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離開後,皇北天在將鳳凰於牀上安置好了後,便也起了身。
鳳凰翻了個身,閉着眼睛淡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別故意在別人面前拿我當擋箭牌,秀恩愛。”
皇北天聞言訝異了一下,“你知道我是故意的?”
鳳凰嗤了一聲,“我還沒瞎。”
一聲低沉的笑聲從皇北天胸膛震盪而出,皇北天望着鳳凰背對着她的身影,似笑非笑道,“那凰兒剛剛爲什麼不拆穿我呢?莫非是默認了?”
鳳凰連白眼都懶得翻,只閉着眼睛徑自睡覺。
皇北天見她如此,也不去打擾她,只留下一句,“我這不是在拿你當擋箭牌,而是在向別人昭示我們的關係,”便徑自離開。
背對着皇北天,鳳凰睜眼望着前面被紗帳阻隔的牆壁,發了好一會呆,隨後冷冷笑了一聲,便徑自睡去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公主,陛下帶着大公主,二公主來了,”急急慌慌跑進來的小丫頭如是說道。
鳳凰本還有些渾噩,聞言登時便清醒了過來,“人到哪裡了?”
話音剛落,未見其人,一聲嬌笑便當先傳了進來,“這可不就來了。怎麼?三皇妹還想着親自來迎接不成?”
卻是妖嬈。
鳳凰躺在牀上也不動,聞言撩眼睞了最先走進來的妖嬈一眼,佯裝嘆息道,“我倒是想起身迎接父皇和兩位姐姐,奈何身子不爭氣。”
說話間,景慕帝已攜着嫣然走了進來,鳳凰又笑着繼續補充對景慕帝道,“父皇日安,恕兒臣失禮,不能起身給父皇行禮了。”
景慕帝眸光閃了一下,面上卻笑的十分慈祥,“凰兒身上有傷,躺着便是,無須多禮。”說着又不動聲色道,“凰兒近日裡倒是懂禮節多了呢。”
鳳凰聞言卻是笑了一下,略帶嘲諷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父皇您看我這宮內宮外的被人百般謀害,若再不懂點禮節,哪裡還有立足之地?”
說着睞眼望了進來後一直沒作聲的嫣然一記,笑道,“大皇姐,你說是不是?”
嫣然面上一頓,隨即柔柔笑開,“三皇妹真愛開玩笑,你是景慕的三公主,身份尊貴非常,又深受父皇的寵愛,近日裡更是出了那般大的風頭,如今誰提起你不是交口稱讚的?又如何會沒有你的立足之地呢?”
鳳凰聞言詫異地瞪大了眼,道,“大皇姐說着這人確定是我麼?我怎麼不曉得我竟如此受歡迎了?且若當真如此,又爲何我還會被人一次次的謀害呢?莫不是我擋了某人的道抑或我佔了別人喜歡的東西?”
嫣然籠在袖中的手一緊,心中已然知道自己這個三皇妹怕是已經知道這事是自己主謀的了,但她面上仍佯裝鎮定,笑了一下,正待開口,卻被一直無聊站着的妖嬈搶過了話頭。
“知道佔了別人喜歡的東西那就識相的趕緊給人讓開,要不然又如何能怪別人怨恨你?”妖嬈一指繞着自己垂落肩頭的頭髮把玩,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道,“我以前還當你是個沒腦子的,現在看來你還算有幾分自知之明嘛。”
說着她以繡帕掩脣呵呵笑了兩聲,道,“三皇妹可別怪二姐我說話直接啊,你也知道的,二姐我一向是個心直口快的。”
鳳凰看她那裝模作樣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我如何會怪二姐,二姐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按照二姐的意思,我若是現在說喜歡二姐身上這件金繡鮫紗菡萏百放裙,二姐也會脫下來給我嘍?”
“你做夢!”妖嬈聞言卻是尖叫一聲,“這條裙子可是我千辛萬苦才弄來的,價值萬金還不止,你想都不要想?”
鳳凰聞言眼中的笑意終於冷了下去,清泠泠的仿若山泉一般清冷,“二皇姐,你自己喜歡的東西也是不肯給別人的,又如何來要求我識相的將喜歡的東西讓出來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二皇姐難道不知道麼?”
“你敢教訓我!”鳳凰清冷的語氣卻讓妖嬈暴跳如雷,“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身份!你……”
“不知道凰兒是什麼身份?”話還未說話,便被一道冰冷的嗓音截斷,“莫非我娶的不是景慕的三公主?”
卻是皇北天。
鳳凰冷眼看了皇北天一眼,心道,躲外頭聽了半天,可算是出來了。
“北天……”妖嬈呆呆的看着皇北天,一臉的不敢置信。雖說之前皇北天也曾呵斥過她,但那是因爲她自作主張的動了他的寢宮,可現在他竟然爲了鳳凰……這讓她十分不能接受。
皇北天朝景慕帝一禮,這才擡眼冷冰冰的對妖嬈道,“二公主,按說我是你妹婿,還請二公主注意身份,喚北天一聲駙馬纔是。”
妖嬈張口結舌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一直沒說話的景慕帝意義未名的看了皇北天一眼,這才笑道,“凰丫頭自然是我景慕的三公主,這是毋庸置疑的,北天無須猜疑。繞兒這丫頭口沒遮攔慣了,凰丫頭自小和她一塊長大,自然是清楚的,想來也不會和她計較,北天也不要放在心上纔是。”
鳳凰聽景慕帝這話差點沒笑出聲,見過偏心的,還沒見過這麼偏心的!
皇北天偏眼看了鳳凰益發冰冷的臉一眼,朝景慕帝頷首淡道,“二公主身份尊貴,北天自然不敢和她計較。只是我身爲三公主的駙馬,三公主這三天兩頭的被人謀殺,我這個駙馬也跟着心驚膽戰,寢食難安,還請陛下做主纔是。”
“哈哈,凰丫頭倒是個有福氣的,竟得駙馬如此緊張。看來朕當初給凰丫頭尋了個好駙馬啊,”景慕哈哈兩聲,意味深長道,說着又笑着續道,“凰丫頭是朕的小女兒,朕自然心疼她,來人!”
景慕帝一聲令下,便有幾個宮女端着蓋着紅帕子的大托盤進來,後面還跟着幾個健壯男子。景慕帝先指了指那些托盤道,“這些都是上好的補藥,對身體十分有益處,是朕特地爲凰丫頭從庫房尋出來的。”
又伸手指了指那幾個男子道,“這些是大內侍衛,各個乃一等一的好手,是朕精心挑選的,有他們保護凰丫頭,必可護凰丫頭周全。”
卻是不提查辦何人刺殺鳳凰的事。
鳳凰臉上的顏色益發的冰冷,卻到底沒多說什麼,只不冷不熱道,“兒臣謝父皇賞賜。父皇真是疼愛兒臣,兒臣能得父皇如此關心,想來也不會再有什麼牛-鬼-蛇神的來找兒臣的麻煩了。”
皇北天卻是看了那幾個所謂的一等一好手的侍衛一眼,眉頭不由微微蹙了起來。那幾個侍衛外表看着精悍,可腳步浮虛,一看就知道武藝一般,景慕帝若是平日裡用這樣的侍衛守衛,只怕十條命都丟了。
心中疑惑,面上卻是不露,只偏頭望向鳳凰開口道,“凰兒且放寬心,以後我也會全力護佑你周全的。”
他言語誠摯,眸中滿滿都是情意,一看就是發自內腑。鳳凰剛剛纔見識了景慕帝的虛僞,如今再看皇北天,心中不禁微微一動,臉色不自覺的也跟着柔軟了下來。
景慕帝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皇北天,又看了一眼鳳凰,眸光中一閃即逝劃過一抹陰翳,面上卻是哈哈笑出了聲,“得駙馬如此承諾,朕更可以放心了。凰丫頭想來也累了,朕就不耽誤你休息了。”
鳳凰扯了扯嘴角,“恭送父皇。”
皇北天也跟着微微屈身,“恭送陛下。”
景慕帝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送,便轉身離開。
妖嬈和嫣然彼此對視了一眼,卻是忽然同時開口道,“父皇,三皇妹身子不好,我們再多留一會,陪她說說話。”
景慕帝頭也不回的點了下頭,不過轉眼就出了門,卻是絲毫不見留戀。
景慕帝一離開,室內便餘下大眼瞪小眼的幾人。
皇北天先將景慕帝的賞賜命人接受了,又將那幾個侍衛打發出去,這才走到鳳凰牀邊,柔聲問她可要喝水,卻是看也不看妖嬈和嫣然一眼。
妖嬈心中在皇北天說要護佑鳳凰的時候就嫉恨的不行,此時更見皇北天對鳳凰如此溫柔細緻,心中更是惱恨非常,皮笑肉不笑道,“三皇妹和駙馬可真是伉儷情深呢。”
景慕帝不在,鳳凰卻是理也懶得理她,只是衝皇北天搖了搖頭,便閉上眼假裝睡覺,只將妖嬈和嫣然兩人丟給皇北天處理。
皇北天看她這樣子倒是有些想笑,但還是生生忍住了,直起身轉臉朝妖嬈淡道,“二公主見笑了。我和凰兒既是夫妻,如此也是自然。”
妖嬈一噎,隨後便拿着繡帕掩面嚶嚶假哭道,“北天,你好狠的心,如今竟只看得到鳳凰,再看不到其他人了麼?你怎麼如此不懂人家的心!”
鳳凰躺在牀上聽了這話差點沒吐出來,這些人整日裡說以前的鳳凰淫-蕩無恥,可正要說起無恥來,怕是十個人也比不上這妖嬈吧?
皇北天也是臉一黑,一副吃了蒼蠅的噁心模樣,“二公主還請自重,莫忘了北天乃三公主,也就是你妹妹的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