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3
營帳裡，燈火還亮着。
午夜時分，我被噩夢驚醒了，醒來時渾身疼痛，雙腿還在顫抖。我側頭望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蘇流，有種恐懼漸漸爬上心頭。
在前幾個時辰，蘇流騎着戰馬到前線將深陷埋伏圈的我和東方顥救了出來，冰墨初倉皇地離開。然後，被帶回營帳的我被他強姦了。我身受重傷，身上的許多傷口都在流血，他不顧一切地撕了我的衣裳，就這樣——強制性地洞了房。外面還有許多士兵來來回回地巡邏，帳篷外面若織和影就在門外，甚至離這裡不到二十米的距離，東方顥也在。
他的強迫，讓我想起了八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個夜晚，程昱毫不猶豫地殺瞭如煙。如煙的屍骨還未寒，程昱就像今夜的蘇流一樣，強姦了我。那一夜，我失去了女人最重要的東西——貞操。
“本王要幹什麼王妃不知道嗎？在宜春院裡呆了十年的戰王妃你不知道本王要幹什麼嗎？連守宮砂都沒有了的戰王妃你不知道本王要幹什麼嗎？！”蘇流殘忍的聲音還縈繞在耳畔，他和所有的男人一樣，都十分介意。
以前，我以爲他不介意。直到今夜，被憤怒佔據大腦的他，終於說出了他的心聲。打從心底裡，他便是厭惡這樣不乾淨的我。
身側的蘇流翻了個身，半幅錦被光滑如璧，倏忽滑了下去，我驚得立刻轉過頭去，他猶自在夢中，手卻不由自主地搭上我的腰間，稍稍用力圈住了我，嘴裡還在喃喃地說着夢話，直到我聽清楚他所說的話時，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他說：“素素……回家……”
蘇流，蘇流，爲何，爲何你要這樣對我？你明知道，我對東方顥已經只剩下了兄妹情，爲何還不相信我？我去救他，只是因爲他是我的哥哥啊！他，纔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啊。我怎麼忍心眼睜睜地看着他戰死沙場！
你明明知道，爲何還不相信我！
夜半靜謐的軍營中，身體上的痛楚還未褪去，身上的傷口也已經止住血了，半截落在地上的錦被上滿是血跡，我在暗夜中默默地擦去眼淚。
過了今夜，我還是戰王妃，還是他的妻子。
因爲，我捨不得他。
清晨。
“喝——喝——喝——”蘇流在士兵操練聲中醒來，刺眼的陽光讓剛剛醒來的他有些難以接受，閉了會眼睛，纔再次睜開。
腦袋有些漲得難受，他的身上沒有穿衣裳，只蓋了一層錦被，蘇流愣了一會兒，昨晚的思緒一瞬間通通回到了腦子裡！他昨晚幹了什麼！！
因爲嫉妒他的妻子冒着生命危險衝進敵人的陷阱去救東方顥而感到生氣，從而，強姦了他的妻子？對，他，強姦了他的妻子。在他的妻子身受重傷的時候！
蘇流赫然轉頭，枕邊空蕩蕩的，身邊的人兒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慌亂瞬間籠罩了蘇流整個心頭，他“騰”地一聲從牀上坐了起來，掀了被子，隨手拿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胡亂綁了腰帶，就衝出了營帳！
一衝出營帳就看見雨來蹲在門外，無聊地在玩
弄營帳邊上的狗尾巴草。見蘇流從營帳中出來，才站起來低頭道：“王爺，您醒了！”
“王妃呢？”蘇流強裝着鎮定，問道。
雨來擡頭，正想回答時被蘇流一身裝扮嚇了一跳——蘇流的髮絲散亂，烏黑的頭髮隨意用一根繩子綁在腦袋後面。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也沒有穿整齊！王爺是怎麼了？！平日的王爺定會整理好自己再出門的！今兒是怎麼了？
“王妃呢！”蘇流不耐煩地問道。
“啊？”雨來倏然擡頭，看見王爺眼中燃燒的怒意被嚇了一大跳，立刻答道，“王妃一早便和若織姑娘出去了！還囑咐小的不要打擾王爺休息！”
還帶着若織一起走了！蘇流緊張地問道：“去哪兒了？”
“王妃沒有交代，只說會早些回來，走時十分匆忙，小的也不敢多問。”雨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盛怒中的主子，低聲說，“少爺，王妃走時臉色不大好，語氣也很衝……少爺是不是和王妃吵架了……”
蘇流悄悄地握緊了拳頭。吵架？不，沒有吵架。他直接動粗了。甚至說了許許多多傷人的話。那個時候完全被嫉妒和憤怒衝昏了腦袋，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完全沒有意識到！天知道他現在已經後悔地想去撞牆了！
他明明知道八年前發生了什麼，也知道我的心裡對於那件事是有極大的陰影的！也是因爲這件事，他的洞房計劃才一直拖延至今，而昨晚……
蘇流想，若他是素兒，此時也會傷心憤怒到想要離開！
離開？離開？！對，離開！他的娘子要離開他了嗎？！不，絕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不要離開，不要離開……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嗎？”雨來看着自家主子的臉色變了又變，心裡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想今兒早晨王妃離開時臉色亦是十分難看的！
蘇流大步向馬棚走去，一邊說道：“吩咐所有的月衛，立刻出去把王妃找回來！立刻！就算把整個城翻過來也得把王妃找回來！”
“啊？”
蘇流覺得他快要瘋掉了。
擡頭望了一眼夜色，站在軍營外的蘇流連氣都嘆不出來了。已經亥時一刻了，他領着月衛所有的人找遍了整個城市都沒有找到素兒的身影。
守門的士兵告訴他，戰王妃是在寅時三刻離開的，而他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辰時了。若素兒真的要離開，兩個時辰的時間足夠她離開這座城市。而一天的時間過去了，素兒都不知道藏到那個角落裡去了。兩國交戰，戰火紛飛，素兒還有重傷在身，若是有什麼不測，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擡頭望着天。素兒，你在哪兒？
“少爺！少爺！”雨來連滾帶爬地跑出軍營，來到蘇流身邊時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卻笑的燦爛，“王妃回來了！王妃回來了！就在營帳裡！”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已經不見了。雨來看着少爺漸漸消失的背影，不由地微微一笑。只要人回來了，一切都不會是問題的！
“刷——”蘇流掀開營帳的簾子。
我聽見動靜，轉身看向他，微微一笑，道：“你
回來了？去哪兒了？聽營中的人說你帶着月衛出去一整天了……”
還未等我說完，蘇流大步向前跨了幾步，伸手將我攬進了懷裡。他溫熱而急促的呼吸噴在我的脖子上，癢癢的。
“素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緊緊地擁住我，似乎在用他的生命擁抱我，彷彿要將我揉碎了，混進他的骨肉之中。他的身體一陣寒冷一陣滾熱，像孩子般無措和不安，顫抖地一聲聲地喊着，“素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將我抱的那樣緊，我的骨頭痛的都快要裂開了，身上的傷口也在向我抗議。可我，卻伸手輕輕地擁住了他。他這樣緊張我，是不是代表，他還是要我的？
莫名的，我心中抽痛，擡頭看着因爲我而憔悴蒼白，因爲我而嚐盡了痛苦慌亂的蘇流，糾纏在一起的歉疚、憐惜和不捨漸漸在我體內混合成異常溫柔的情緒。
就這麼一瞬間，我對他的那點怨言便不復存在了。
即使雙腿間的疼痛還那樣明顯，即使身上因爲他而裂開的傷口還那樣疼，即使心裡那道已經結痂的傷口已經被撕開正在流血，我還是無法再怨他半分。
“素素，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他像個孩子一樣，慌亂地在我耳邊喃喃地念叨，“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被嫉妒衝昏了腦袋！原諒我！原諒我！”
我吸了吸鼻子，將涌上來的淚意壓了下去，努力地揚起微笑，道：“嗯，我原諒你了，我原諒你了。”
蘇流楞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原諒他。
我靠在他的胸膛上，耳邊是他有力的心跳聲，我說道：“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應該是你，而是我。當時事態緊急，我沒有想到讓人去通知你，領着人就沖沖地去了戰場。對不起，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
“對不起”這三個字從我的嘴裡說出來，有些彆扭。似乎這輩子能說出這三個字的機會少而又少。
蘇流鬆開我，腦袋抵着我的額頭，啞聲道：“今天去哪裡了？”
我恍然想起，匆匆地掏出了一個白玉簪子，小心翼翼地捧到他的面前，低聲說：“聽說這是上好的古玉打造的，全天下就這麼一支，你戴起來肯定特別好看，所以就買下來了……嗯……蘇流，你別生氣了好嗎？”
蘇流垂眸，望着低頭小心翼翼的我，心裡的感覺百味雜成。他眼前的這個人，是公主，被皇帝捧在手心裡的公主；是江湖第一人，暗月閣的閣主，身手非凡；是一朝將軍，可以調動兵力，呼風喚雨。可以說，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她還厲害的女人。
可是此時，我正站在他的面前，捧着一支千里迢迢尋來只爲了給他賠罪的簪子，乖乖地認錯，老實極了。明明是他那樣粗暴，毫不憐惜，不講道理，結果卻是她低頭認錯，用幾近哀求的語氣求他不要再生氣了。
這樣的女子，讓他怎麼放的下？
蘇流將我拽進他的懷裡，低聲說：“娘子，這定情信物爲夫收下了。有了這東西，此生此世，你都別想離開爲夫了。”
我手上握着簪子，緊緊地擁住他，道：“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