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說着抱歉的話,行爲上卻絲毫看不出有哪裡抱歉。
她說完那一句後,也不待鳳凰說話,便徑自緩步進來和周遭的人打招呼。看得出來她平日裡十分會做人,在場的各家夫人小姐如今看着好似其樂融融,其實暗中各有派系,可無論哪個派系的人看到嫣然眸光中都帶了明顯的善意。
而相較於之前略有敷衍打招呼的鳳凰,如今笑語如花的周旋於衆士族夫人小姐的嫣然反倒更像是這府邸的女主人。
這種喧賓奪主的行徑自然讓人十分的不爽。尤其那些人和嫣然說話就說話吧,偏還偷眼去瞧鳳凰,一副同情而又幸災樂禍的模樣。
鳳凰的好胃口頓時蕩然無存。
唯恐天下不亂的妖嬈偏眼瞧了鳳凰一眼後,轉而擡眼似笑非笑的朝嫣然打招呼道,“大皇姐,你這姍姍來遲的可真有主人家派頭。嘖嘖,瞧瞧你這身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纔是這三公主府的女主人呢。”
嫣然正與旁邊的一位夫人說話,聞言道了聲歉後,撩眼鎮定自若的反問道,“我這身打扮怎麼了?今兒個是三妹的生辰,難道不許我也穿的喜氣些來沾沾這喜氣?還是你要我穿一身觸黴頭的白來?”
妖嬈以手支腮睇着嫣然,嘴角笑容玩味,“你現在在這兒當然沒什麼問題,只是若不是今日男女分席,你這身打扮往駙馬身邊一站,人家不認識的可不得將你誤作爲女主人?”
嫣然眸光微頓,隨後淡淡道,“二皇妹,聽說你最近病重,瞧你這樣子是將腦子給病糊塗了麼?要不然怎麼會有如此天馬行空的瞎想?”
一向暴躁的妖嬈被如此直接的挖苦竟也沒發飆,只嗤笑了一聲,冷道,“是不是我病糊塗了你我心裡明白,只可惜別說今兒個是男女分席,便就不是,你那一身裝扮走到鳳凰面前,怕也立刻從正宮變成偏房,三妹,你說——唉,鳳凰呢?”
妖嬈蹙眉看着空空如也的上座,奇怪道。
衆人聞聲也四下環顧,卻哪裡都沒瞧見鳳凰,顯然是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可奇怪的是竟也沒有一個人發現她離開。
而神奇失蹤的鳳凰此時正百無聊賴的走在自家府邸裡,她懶得看妖嬈和嫣然撕逼,便趁着剛剛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兩人吸引住的時候,從一側不動聲色的繞了出來。反正有那個老嚒嚒在,就算她離開,她定然也可以照顧好所有的賓客。
因爲府裡的人基本都被抽調到前面去忙了,越往裡走便越顯得冷清。鳳凰正琢磨着是回去睡大頭覺呢,還是尋點事情出來做,忽地撇見一抹豔色,她定眼瞧去,眼睛不自覺就眯了起來。
她想了想便也沒回自己的寢宮,而是直接朝青玉住的地方走去。
“閣主,您怎麼到這裡來了?”順便回自己地方拿點東西的青玉在瞧見站在自己住處門口的鳳凰,驚訝的合不攏嘴道。
鳳凰邊朝內裡走邊淡淡道,“給我找套我能穿的侍女服出來,再幫我換個髮型。”
“啊?”青玉一呆,隨後跟上來道,“閣主你要幹什麼啊?”
在一個簡單的梳妝檯前坐定的鳳凰頭也不回道,“沒什麼,我就想去看看皇北天那個傢伙藉着我的生日宴在搞什麼鬼名堂。”
青玉怔愣了一下,但也沒多說什麼。她今天是在後廚幫忙的,對於前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自家閣主既然如此吩咐了,那想來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青玉手腳利落的幫鳳凰找了一套她可以穿的乾淨衣裳來,又幫着她將原來的髮型拆開換上簡單的丫鬟頭。鳳凰則拿着簡陋的化妝工具對着銅鏡搗鼓起自己的臉來。
“閣主,你居然不用人-皮-面-具便能直接易容,好厲害!”青玉看着乍眼瞧着還有二分原本容貌,細細瞧去卻又大不相同的鳳凰,驚歎道。
鳳凰正對着銅鏡作最後的調整,聞言透過銅鏡朝她彎眼笑了一下,道,“不過就是化妝技術罷了,你若是想學,回頭有空的時候我教你。”
青玉猛點頭。
少頃,收拾妥當的鳳凰跟着青玉出了下人房,先去廚房端了放了菜盤,酒水的托盤,隨後這才獨身一人朝外走去。恰巧在離男席不遠處瞧見前面也有一隊如她一般端着盤子的侍女,便趕忙跟了上去。
不過剛踏進門,便是一陣香風迎面撲來。走在最後頭的鳳凰撩眼瞧去,但見衣不蔽體,容貌美豔的舞女正扭動着水蛇一般的腰肢,跳着香豔無比的媚舞。
其中最中央的那個女子尤爲顯眼,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毫無瑕疵的絕豔容貌,凹凸有致的火爆身材,柔若無骨的嬌美身軀……那簡直就是一個嫵媚到了骨頭裡的絕美女子。而相比於其他女子一身五彩斑斕的裙裝,那女子只穿了一件火紅色的紗衣,隨着她的起承轉合間,有凝脂一般的手臂和大腿以及一雙裸足於其中不時滑出,配着那紅豔如火,簡直又是香豔又是誘惑。
此時那女子正步步生蓮一般翩躚的朝着坐於上首的皇北天而去,她明顯就是在極力挑逗皇北天,俯身下去的時候,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胸脯直面對着皇北天,旋身踢腿的時候,一隻玉雪可愛的玉足以及一條白玉一般的長腿更是就差沒直接伸到皇北天面前。
雖然絲竹之音嫋娜不絕,交談之聲絮絮不止,但那一聲聲的咽口水聲還是十分的明顯的於其中交錯響起。面對這樣一個天生尤物的誘惑,少有男人能坐懷不亂的。有那幾個賓客甚至已經不顧形象的在那女子擡腿間兩眼直勾勾的朝她裙下看去。
可即便被如此挑逗引誘着,皇北天卻始終面容冷峻的高踞在上首。這樣的皇北天讓鳳凰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熟悉是因爲在她剛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皇北天便是一直用這樣一副表情對着她,陌生則是她已經很久沒見過皇北天這樣毫無情緒的冰塊臉了。
那領頭的舞女挑逗了半天見皇北天始終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瀲灩的眸光微閃了一下,光-裸的玉足稍一移動,便直接踩在了自己長及曳地的衣裳上,緊跟着人就斜斜直朝皇北天身上倒去。
鳳凰見此情形,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卻忽的覺得後背傳來一道大力的撞擊,她一時不備,人便被撞的整個朝前急衝了兩步,一聲極爲短促的驚呼從她口中逸出。萬幸她平衡能力不錯,只衝了兩步便收住了身勢。
她有些惱火的扭頭,後頭的那丫頭卻比她更惱火,直接就壓着嗓音罵道,“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門口不動做什麼!自己想死別連累我們好麼!”
鳳凰這才發現剛剛自己的一個發呆,竟已堵了一溜侍女的路。她臉上的惱火立馬退去,換上幾分尷尬來,嘴裡連聲道着歉,人則連忙朝內裡走去。
因着這一打岔,鳳凰便沒瞧見那舞女倒下的剎那,皇北天本要避開的身子忽地一頓,跟着那舞女便直接撲了他個滿懷。
“駙馬!”那舞女伏在皇北天懷裡嬌聲喚了一聲。
皇北天卻並不搭理她,只用一隻手臂虛虛環着她的腰肢,眼睛則若有似無的朝某個方向看去。
那舞女不死心,一雙蓮藕一般的玉臂輕環上皇北天的脖子,一雙從紅紗下露出的長腿則輕輕摩挲着皇北天的大腿,花朵般嬌嫩的嘴脣更是直接貼上皇北天的耳朵,她用柔媚入骨的聲音朝皇北天又道了一聲,“駙馬,剛剛可真是嚇壞奴家了呢。”
“哦,是麼?”皇北天眼睛望着某個方向,漫不經心的應道。
那舞女沒看見皇北天的表情,聽聞皇北天說話頓時欣喜若狂,卻仍兀自剋制着用略帶嬌矜的口氣柔柔道,“是啊,多虧駙馬呢,要不然奴家剛剛就要丟醜於人了。”她說話的時候環着皇北天的藕臂輕輕摩擦着皇北天的脖子,飽滿的胸部則更加壓向皇北天的胸膛。
“嚇壞了,當喝杯酒壓壓驚纔是,美人要喝酒麼?”皇北天淡淡道,說着不待那舞女說話便直接略揚了聲音朝一個侍女道,“你,過來,給美人倒酒壓驚,對,就是你,穿綠衣的那個。”
剛準備將酒壺隨便放在一個案頭的鳳凰聞聲下意識低頭看了下自己蔥綠的羣擺,隨後擡頭,便見皇北天正一臉冷淡的看着她吩咐道。鳳凰原本以爲皇北天看穿自己的易容了,可看皇北天那冷硬如石的表情卻又不像。
“磨磨蹭蹭的做什麼?”皇北天蹙眉呵斥道。
衆人的注意力原本都在皇北天和那舞女身上,聞聲不由扭頭朝鳳凰看去,卻見她容貌雖略有幾分姿色,但與那舞女相比實在是雲泥之別,便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還不快去!”離鳳凰不遠的一個侍女伸手推了鳳凰一把。
鳳凰雖十分不情願,衆目睽睽之下也沒法撂下臉,只能端着那壺酒朝摟抱着美人的皇北天走去。待走至皇北天面前,將那酒壺重重一扔於他手側的桌面,她扭身便要離開。
卻又聽皇北天聲音不虞道,“沒聽見本駙馬的話麼?本駙馬讓你給美人倒酒壓驚。”
那舞女一副受驚小兔子表情的更往皇北天懷裡縮了縮,嗲聲道,“駙馬,您府上的侍女脾氣好大呢,可嚇壞奴家了。”
鳳凰簡直連隔夜飯都要噁心的嘔吐出來了,可比到噁心,她更想將那酒壺直接砸到皇北天的腦袋上!虧他整天和她說什麼喜歡,愛的,如今竟然讓她給另外一個女人倒酒壓驚!
壓驚是吧?她來給他們這對狗男女好好壓壓驚!
鳳凰心中冷笑了一聲,拿酒盞到了一杯酒,雙手託着便朝那舞女送去。
那舞女朝皇北天嬌笑了一下,“駙馬,奴家不勝酒力,等下若是喝多了做了什麼失禮的事,駙馬可不許笑人家。”說着便伸手去接那酒盞。
手指卻不過剛碰到那酒盞,鳳凰便已突然撤了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