青玉對李泰沒意思,鳳凰真的要以爲青玉那表情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