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中秋不過近十日,蕭硯平日便鮮少能留在府上,這段時日更不例外,因着今年的晚宴是交由蕭硯打理,故而次次下了朝還要被皇帝留在御書房詢問中秋晚宴的準備狀況,縱然是出了宮,也會有一干朝臣前來叨擾,不是爲了巴結,便是爲着試探,蕭硯還要一一仔細應對,如此一日下來,當真是疲乏之至,故而這一日結束,回了府簡單用了晚膳又去青莜那處坐了片刻,便回寢殿歇息去了。
進了寢殿,蕭硯有着下人服侍着洗漱更衣,便是揮退了下人,徑自往牀榻上躺去,也沒過片刻便已沉入夢鄉,如此疲乏的狀況下,這本該是個無夢好眠夜,然蕭硯睡着睡着卻漸漸覺得身子燥熱,把蓋在身上的薄被掀了也是無用,心道此時天氣雖談不上冷,卻也因入秋而涼快了許多,自己怎會這般燥熱難當?莫不是近日疲乏,傷了身子?如此想着,蕭硯便要擡手去探額頭,只是那手還未擡起,便已有另一隻玉手代勞了。
蕭硯一驚,方要坐起身來,卻又被一陣眩暈弄得重又倒回榻上,只是神智仍是清晰的。
“王爺可是夜來寂寞,難以安歇?”甜到膩人的聲音自耳畔傳來,那熱氣更是呼進了耳郭,叫蕭硯不自禁地滯了呼吸。
而那聲音的主人,正是不知爲何會出現在蕭硯寢宮的如兒。
蕭硯冷冷地在黑暗中注視着距離自己不過咫尺的女子,聲音冷冽:“你爲何在這裡?”
如兒似輕笑一聲,玉手緩緩撫上蕭硯胸膛:“王爺不正覺得熱嗎?奴家此番自然是來幫王爺降降火氣的……”
此話媚意橫生,只怕普通男子便沒有能抵擋得住的,只是可惜……蕭硯可不是普通男子,縱然此刻的他已是氣喘吁吁、額冒汗滴,可思緒卻仍是清晰的,故而稍稍平復了心底的躁動,蕭硯便單手拽住斜臥在牀榻內側女子正在自己胸口造次的纖纖玉手,冷聲道:“怎麼回事?”
如兒嬌笑一聲,猶不自知處境地笑道:“王爺不是覺得熱嗎?奴家可是特地來幫王爺緩
解這熱度的呢。”
蕭硯靜默不語,只是在腦海中回憶着今日可遇到何不妥之處,今日除了稍有繁忙,似也並無不妥,而先前的飯菜是試過毒的,亦不可能有何問題,之後自己便直接回了寢殿,如此說來,問題自然是出在這寢宮上了。
“王爺?”得不到迴應,如兒試探xing地輕聲喚了一句。
蕭硯皺着眉在黑暗中打量四周,今日的寢宮似也並無不妥,除了……多了個這般讓人厭惡的女子,連那身上的脂粉氣兒都叫人忍不住作嘔,脂粉?蕭硯深吸一口氣,眸中閃過一絲銳利,怪不得今日這寢殿中的焚香氣味如此之淡,原是叫人換了香料:“如兒姑娘今日幫本王換的是何香料?味道極淡,卻沁人心脾,真是好聞吶。”
聽到這話,如兒纔是真的鬆了口氣,先前雖覺得自己這般投懷送抱大概不會有甚意外,但對方畢竟是自己所不瞭解之人,故而終是有些微擔心,而此刻蕭硯分明猜到了什麼,卻並未動怒,想來事情是要成了,如此想着,如兒索性愈發大膽地把身子往蕭硯身上靠去:“王爺見多識廣,怎會連這都不知?”
“這香本王是曾見識,只不過……”蕭硯的手緩緩自如兒的指尖移至手腕,前半句話還是溫和至極,然而後半句卻已是寒意bi人,“可還無人敢把這香用在本王身上!”
伴隨着這聲冷喝,如兒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接着便是重物墜地的聲音,原是蕭硯直接拽着如兒地手腕將其甩下了牀榻。
“王爺……”落地片刻,如兒方纔回神,驚呼一聲。
“歡宜香,閨房cui情之用,可迷人心智,損人髮膚,本王依稀曾在夏英身上嗅到過這等淡薄氣息,”蕭硯不緊不慢地披衣下榻,語氣仍是極冷,“當時只以爲是他流連花間,染上了女子身上的脂粉氣,若非此番你用了次計,本王大概也料想不到,女子的脂粉怎會如此之淡?又怎會如此經久不散?呵,原是歡宜香啊,如兒姑娘可當真是叫人欽佩,這等陰毒之事竟也會做得!
”
如兒這次是真的被嚇着了,伏在地上討起饒來:“奴家……奴家並非有意……”
“來人,將如兒姑娘送回房去。”不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蕭硯只是冷冷地瞪着如兒,眸中帶着叫人膽寒的不屑和厭惡。
如兒驚魂未定,正待再度開口,卻正對上蕭硯那雙在黑暗中仍是熠熠生輝的黑眸,登時忘了該如何開口,接着便渾渾噩噩地被人請了出去,直到了自己所居的別院方纔回過神來,卻是愈發地驚懼懊惱,不知所措,只是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再說蕭硯離塌披衣,便吩咐了下人把牀榻被褥全換了個遍,又叫人換了香爐,重新燃了平日裡的焚香,這才總算是壓下了心底的厭惡,只是這厭惡是壓下了,然那心底的燥意卻是如何也壓不住。
端坐在桌邊,蕭硯心緒翻飛,若是以往遇到這等事端,蕭硯定會不假思索地叫人尋一個乾淨的女子過來,之後是去是留也全憑自己喜好,然此時……蕭硯卻竟然猶豫了,因爲便是在這相鄰的偏殿中,正有人安然熟睡,只道今夜亦是尋常,蕭硯不想在離那人如此之近的地方做那等禽*獸之事,更不願對着旁人做這等銷*魂之事,思及此處,蕭硯不禁攥緊了拳頭,真是糟糕,一念起青莜,那體內本就衝撞得叫自己難以招架的燥火便是愈燃愈盛了!
再也壓不下心底的渴求,蕭硯起身便大步地往偏殿去了,利索地推開房門,本還猶豫着該如何啓脣、如何祈求、如何壓抑,然在看到青莜熟睡面龐的那一瞬,這些想念統統化爲烏有,那張淡泊出塵的嬌顏呵,此刻便如孩童一般純真無邪地叫人險些沉醉其中,不,此刻的蕭硯大概已是醉在其中了,如此癡癡地瞧着,竟連胸口都要被溢滿了,這樣一個可人兒,叫人怎麼忍心傷害?
回過神來的蕭硯攥緊了拳頭,額前青筋暴露,卻竟然只是在最後關頭退出了房門,甚至比來時更加小心翼翼,接着蕭硯又在殿前離了片刻,艱難啓脣,說的卻是:“來人,備冷水,本王要沐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