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來人款款走到皇北天身前,福身一禮。因着她的動作,她發間別着的那朵粉嫩蓮花顫顫巍巍的哆嗦了一下,是說不出的我見猶憐。
卻是醜竹。
皇北天眸中一抹暗色一閃而逝,面上卻是一貫的冷冷淡淡,“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頭瞎逛什麼?”
“之前聽見小築這邊有陌生男人發出的慘叫聲,奴婢因擔心夫人,便特地過來瞧瞧。”醜竹半揚起一張精緻和美的小臉,柔聲回道。
她這個姿勢極美,青絲柔順,五官精緻,膚白若雪,頸項優美,可說所有優勢都因着這個姿勢於皇北天的視線中展露無遺。
“陌生男人?”皇北天聞言聲音毫無起伏的重複了一句,隨後不辨喜怒的淡淡道,“你可知這話無憑無據的有污衊夫人的嫌疑?”
醜竹這才趕忙福身,一副惶恐模樣,“奴婢自不敢污衊夫人,只是那聲音青玉也是聽見了的,但她說……”
她停頓了一下,面露遲疑。
皇北天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無喜無怒的淡笑了一聲,“但說無妨。”
醜竹卻被他那笑聲所鼓舞,大着膽子柔聲道,“青玉說那聲音定然是王爺您發出來的,奴婢聽了卻是不信,之前那聲音聽來就痛極,試問這王府之中有何人膽敢如此冒犯王爺,讓王爺痛極的?因而奴婢這才大着膽子過來瞧瞧。”
“你就穿成這樣出來瞧,也不怕遇見危險麼?”皇北天垂眼看着她身上那幾乎和鳳凰室內穿的那件不相上下輕薄的紗衣,輕笑道。
醜竹睞眼覷了皇北天一眼,眸光流轉,仿若生光,“有王爺的天威鎮着,奴婢又何必怕那些個魑魅魍魎。”
皇北天聽罷笑了一聲,伸手落至她發間,“你倒是會說話。”
醜竹臉上幾乎立時浮起一抹薄紅,卻是一臉羞澀道,“奴婢只是實話實說。”
皇北天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手指一動將她發間別着的那隻粉嫩蓮花拿了下來,於手間慢慢把玩,不緊不慢道,“這朵蓮花倒是有些眼熟。”
“是夫人賞賜給奴婢的,”醜竹小心翼翼的偷眼瞧着他的臉色,滿臉嬌柔道,“夫人午睡起身後不知何故忽地要扔了這花,奴婢見這花長得這般好,扔了實在太可惜,便向夫人討了來。”
皇北天將那花放在鼻間輕嗅了一下,眉頭卻是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這花,染了別人的味道。
他淡淡看着醜竹,聲音亦是淡淡,“你倒是好眼光,這花是本王親自替夫人採的。”
醜竹一聽立即作驚訝狀,“既是王爺賞賜,夫人怎如此不愛惜?”說着她又嬌羞的睞眼瞧了皇北天一眼,羞赧道,“若是王爺賞賜給奴婢的話,奴婢定然會勝於愛自己眼珠子一般愛惜它的。”
“哦?是麼?”皇北天聞言意義未明的笑了一下,隨後淡淡道,“既如此,那你便將眼珠子挖下來讓本王瞧瞧,你是否真的愛它勝於愛自己的眼珠吧。”
明明是平靜無波的聲音,卻說着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醜竹嫋娜的身子劇烈一顫,不敢置信的擡眼看向皇北天,似想確認他是不是在開玩笑,“王爺?”
皇北天靜靜看着她,聲音依然無絲毫的起伏,面色亦是平靜無波,“不是說愛它勝過愛自己的眼珠麼?怎麼還不動手?難道你剛剛的話其實是在欺騙本王?”
醜竹這下要是還聽不出皇北天語氣中靜默的殺意,那也白費皇后的一番調教了,她噗通一聲跪倒在皇北天的腳前,戰戰兢兢道,“奴婢不敢,王爺饒命。”
聲音亦哆嗦成一團,細聞之下還可聽出其間的泣音。
皇北天卻是一臉奇怪的垂眼看她,“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求本王饒命做什麼?本王又沒說要你的命。”說着微一停頓,又道,“夜了,快將眼珠挖出來給本王吧,夫人不喜歡蓮花,也許喜歡你那雙漂亮的眼睛也指不定。”
醜竹被皇北天這話嚇得幾乎要暈厥過去,卻是不敢,只能砰砰砰的朝皇北天磕頭,一迭聲求饒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皇北天涼涼看着跪倒在自己腳前,不過轉瞬便磕得滿頭是血的女人,始才冷笑一聲,“你倒是好大膽子,居然敢在本王面前玩弄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小伎倆。”
醜竹聞言什麼也不敢辯駁,只拼命求饒。
皇北天卻是一把將那蓮花狠狠擲於她臉上,語氣森寒道,“本王送給夫人的東西,即便她不喜歡,也輪不到你這個下賤的東西來惦記!”
他這一下力道極大,又特地灌了內力於其中,那蓮花雖嬌嫩非常,卻愣是將醜竹的臉給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來。
殷紅的血液染紅了醜竹的眼,臉上額頭上火辣辣的痛的厲害,但這絲毫比不上她內心的恐懼,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這一刻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果然,皇北天將那蓮花擲於她臉上後,便揚聲道,“來人!”
一個影衛仿若鬼魅一般應聲出現在醜竹身後。
“拉下去!”皇北天冷冷道。
醜竹知道自己這一被拉下去便再沒有活路,忙不迭抱住皇北天的腳,泣聲求饒道,“王爺,您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爺饒命。”
皇北天厭惡的一腳將她踹出去半丈遠,聲音寒涼道,“這世上只一人能讓本王改變主意,就憑你也配求本王改口?拉下去!”
最後一句卻是對那個影衛說的。
那影衛應了一聲,拎着被皇北天一腳踹的吐血的醜竹的後衣領就朝某個方向拖去,卻不過纔剛走兩步便聽身後傳來一聲,“等下。”
影衛回頭,只見皇北天負手望着小築方向,大半張臉隱於陰暗中,看不清臉上容色,也不知具體在想什麼。
良久。
“算了,這人弄死了容易,回頭凰兒問起來就麻煩了,今天因爲一個李珍凰兒已經不讓我進門了,回頭再察覺這個沒眼子的東西做的醜事,還不得十天半月的不讓我近身?”皇北天始才嘀嘀咕咕道。
影衛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摔一跤,心中卻是一迭聲腹誹道,我霸氣側漏的王爺唉,您還是快肥來吧,這小可憐的模樣真心不太適合您!
“主子,那這……”影衛忍着臉上的抽搐,指了指地上哆嗦成一團,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絲毫沒了半分美人姿態的女人問道。
皇北天頭也不回的擺擺手,“送回她住的地方,叮囑她們嘴巴都給本王閉緊一點,要是閉不緊,本王不介意親自幫幫她們。”
影衛應了聲喏去了。
皇北天卻又開口道,“小丫頭,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四野靜了一下,隨後一個小腦袋從幾竿墨竹後面探了出來,嬉笑道,“青玉見過王爺。”
皇北天也不問她爲何在這裡,只淡淡道,“今夜之事不要告訴你家公主。”
青玉面露遲疑。
皇北天偏首清清淡淡的睞她一眼,“你家主子身子本就不好,你難道想要她再因爲這點子小事直接氣壞身子麼?”
“這還不都怪您,”青玉小小聲的嘀咕含在嘴裡滾了一下。
皇北天耳朵極利,自是聽得一清二楚,頷首道,“這事是怪本王考慮不周,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難道我們不應該儘量將其的負面影響減到最低麼?畢竟本王也是無辜的。”
青玉總覺得這話聽着有問題,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到底哪裡有問題。
皇北天不動聲色的掃了她的臉色一眼,乘勝追擊的補充道,“你看爲了不讓你家公主不開心,本王都忍着怒意饒了那賤人一命了,本王如此煞費苦心,你難道還要讓本王的努力付諸東流?再說本王也沒有讓你騙你家公主,只是讓你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罷了。”
青玉撓了撓頭,半晌這才嘀咕道,“奴婢知道了。”
皇北天適時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扔給她,“這個是本王在宮中得的小玩意兒,賞你了,去睡吧,時候不早了。”
皇北天扔過去的是一塊心型的鴿血石,價值不菲不說,關鍵是形狀難得,皇北天本來準備拿了給鳳凰做首飾的,之前那氣氛卻忘了拿出來。此時一時間皇北天身上又沒有更好的東西拿來堵住青玉的嘴,便也只能將那石頭賞她了,心中卻尋思着回頭再替鳳凰尋個更好的。
青玉身爲女子自然是極喜歡那造型特別的鴿血石的,不過她還是小小聲的說了一句,“王爺,我這只是因爲不想讓我家公主生氣,可不是被您賄賂了哦。”
皇北天嘴角抽了抽,朝她擺了擺手,“知道了。”
青玉這才笑眯眯的揣了那鴿血石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打發走了青玉皇北天估摸着時辰也差不多了,便也不再去書房,直接就擡腳朝小築方向走去。鳳凰果然已經睡熟,皇北天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去,一路走到牀邊都沒有將她吵醒,不過在皇北天脫了外裳翻身上牀將人抱進自己懷裡時,鳳凰卻是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皇北天一驚,正想搪塞兩句,鳳凰卻是眼一閉,往他懷裡拱了拱,繼續睡了。
皇北天心下鬆了一口氣,微移開身子,將鳳凰的臉蛋露出來,在她睡得粉嘟嘟的臉頰和嫩生生的脣瓣上各親了好幾下,這才輕咬着鳳凰鼻尖,小小聲笑道,“明天估計整個王府都要知道我被你這個小壞蛋給家暴了。”
鳳凰不勝其擾的朝他揮了一巴掌。
皇北天將她軟綿綿的手一把抓住,又親了好幾下,這纔將人卷吧卷吧捲進懷裡,心滿意足的睡了。
一夜好夢。
鳳凰醒來的時候皇北天早已離開,因而也不知道皇北天后來居然又去而復返,雖然睡夢中迷迷糊糊的感覺皇北天來過,但鳳凰瞧着毫無痕跡的牀,只以爲自己想多了。
“夫人,您起來啦?可要現在洗漱?”青玉一直候在她牀頭,見她睜眼,朝她笑眯眯道。
鳳凰唔了一聲,懶洋洋爬起身,在青玉的伺候下換完衣裳,洗漱完畢,這才走到桌邊坐下,子蘭和寅菊早已將早膳替她擺好。鳳凰拿起筷子用了幾口,忽地擡眼瞧了一下,奇怪問道,“怎麼不見醜竹?”
四個丫頭是貼身伺候她的,按說該全部候在她屋子裡頭纔是。
青玉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見,子蘭瞧了青玉一眼,這才朝鳳凰笑了一聲道,“您剛起來,這還沒告訴您,醜竹昨兒個夜裡摔了一跤,摔成內傷不說,還將臉給摔壞了,如今正在屋子裡養着呢。”
鳳凰聞言半是詫異半是擔心道,“沒事吧?”
子蘭眸中閃過一抹幸災樂禍,但還是恭順回道,“身子倒是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那臉怕是毀了。”
“怎麼摔的這麼嚴重?”鳳凰有些驚訝。
子蘭想着昨夜影衛的交代,答道,“夜裡太暗,沒瞧見路,摔倒的時候被樹枝給颳了一下,這纔將臉給毀了。”
鳳凰想起醜竹那張美貌驚人的臉蛋覺得有些可惜,想了想對青玉道,“青玉,你去我牀頭找找,我記得應該有一盒凝雪膏的,那東西是個消疤淡痕的好東西,你尋出來給醜竹送去吧。”
青玉知道內幕自然不願意,但又怕鳳凰瞧出端倪,只能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哦,我回頭就去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