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1
馬車噠噠地往前走。
“少爺，皇上的意思是要讓您帶兵攻雲之國嗎？”雨來略一皺眉，“皇上不是已經收走您的兵權了嗎？”
蘇流閉着眼睛假寐，紅脣輕啓：“皇上的胃口不小，想趁着雲之國後院起火的時候把雲之國吞下去，可是司瑾軒可不是吃素的。司瑾軒身上同樣流着東方氏的血，還是素兒一手培養出來的，野心也不比皇上小。沒準還想把東臨國一起吞下去。”
雨來撓了撓腦袋，語氣裡帶點幸災樂禍：“這雲之國可真倒黴，也不知道是哪裡惹着司瑾軒那個災神了，這才半個月的時間丟了兩個州，可有墨帝心疼的時候了。”
蘇流睜開眼睛，嗤笑道：“這得感謝少爺我的娘子。”
“王妃？！”雨來驚訝地說，“少爺您的意思是，司瑾軒收到了消息，知道王妃被冰墨筠綁了，這才一口氣打算攻打雲之國？”
“可不是。”蘇流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既然這把火已經燒起來了，就讓他燒旺點吧，不然不夠解我心頭之恨。”
“少爺的意思是……”雨來不解。
“派人把王妃的傷勢告訴司瑾軒，身上的一百來道傷口，還有臉上的……”蘇流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怒意，“誇大一點我也沒意見。”
冰墨筠，我要讓整個雲之國給你陪葬。
“是，少爺。”突然想起了什麼，雨來將懷裡的信紙拿了出來，說，“這是皇后託奴才交給您的，聽碧兒姑娘說是美容的，對王妃臉上的疤痕有很大的功效。”
蘇流點了點頭，疲憊地閉上眼。
雨來不在說話。他知道，這些日子少爺累壞了，不僅要日夜照顧着王妃，還要應付着皇上，常常在王妃睡着後到書房處理政務。
剛一下馬車，就看見月兒站在門口，滿臉淚水。
一種淡淡的不安涌上心頭——月兒是我的貼身侍女，這個時候哭着站在門口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由得，蘇流的眉頭皺緊，對月兒招了招手，讓她過來說話。
“王爺……王妃……”月兒哭的上次不接下氣。
“好好說話。”月兒哭的他心裡一陣煩悶。
“王妃看到了自己的樣子，把所有人趕出了歡意閣，一個人關在歡意閣已經一整天了……”月兒伏在地上，擡頭的時候就只看見了蘇流匆匆跑走的身影。
房外，若織還在敲門。
“小姐，你先開開門好不好？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你的身子剛剛好，怎麼熬的住啊！”若織哭着喊着，整整一天了，房裡都沒有任何反應。
蘇流拉開若織，直接一腳踹開房門。
“呆在外面，不準任何人進來。”蘇流臉色鐵青。嚴肅地交代。說完，轉身進了屋子，用力地把門關上了。
我坐在梳妝檯前，桌子上有各式各樣的胭脂水粉，我將每一個盒子都打開，將每一種胭脂都塗在自己的傷疤上，鼻尖只剩下了濃重的水粉味。
蘇流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把所有的胭脂都塗了一遍，臉上火辣辣地疼。
“
沒了……沒了……”我呆滯地看着桌子上的盒子，手不由自主地在桌子上翻找着，摸到一個盒子就打開往臉上塗。
一隻手抓住了我慌亂的手，阻止了我的動作。
“是誰？！”我驚恐地站起來，慌亂地捂住自己的臉，一步一步地往角落裡退，想要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一不小心撞倒了身後的燭臺，蠟燭一下子就熄滅了。
很快，我就被人抱住了，他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邊，“沒事吧？”
這個聲音好像很熟悉。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下一秒鐘立刻開始掙扎，嘴裡大吼大叫，“放開我！放開我！你是誰？你是誰！”
“是我！我是蘇流！”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蘇流？是蘇流！
我掙扎地更兇了，臉上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經過我的臉頰時帶來了一陣疼痛，像被火灼燒一樣，疼的難受。
“素兒！”他把我摁在牆上，將我的雙手擰在我的身後，壓抑着我的癲狂，溫熱的嘴脣落在我的額頭上，帶着安慰，“聽話，別傷着自己。”
我的眼淚流的更兇了。
“乖，不怕。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你了，我也要你。”蘇流緊緊地抱着我，將我的頭摁在他的胸口，“砰——砰——砰”安穩的心跳聲傳入我的耳朵裡。
我抓住他的衣服，嗚嗚地哭出聲音。
他什麼也不說，只是親吻着我的頭髮。陪伴，是最好的安慰。
等我冷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半炷香之後的事情了，蘇流嘆了一聲，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安置在牀邊，將燭臺上的蠟燭重新點燃，屋子突然亮了，我有點受不了光線，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臉。
蘇流不知道從哪裡變了一盆水出來，硬是將我的手拉了下來，我看到水裡的那個倒影——真醜，臉上一片紅色，臉頰腫了起來。
蘇流擰乾了毛巾，我掙扎，他大聲叫道：“別動！”
我擡眸看了他一眼，他臉上有些隱隱的怒氣和遮不住的疲憊，手上的動作卻十分溫柔，一點一點地擦掉臉上的胭脂。
“這都什麼貨色啊，宮裡的胭脂可真差勁。”蘇流一邊擦一邊嘀咕，“臉都腫了，看來是發炎了，一會兒讓師傅過來給你上藥，再折騰就真的毀了。”
我的眼裡佈滿了血絲，聲音沙啞：“蘇流……我變醜了是不是？”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放下手中的毛巾，盯着我的雙眼，一字一句好像要敲進我的心裡一樣，他說：“再醜，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再醜，我也一樣愛你。”
我一愣，眼睛又紅了。
他嘆了一聲，重新執起毛巾替我擦拭，“其實第一眼看見你，不是在尹王爺的婚宴上，而是在街上。府上的管家帶我偷偷去看你，遠遠的，就看到你被尹王爺抱在懷裡，手裡拿着一個糖人，吃得滿臉都是糖漿，尹王爺笑你，你就一口親在他的臉上。”
不由得，蘇流手上的動作又溫柔了幾分，“那個時候的你，笑的很開心，也很醜。一點也沒有你孃親身上的那種氣質，當父親和我說你是盛京第一美
人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爲是大家的眼睛有問題。”
我瞪他。
蘇流“噗”一聲笑了出來，說：“不久以後在尹王爺的婚宴上見到你，我才知道我錯的多嚴重——你真的很美，即使生氣地拿着鞭子在打人，依舊美的動人。”
蘇流忍不住低頭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你最狼狽的時候，是尹王爺上刑場的那天。我看着你和街上的野狗打架，從它的口中搶回你爹爹的屍體，頭髮凌亂，衣衫襤褸，渾身上下都是血，臉上灰塵和血跡混合在一起，整個人像是街邊的乞丐。”
我傻傻地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你那個時候比現在醜多了。”蘇流看着我，認真地說，“很多年前，或許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或許是在你孃親去世那天你昏倒在我懷裡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你了。十年前，你是未來的太子妃，我不能對你有任何遐想，如今你是我的妻。”
“因爲我愛你，所以我用盡了各種方法讓你——成爲我的妻。”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他說這句話我心裡突然變得好難過，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從心底涌了上來，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蘇流傻眼了，我想他是沒有料到這樣深情的告白換來的卻是我的哭泣。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別哭了，我——我——我也是忍不住就說了……你別哭了……”蘇流手足無措地解釋着，最後乾脆將我擁進了懷裡，輕輕地拍撫我的背。
“蘇流……我——我變醜了，你——好還要不要我？”我揪着他胸前的衣裳，眼淚鼻涕還有臉上沒有擦乾淨的胭脂都蹭在他的衣服上。
他怔住，沒說話。
見他不說話，我哭的更傷心，鬆開了抓住他的手，掙扎着想要脫離他的懷抱。蘇流反應過來，一把抱着我，語氣激動又不帶着不確定，“素素——你——”
“你走開！我變醜了你就不要我了！”我氣的用力捶他！
“沒有！”蘇流一手緊緊地抱着我的腰，一手三指朝上，做對天發誓狀，“我對天發誓，就是你面容全毀，我也要你！”
我哼哼不說話。
“素素——”他的語氣裡帶着不確定，“是不是我要你，你就不離開我了——就那張契約不做數了？你真的嫁給我？”
我還是哼哼不說話，卻也沒有否認。
有夫如此，此生足矣。
“啊——”他忽地起身，打橫將我抱起連轉了幾個圈，直旋得我頭暈，他放聲大笑：“素素！素素！你不會離開我了是不是！我愛你！我愛你！”
我嚇得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不敢動。
蘇流將我抱在懷裡，溫柔的親吻我的額頭，說：“素素，這可是你答應我的，不會離開我了，以後一定不能不見。”
他的語氣裡帶着害怕。
我將腦袋放在他的懷裡，點頭。
“砰——”正繾綣之時，門被人一腳踹開，我和蘇流都嚇了一跳，還沒看見人，就聽見師傅的咆哮聲，“臭小子，老遠就聽見丫頭的哭聲，你又欺負丫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