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北落偏了偏頭,“不知皇帝陛下口中的她,指的是?”
“賢妃,這些年過的還好麼?”
“小淺孃親過的好不好,陛下怎麼不親自去確認看看呢?”蘇北落笑了,看起來似乎天真可愛。
“罷-”慕珏閉了閉眼,終歸沒多說什麼,離開了。
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至詭異。
屋外,天亮了,牀上,她的被褥被慕妲的劍戳了數不清的窟窿-
蘇北落坐在梨花木椅上,脣角微勾,明滅不定的燈火下,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打上一片深深地斜影。
胸|口的傷還未痊癒,此時竟是被牽扯的有幾分疼,殿外的寒風,好冷。
其實她這幅身子,也才六歲而已-
慕妲夜裡怒衝昭陽殿的事,終歸是被鎖了風聲,外人知曉的,沒幾個,就算知曉自然也不敢到處亂說。
皇帝雖然是個受制於攝政王,他依然是青霄國的皇帝陛下-
三天後,蘇北落搬去了鏡月公主曾居住過的桔梗閣。
桔梗閣坐落在皇宮東南方,比之淺草院還隱秘,是一座兩層高的閣樓,閣樓主體用檀木製造,精緻無比,甚至於每一塊欄杆,都雕刻着極爲精緻的紋路,像是飛鳥走獸,有些獸奇形怪狀的,連蘇北落都不認識,檀木雖有些年代了,卻依然有淡淡的芳香。
漫天大雪覆蓋着整座閣樓,院子裡被白雪蓋的滿滿的,滿院的桔梗,早已凋謝,看不到半分生機。
院子裡有幾棵大樹,此時已是光禿禿的,掛滿了亮晶晶的冰凌,看起來甚是蕭瑟。
倒是桔梗閣內,一切陳設都極爲講究,這麼多年,雖沒人居住,卻一塵不染。
看起來是是常有人來打掃罷-
大紅色的被褥上,以金色的絲線繡了鳳凰,栩栩如生,梳妝的櫃檯上,還放着一些精緻的首飾,蘇北落看了看,其中有一枚玉蘭流蘇簪,連邊緣都被磨平了,看來是被人時常拿在手中把玩-
屋子裡似有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她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冥冥之中,似乎在受着什麼牽引。
慕珏自然派了宮女伺候她,蘇北落拒絕的很乾脆,她素來喜歡清淨,這具身體雖然才六歲,好歹還能自理,並不需要特殊照顧。
慕珏拗不過她,只好令淺草院的錦瑟丫頭過來服侍。
蘇北落這下也是推脫不了了,這些年,錦瑟和筱寧是看着她長大的,蘇北落跟他們之間自然親近些。
錦瑟來,蘇北落方纔知曉,當日沈青青與宗敏一爭,徐奶孃淪爲無辜池魚,傷的很重,筋骨乃至內臟都嚴重受損,雖被太醫極力搶救了回來,如今卻已經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就在三天前,徐奶孃投湖自盡了-
大概柳淺是怕她知道了傷心了,不讓任何人告訴蘇北落。
只是錦瑟這丫頭向來口無遮攔,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
蘇北落聽此,面色陰沉的坐了許久,一個字沒說。
錦瑟嚇的立在一旁,不敢說話,真怪她這張多話的嘴!
“徐奶孃生前,最喜歡做年糕給我們吃,馬上就要過年了,卻再也吃不到了。”蘇北落從天亮坐到了天暗,眸中明滅不定的冷光,比寒雪冷。
天色最後一道亮暗下去之時,她才說了一句,便讓錦瑟心疼不已。
“小郡主,小姐也會做給你的-”錦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徐奶孃去了,她也難過。
“我要沈青青陪葬,還有—宗敏!”蘇北落沒回復她的問題,不知何時,握於手中的匕首閃出一道寒光,映出她一雙陰冷詭譎的墨藍之眸。
不親手剁了沈青青和宗敏,蘇北落此生難安!
錦瑟莫名的渾身一顫,眼裡有了淚意,“小郡主,徐奶孃自然希望你開開心心的活着,定然不要你報仇的,你的身子-”
“我自會活的很好。”蘇北落站起身來,伸袖,滅了案几上的燭火。
連日來,屋外呼嘯的風雪停了,夜空像是洗過一樣,星羅密佈。
星光之下,那雙墨藍之眸裡的光芒,卻是何等般的驚豔!
一時之間,錦瑟竟然看的呆了-
若然小郡主不是生了黑斑,不知將擁有何等的天人之姿啊!如此,真是天妒,可惜!
這一夜,蘇北落無眠,她有必要立即強大己身!
沈青青與宗敏都是要邁入元靈師道路之人,她決不能落後於這兩人!
青霄國,看似平靜的外表之下,不知還有多少波瀾。
她口口聲聲要保護自己珍愛之人,若然沒有強大的力量,又談何保護?
蘇北落似乎從未有今夜般恨過這幅身子!
她坐在閣樓房頂上,連披風都未裹,看起來安靜,內心卻已經涌動了萬千思緒。
錦瑟不敢打擾她,卻也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房頂,手裡抱着毛茸茸的披風,在一旁候着,這樣的小郡主,看的她心肝兒肺都疼的不行。
蘇北落的怒氣,並未被寒冷的夜冷靜下來,冬日裡的星光,似乎比雪還冷。
之前慕容嫣跟她說過元靈師的修煉之道,生命境九重,重在強大己身。
她這幅身子已然這樣,再強大也強大不到哪裡去,雖然不比21世紀,到了現在也並不孱弱了,只是身上還有未褪去的斑-
元靈師,重在元靈之力。
對於蘇北落來說,元靈力這種東西,就像是空氣一樣虛無縹緲,慕容嫣說過,要用全身的每一個器官,甚至每一個細胞去感悟這種力量,一旦感知,便將其納入自己的丹田處,錘鍊自己的身體。
這是一種看似簡單粗暴,卻極度困難的修煉模式。
古往今來,有多少人能捕捉到元靈力?
否則便也沒有那麼多人終其一生卡在生命境,停滯不前,遺憾終身。
在這之前,蘇北落曾偶爾感覺到過幾次特殊的氣息,只是當時未加留意,現在她也不敢確認,那些氣息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元靈之力。
她在房頂上坐了一整夜,竭力讓自己感知周圍的元靈力,卻好像並沒什麼效果,除了冷,她感覺不到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