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白夜收回金針,涼颼颼的開口。但不可置否,在溫敏醒來的那一瞬間,他緊繃着的一顆心,落了下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無暇的俊顏不知是看到眼前的人,還是因爲身上的汗,竟蹙成了一團。
溫敏微微睜開眼,眼前那張臉是自己熟悉的。
“成哥……”
飽含思量和內情的聲音,讓正在整理藥箱的白夜雙手一僵。
那雙好看的桃花眸中似是有什麼東西壓抑着。
“成哥,成哥……”**上的人一聲一聲的呼喊着自己心愛的男人,竟是淚流滿面。
密室中,夜震雄就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定在了原地。那張被歲月洗刷過的容顏,是滿滿的痛苦之色。
他最愛的敏兒,在這個時候,叫着別的男人名字。
二十多年了,她從未在自己的面前提過這個男人。他一直僥倖的以爲她是愛自己的。
他與溫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更是在年少時結髮爲夫妻。
後來,他拜師學藝,離開了夜城,短短數十年,自己心愛的那個姑娘,早就嫁給了別的男人。
他曾今很多次想去找她問問,曾今的山盟海誓還算嗎?
可每每看到他們一家恩愛出遊的畫面,他都失去了質問的勇氣。
有一句話不是說,愛一個人,就是看到她幸福嗎?
他以爲,自己跟敏兒這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直到有一天,敏兒的閨中好友告訴他,敏兒之所以嫁給夜君成是有原因的。
當年,溫敏的父親好賭成性,欠了一屁股賭債。溫敏外出工作賺錢,在給城中的一名大夫做藥童的時候,有一天去城主府給受傷的夜君成治傷。
二人因此相視。那個時候的溫敏的姿色過人,是一等一的美女。性格脾氣又好,很快就得到了夜君成的好感。
有一天溫敏被賭坊的人差點逼去身,是趕來的夜君成救了她。並且還幫她父親還了賭債,給了她父親一大筆錢。
溫敏感激不盡,最後以身相許。
如果事情只是這樣,那也沒什麼。畢竟在這個時代,以身相許的事並不少見。
可是,有一天,他得知,所謂的被賭坊的人逼迫身,根本就是夜君成和賭坊私下陰謀。
爲的就是讓溫敏心甘情願下嫁!
“城主夫人,請你看清楚我是誰!”白夜冷聲提醒,眸子中竟是一片慌亂
昏昏沉沉的溫敏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是自己丈夫,而是她的兒子夜少奇,她的夜兒。
噢,不對,現在夜兒改了名,從師姓,叫白夜。
“夜兒,夜兒,我的兒子,嗚嗚……”溫敏這個時候,叫着白夜大哭了起來。
這樣的局面,是白夜沒有想到的。這個狠心害死他父親,拋棄他的女人,還這般傷心欲絕的叫他做什麼?
難道是想告訴他,她現在後悔了嗎?
房中的人哭的很傷心,密室中的夜震雄又是心疼,又是憤怒。還夾雜了繼續難過。
各種情緒混爲一體。
他想,哪怕知道她一醒來叫的是別的男人的名字,他還是愛她的。
白夜將溫敏頭上的最後一根金針收回,怎料,這個時候的溫敏竟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夜兒,夜兒,孃親的夜兒,爲娘好想你。”
一聲一個‘夜兒’讓白夜的心顫抖不已,那熟悉又陌生的觸感,直接讓他的身軀僵住。
他是恨這個女人的,二十多年來,他每時每刻不再恨。有時候恨的心都在痛。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在想,一定要拿刀狠狠的桶進這個女人的心,讓她嚐嚐心痛的滋味。
他明明恨的要死,怨的要死,怒的要死,卻沒能將她的手給甩掉。
她,終究是自己的母親。給了他血肉的母親。
“城主夫人,你這要抱着一個陌生男人,這般清熱,要是讓你丈夫、兒子、女兒看到會怎麼想?”
本來想說點普通的話,可一張嘴就忍不住刺人。
溫敏聞言,身軀一僵,那原本緊抱着的雙臂竟是鬆了下來。
白夜眸子緊縮,眸底碎過一片。很快,那種受傷,就被嘲諷給代替。
他真傻,一個狠心的女人,他怎麼能奢望她其實是在乎自己的?
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丈夫,有了一雙兒女。他白夜充其量也就是個前夫的兒子,能算什麼?
白夜的受傷,被溫敏看的一清二楚。
“夜兒,不是這樣的,娘最愛的是……”
“夠了!”白夜甩開溫敏,不耐煩的打斷,“你最愛的是夜震雄、夜潯、夜千楚、還有城主夫人這個身份,你不用再說,我都知道!”
溫敏拼命的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夜震雄終究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妻子哭成這樣。起身離開了密室。
咯吱……
房門被打開,夜震雄大步走過來,一把抱住哭泣的溫敏。
“敏兒,別哭了。”
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溫敏回抱着他,哭的都快背過氣去。
眼前,夫妻恩愛的場面多麼刺眼?
白夜的桃花眸瞬間成冰。
“娘,你醒了嗎?”
夜潯和夜千楚兄妹也趕了過來。
夜千楚撲在溫敏的懷中,哭的梨花帶雨。
白夜的喉嚨堵塞的厲害,這一刻,心臟都好像壞掉了,難道的很。
看看吧,他就說,人家一家四口多幸福。
“城主夫人,你下次要是再找死,就別怪我袖手旁觀。”此時此刻,這話說的很吧應景,卻是讓屋內的一家四口,身子全部僵住了。
“白哥哥,我娘哪裡得罪你了,你說話這麼難聽!”一邊是自己的愛慕的男人,一邊是自己最愛的孃親。她想幫誰都不行。
“得罪我?”白夜冷笑,“城主夫人怎麼會得罪我?”
這分明就是殘害,怎麼可能是得罪?
夜震雄神色複雜的瞥了白夜一眼,之後整個心思都在自己夫人身上。
“白神醫,你是我孃的救命恩人,我夜府自是會重金感謝,可你說這番話,就太過份了。”
夜潯眯着眼看着白夜,毫不掩飾他的怒意。
“呵,呵呵……”白夜擡眸,將屋內的一家四口都掃了一遍,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