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都蓮生，邪帝歸來-”慕去劫重複了一下，卻並沉默了，良久才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九界具體在哪個位置。”
像這些強大的位面，起位置自然是捉摸不定的。
“那你去那裡做什麼？”蘇北落問。
“去看看，我究竟是誰呢。”慕去劫說着，修長的手指一動，卻忽然撩開了眼前的劉海，露出那隻詭異的青眸來。
蘇北落下意識的一怔，盯着那隻青眸，那詭異的顏色，妖豔至極，像個無底洞一樣，似乎要將人給吸進去了。
“害怕嗎？這樣的眼睛？”他問着，眼睛卻是垂了垂，他的睫毛很長，在燭火下的眼瞼有一片深深的斜影，臉上掩飾不住的有幾分落寞。
正是因爲這隻青色的眼睛，原本尊貴無比的皇后嫡子，卻是從小被關在宮中，見不得人。
現在他自由了，可也不敢輕易的讓這隻眼睛出現在衆人的跟前。
異瞳，在哪裡都是不祥的。
“爲什麼要怕？小劫，你的眼睛，很美。”蘇北落由衷的道，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何必在乎世人的眼光，人活一世是爲自己而活，不是爲了他們活的。”
“因爲這隻眼睛，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他們都怕我。”慕去劫低聲說道，他知道，這隻眼睛是他奪舍後造成的結果，而原本慕去劫的身體十分的孱弱，這孱弱自然也影響了他，這麼多年來，他耗了不少心力，才保持這病怏怏的身體沒有入土坑。
“慕妲，不是一直將你視作最珍貴的弟弟麼？”蘇北落搖了搖頭，“而我也將你視作最重要的朋友，小劫，是你自己敞不開心扉，高高在上，也就孤獨了。”
蘇北落說着，“這世上，還有很多人在乎你的，在乎你的人，絕對不會因爲一隻青色的眸子遠離你。”
慕去劫一怔，對於慕妲，那個蠻橫霸道的小姑娘，卻的確是唯一一個將他當親人的了-
可是他，卻似乎從未將她當姐姐。
哪怕是離開，卻連個告別也沒有。
而蘇北落……
他好像只在乎在乎的人，所以理所當然的就忽視了慕妲，忽視了其他所有人。
“也許吧。”他說着，放下額前的劉海，重新遮住那隻青色的眸，端起案几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又才說道，“或許在九界，能找到一些身份信息吧。”
雖然蘇北落從一開始就知道慕去劫不是凡人，卻不知道他竟是連自己到底是什麼人都不清楚，竟是要到九界去尋找自己的身份。
“真是神秘的人-”她輕輕一嘆，屋外的雨聲似乎更大了，外面越暗，屋內的燭火便越亮了，原本墨瀾淵的暗衛從羽殘殺的地方追了過來，可慕去劫的動作太快，他們在半途跟丟了。
現在這片海棠裡，只有他們兩人。
兩人獨處一室，現在還是這種封閉的空間，多少都是有些曖昧的。
蘇北落卻直接忽視了這份曖昧，她的心情很複雜。
“是啊，神秘，神秘的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慕去劫說着，又突然道，“你呢？”
“我？”
“在這鳳城之中，你是四面楚歌。”慕去劫一針見血的說道，“太耀眼，便是樹大招風，暗中有多少雙眼睛盯着你，恐怕連你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
“所以我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這話輪到慕去劫反問她了。
蘇北落想了想，“對我來說最主要的是兩件事，一是森羅殿的那個‘執念’，二是慕容王族，胖砸的仇不得不報。”
而她現在儼然已經帶着慕容嫣走上了復仇之路。
慕去劫仔細的盯着她，像是不認識她一樣，良久才說道，“你變得更有人情味了。”
他認識的蘇北落，其實也是高高在上的冷漠者，若是前世，他可不覺得她會爲了另一個人如此拼命。
“是朋友啊-”蘇北落笑笑，“若是你被欺負了，我也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是麼？”慕去劫心頭一緊，臉上卻是又露出一絲笑意來。
“自然。”
“這樣一說，真想被欺負下……”慕去劫說着，片刻後又冒出一句讓蘇北落吐血的話來，“可是，這世上又沒誰欺負得了我。”
蘇北落，“……”
好吧，你強大你驕傲。
想想也是，若是連慕去劫都能欺負得了的人，她也別指望去報仇了，自己不被虐成渣就阿彌陀佛了。
“北落，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見她一張小臉起了紅暈，他竟突然呵呵的笑起來了，忽冷忽熱的像個精神分裂患者。
罷了，反正她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個雙重人格患者，只是這麼多年過去，好像那個傻乎乎的人格早就消失不見了。
“嘩嘩譁……”外面的雨還下着，蘇北落卻已經坐不住了，這氣氛真是詭異的蛋疼，她起身，微微抽開窗戶，風雨立即灌了進來。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她說着，此刻外面天色暗沉，其實根本分不清是什麼時候。
“雨很大。”慕去劫想留她，卻只說了這三個字。
“元靈師怕什麼雨。”蘇北落說着，解開他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疊好了放到案几上，“今天謝謝你，有時間我們會再見面的。”
“你要走了？”
“嗯。”
“有時間是什麼時間？”
“在你去九界之前罷-”
“很漫長……”
蘇北落沉默。
“你住在天香居，我會去找你的。”慕去劫起身，拿起案几上被疊放的整整齊齊的外衣，重新爲蘇北落披上，“雨很大，我送你回去。”
蘇北落，“那個，真不用……”
“外面有結界，你會迷路。”慕去劫說着，聲音明明很輕，卻有種讓人無法悖逆的霸氣。
蘇北落看了一眼窗外，仔細看的話，虛空裡的確是有一層層光絲-
那便是他佈下的結界麼？
“走吧。”慕去劫卻已經拍了拍她的肩，扯住她的衣袖便將她帶出去。
“吱呀-”門剛剛一開，大雨中那道修長的身影卻在瞬間灼了蘇北落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