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撕扯皇北天衣服的手頓住，良久，她幾乎是嘆息的問，“你這是要折磨自己，還是要折磨我？”
皇北天不能將她抱進懷中，只能扣着她的後腦勺，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眼睛望着她的眼睛，柔聲道，“你確定是我在折磨你嗎？凰兒？”
鳳凰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皇北天卻是咬了一下她的嘴脣，一把阻斷她要吐出口的辯駁。
“其實一直是你在折磨我，凰兒，你自回來以後，一直愁眉不展不說，每日裡吃的還很少，除了那日在蓮花湖，你再也不肯對我笑了，和我說話的時候也十分沒耐心，不肯讓我近身，整日裡都一副恨不得我永遠不要出現在你面前的模樣。”皇北天鬆開鳳凰的脣瓣，幽幽怨怨道。
“我這樣都是因爲誰？！”鳳凰聞言先是氣怒，隨後卻又冷笑一聲，“我倒不知道原來你心中竟有這般多的抱怨。”
“不是抱怨，是心裡難受。我說了，你心裡不好受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要拿你自個的身子來折磨我，我受不住，你不知道我這心整天就跟刀割似的。”皇北天雙手捧着鳳凰的臉，聲音略顯暗啞道。
鳳凰因着他的話，臉上的怒氣驟消，心口又似昨夜一般悶悶的疼了起來，那疼痛來的如此突然，讓鳳凰根本來不及掩飾。
皇北天將她臉上的痛色瞧進眼裡，只覺心疼的無以復加，他一下下親吻着鳳凰哆嗦不止的脣瓣，聲音沙啞道，“凰兒，你明明是愛我的啊！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們！我們還是同在景慕一樣不可以麼？我會一如既往的愛你，只愛你一個，那些女人你若是不想見，我會盡可能的不讓她們出現在你面前，但凡是你喜歡的，我會傾盡所能的滿足你，我會給你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寵愛，我會讓你享受這世上最至高無上的尊榮，除了離開我，其他任何心願，只要你說，我都會滿足你，哪怕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命人替你搭上通往九天的階梯，只要你心甘情願的留下來，就這樣也不行麼？”
鳳凰的手指緊緊攥緊，指尖深深陷入肉中，帶出一絲尖銳的疼痛，可這份疼痛卻抵不了心痛的萬分之一。
眼前的男人滿頭滿臉的都是水，衣裳也在自己粗暴的撕扯下破布條般掛在身上，可這卻絲毫無損他的尊貴。是的，在世人眼裡皇北天是極爲尊貴的，這份尊貴不僅僅因爲他的身份，更因爲他的能力，這是個足以令全世界仰視的男人。
可現在這個男人卻低垂着他高貴的頭顱，用着這樣一種近乎哀求的聲音求她留下來，只求她留下來……
“皇北天，你不要……逼我……”良久，鳳凰這才語氣痛苦的憋出這樣一句話，卻是聲音破碎，幾不成句。
皇北天扳起鳳凰的下頷，大拇指抵着她的下顎骨，迫使她與自己的視線相接，“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放手讓你離開？下狠心將你遺忘？還是乾脆直接將你從我的心中挖出來？可是這些我都做不到怎麼辦？你早已經融入了我的骨血，我只要一想到你離開我，心裡簡直比死還要難受。我寧願你捅我十刀百刀，也無法忍受你消失在我視線片刻，你讓我能怎麼辦？”
皇北天每說一句鳳凰就顫抖一下，待皇北天滾燙的吻落至她眼角，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已淚流滿面。
鳳凰生性堅韌，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怎麼掉過眼淚，以前訓練最辛苦的時候幾乎都要崩潰了，卻也愣是沒掉過一滴眼淚，更別說淚流滿面了。鳳凰一時之間也不知自己這般是因爲懷孕情緒起伏太大的緣故，還是因爲面前的這個男人。不過她心裡難受的厲害她卻是知道的，因爲這股難受已經讓她恍惚間有種窒息的錯覺。
皇北天也是心痛的仿若要窒息了，他認識鳳凰至今，何曾見過她哭的這般不能自已過？他再顧不得自己身上溼噠噠的，邊手忙腳亂的環抱着鳳凰，哄小孩一般輕拍着她的後背，邊一下下吻着鳳凰眼角不斷滾落的淚水，柔聲哄道，“凰兒乖，不要哭了，乖，快別哭了，你這樣是想心痛死我嗎？”
鳳凰只覺又難受又難堪，將臉悶在皇北天水淋淋的胸口，卻又發現臉上溼的更厲害了，不由甕聲甕氣罵道，“你活該！”
“是活該，但我甘之如飴。”皇北天緊緊環着懷中的人，下巴抵着她的頭頂，咕噥道，“你落淚真的讓我心裡痛的厲害，可我喜歡你爲我落淚，這代表你也並不是無動於衷的是不是？”
鳳凰沉默不說話。
皇北天有心想再說兩句，可又想到自己身體本就不錯，又常年習武，穿溼衣服沒什麼關係，可鳳凰身子弱，如何能受寒，只能強忍着不捨將人從懷裡挖出來。被挖出來的鳳凰一直垂着腦袋，皇北天幾次想擡起她的頭都被她給一巴掌打掉了。皇北天無法，只能暫時先將這丟於一邊，伸手就去脫鳳凰的衣服。
“你脫我衣服幹什麼！”心中本還酸脹難受的鳳凰頓時被他這個動作給惹怒了，猛地擡頭瞪向皇北天。
皇北天始纔看見她哭的跟桃子一般的眼睛，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鳳凰如何不知道他在笑什麼？這簡直就是在火上澆油！
“你還有臉笑！你還有臉笑！”她惱羞成怒，撲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皇北天任由她捶打，卻是突然俯身將她給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鳳凰先是驚了一下，隨後拼命蹬腿，氣怒道，“皇北天，你又想幹什麼！”
“乖，不鬧，”皇北天將人死死扣在懷裡，親了親她的臉蛋，哄道，“你身上的衣服都被我弄溼了，我帶你去泡溫泉去去溼氣。”
鳳凰不領情，掙扎道，“我不泡，這麼大雨天的，你要神經兮兮在外頭跑來跑去，你就自己去，我纔不想陪你發神經！”
皇北天卻不由她掙脫，他抱着鳳凰大步走到牀邊，伸手扯了薄毯裹在自己和鳳凰的身上，便擡腳朝外頭走去。
青玉幾個丫頭還候在外頭，皇北天腳步頓也不頓的吩咐道，“幫王妃將換洗衣裳送過來。”
青玉等人不過才應了一聲，皇北天抱着鳳凰卻已不見了人影。只餘下鳳凰憤怒的咆哮聲在轟鳴的雨聲中若隱若現，“皇北天，你瘋了是不是！這種雷雨天的居然還在外頭跑！”
溫泉就在小築的後頭，皇北天操着輕功，不過頃刻便趕到了地方。鳳凰整個人都被包在了薄毯中，只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頭，卻還被皇北天死死按在了懷中，因而只除了後腦勺的頭髮溼了一些外，並沒有打到多少雨。倒是皇北天又重新被打了一頭一臉的水。
皇北天抱着鳳凰擡腳朝裡面走，早有小廝候在裡頭，皇北天讓他們出去，自己則因爲橫抱着鳳凰，沒有手去擦臉上嘩啦啦往下滾的雨水，有些難受的甩了甩頭，這一甩頓時甩了剛將臉露出的鳳凰滿臉。
一臉水的鳳凰看着皇北天，“……”
皇北天無辜的看着她，“……”
兩人對眼片刻，皇北天“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鳳凰卻是翻了個白眼。
“放我下來！”鳳凰再次蹬了蹬腿道。
皇北天沒有再拒絕，順從的將她放到了地上。
這個帶着溫泉的浴室鳳凰曾來過多次，一如戰王府的其他建築，其內裡也是各種的精妙、奢華，入目所及皆是漢白玉鋪就，浴池呈圓形，一側豎着高臺，一條威武雄壯的四爪金龍盤旋而上，至於頂端，龍首高昂，龍口大張，氤氳着濃郁霧氣的水柱於其中傾瀉而下。
鳳凰隨手將有些潮溼的外袍脫了丟在地上，又踢了腳上的鞋子，這才擡腳步入霧氣迷濛的溫泉，卻驀地發現身後半天沒有動靜。鳳凰不由微蹙了眉頭回過身，卻見皇北天雙手環胸的站着一動不動。
“溼衣服穿着很舒服麼？”鳳凰有些沒好氣道。
“你幫我脫，”皇北天朝她伸開雙臂，語氣有些固執倔強道，“要不然我就一直這麼穿着。”
鳳凰一哽，隨後氣怒道，“皇北天，你是三歲半的小孩子嗎？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還要人幫你脫衣服，你還要不要臉？”
皇北天搖了搖頭，十分無恥的回道，“不要臉你就幫我脫的話，那我就不要臉了。”
鳳凰頓了一下，一甩衣袖，“隨便你！”
卻是剛走到溫泉邊又驀地回身大步朝皇北天走去，她走的極快，步子也放的極重，一看就攜裹了滔天的怒氣。
皇北天瞧着她這般模樣眼眸中卻是終於盈-滿了笑意，手臂一合就將人給整個攏進壞裡，傾身過去以臉磨蹭着鳳凰的臉頰，嘟嘟囔囔道，“你這女人總算還有點良心。”
“你最好給我閉嘴，否則我現在就將你給踹出去。你不是喜歡穿溼衣服麼？你不是喜歡淋雨麼？我乾脆讓你淋個痛快！”鳳凰掙開皇北天的擁抱，一邊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一邊咬牙切齒的威脅道。
皇北天任由她粗魯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卻是滿臉含笑的睇着鳳凰道，“我知道，你會心疼的。”
“心疼個屁！我巴不得直接淋死你！”鳳凰惡聲惡氣的爆了粗，一把將扯下來的溼衣服狠狠摔在地上。
“好吧，你不心疼，是我心疼，”皇北天眼眸中的笑意滿的幾乎都要溢出來了，“我若被淋死了，將你一個人留在這世上，我會心疼死的。”
“那你就趕緊去淋死吧！”鳳凰狠狠攘了他一下，扭頭就走。
皇北天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看着自己唯一未被脫下的褻褲，無辜道，“凰兒，還沒脫完。”
鳳凰頓了一下，隨後猛地甩開他的手，氣急敗壞道，“脫什麼脫，我人還在這裡，你難道要裸奔不成？”
“爲什麼不可以？反正我們是夫妻，”皇北天的口氣愈發無辜，“說起來，我們還從來都沒有真正坦誠相見過呢。”
鳳凰一腳狠狠踩進水裡，頭也不回的朝他比了一箇中指，“滾！”
皇北天終於忍俊不禁的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