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在王老太醫的醫治下,不過七天,竟然可以在茗煙的攙扶下緩慢在地上行走。
王太醫卻是心驚膽顫,王妃傷勢並未痊癒,若是這般貿然行走,只怕會傷口開裂,從而化膿潰爛,到時候,縱然他醫術再高,也無法診治了呀!
可蘇小小卻並不聽勸,她在牀上都躺得快要發黴了,若是一直這麼躺下去,只怕自己就成了棺材裡那人了。
那日,君子謹在鏡月閣說,木槿竟然在靈堂裡以身殉葬了,死前還在慚愧自己對不住蘇小小。
她聽罷後,半晌無語,當初她第一眼見到木槿,只覺得這丫頭眼神清澈,不似那種存着壞心眼的人,因此,這才毫不猶豫的將她留在了錦園。
直到後來得知木槿是宋家派往瑞王府的眼線,她也並未有過多的指責和怒氣,她總是會想起木槿偶爾看她時的眼神,帶着哀傷和愧疚。
偶爾想起來,她甚至會內疚,若是早些知道木槿的身不由己,也許,將她帶出錦園,可以救她一命,也不至於落到如今的地步。
“王妃,您別想這些煩心事了,咱們回牀上躺着吧,王太醫都快哭了!”自從王太醫給茗煙說了王妃下牀的後果後,王妃每走一步路,她的心都跟着顫三顫。
蘇小小掃視了一眼亦步亦趨跟在身邊的王太醫,好想鑽進水裡,不讓那太醫找到自己。就連王太醫這麼正派嚴肅的人,也學會了福伯的本事,一說不讓王太醫跟着自己,他就跪在那裡老淚縱橫,說什麼自己對不住王爺的信任,有何顏面繼續苟活……
這一番哭鬧下來,蘇小小自然就認輸了,明知道王太醫會活很久,可她還是忍不住就心軟了,只得讓他跟在自己身後,走三步檢查一番。
昨晚,王太醫在向君君彙報了自己的任性後,結果,有人就被扒了褻褲狂揍一頓,到今天,她的屁股還隱隱作痛。
“該死的君君,下手不能輕點嗎?不知道我是病人?”蘇小小站了起來,不死心地又往前走着,她就是要走路!要走路!
“你還知道自己是病人?”蘇小小正嘀咕着,身後一陣帶着笑意的聲音低低傳來,飄入蘇小小耳朵中,卻如同魔咒一般。
急忙一屁股蹲在石凳上,蘇小小這才帶着諂媚的笑容看着走到她面前的君子謹,“君君,你下早朝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不是說,要同皇上商議政事嘛!”
她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在嘀咕,這麼早回來,難道是專門逮她嗎?
君子謹剛下了早朝,此時身着紫金蟒袍,腰束纓絡紅暖玉配綬,足登金絲暗黑履,髮束以金紫色髮帶束起,頭上戴着禮冠,上嵌緋紅鑲邊貓眼石。
蘇小小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彷彿能看到他在朝堂上意氣風發的神采,那倨傲一切的氣質,足以令文武百官折服。
“看什麼看,你以爲你看着我,我就能饒了你?”君子謹負手站在蘇小小臉前,一雙魅惑衆生的桃花眼危險地勾了起來。
蘇小小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昨晚他就是這麼對她說話的,結果,她的屁股就開花了。
“咳咳,君君,我這不是,不是,覺得……多走路的話,傷會快點好……”蘇小小哪裡還有剛纔同王太醫較勁時的伶牙俐齒,此刻彷彿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臉蔫氣。
茗煙捂着嘴,看着王妃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就要笑出聲來。
君子謹嘴角抽了抽,思慮了片刻,轉身坐在離蘇小小三丈遠的迴廊邊,這才面無表情地看着低頭狀似懺悔的蘇小小。
“茗煙,不準扶你家主子,讓她自己走到我身邊來,若是走不到,就乖乖回牀上躺着去!”君子謹雙手放在腿上,身子稍微前傾,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目瞪口呆的蘇小小。
蘇小小沒想到君君竟然放羊吃草了,這,這,她怎麼也走不了那麼遠,何況還不許茗煙攙扶。
“那個,君君,我身子不大好呢,走這麼遠,萬一傷口裂開怎麼辦?”蘇小小骨碌着大眼睛,雙手絞着繡花衣襟。
君子謹聽罷,一拂衣衫上的褶皺,“要是覺得自己走不了,就回牀上躺着,三日內不準下牀,要是想下牀走路,你現在就走到我這裡來!”
王太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怪不得昨晚王爺說他今日回來整治王妃,他還擔心王爺會訓斥王妃,卻沒想到是這樣“整治”。
蘇小小白了王太醫一眼,彷彿在說:還不是你告狀的!
王太醫一臉無辜地看着天空,就連茗煙,也趁機找了藉口回鏡月閣去了,只要王爺在,王妃就翻不起浪來了。
“咳咳,君君,你還是抱我回去吧!”蘇小小和君子謹對峙片刻,馬上低下了頭,毫不猶豫的繳槍投械了。
“暴君!”蘇小小伏在君子謹的懷裡,輕輕的咬着他的脖子,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令她心安,眼神也有些迷離,每次靠在君君懷裡,她都不想醒來。
君子謹小心翼翼地抱着懷裡的人,往鏡月閣裡面走去,這女人呀……
回到鏡月閣內,茗煙早就將牀鋪好了,看到兩人進來,笑吟吟地說道:“我就知道用不了多久,王妃就得回來了。”
蘇小小滿臉黑線地看着君子謹,這些人怎麼了,沒過幾日,就全都站在君子謹的陣營裡了。
“茗煙,你先替王妃煎藥去吧!”君子謹坐在牀邊,擺擺手示意茗煙退下。
茗煙急忙點頭,起身就往外走去,還體貼地將房門都帶上。
蘇小小一臉警惕地看着君子謹,她已經聽他的話,回到牀上了,君君還要怎麼懲罰她?
君子謹看着蘇小小將錦被拉在自己脖子間,一副如臨大敵的神色,差點笑出聲來,他有那麼可怕嗎?
“小小,別緊張,我是想同你商量件事!”君子謹一臉好笑的將蘇小小從被子里拉了出來。
聽到這句話,蘇小小終於鬆了口氣,商量事就好,就怕沒事可商量哇!
君子謹當天晚上就留在了瑞王府錦園,他已經沒有時間同宋柯瑞周旋了,爲今之計,便是將這宋如醉利用個徹底。
“王爺,您在想什麼呢!”宋如醉身着鵝黃色抹胸繡花錦緞長裙,寬大的衣袖邊緣繡滿了華麗繁複的富貴牡丹,隨着她的舉手擡足,不時顯露出白皙修長的玉臂。
平日裡的貴妃髻此刻被打散,僅以一支金步搖鬆鬆地簪着長髮,幾縷秀髮垂在鬢角兩側,使得本就精緻的妝容更顯嫵媚。
君子謹擡起眼瞼,打量了滿眼嬌媚的宋如醉,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如醉今日真是可人,這幾日本王都在忙謹妃入葬的事了,倒是冷落了你,你可是生氣了?”
宋如醉聽罷,臉上頓時浮現出幾絲委屈,既然王爺說委屈自己了,那她自然是受了委屈。
“如醉自然不會生王爺的氣,只是,那泠園的明正王妃,她竟然三番五次讓臣妾給她請安,還說,還說……她是妃我是妾!”宋如醉以錦帕抹着眼角,寬大的衣袖瞬間滑落,露出白皙誘人的肌膚。
君子謹聽罷,臉色頓時一暗,隨即長嘆一口氣,“如醉,爲夫實在讓你受委屈了,其實泠園那賤人,唉……”一臉無奈地君子謹欲言又止。
宋如醉聽到“泠園那賤人”這幾個字時,心情不禁大好,如今那蘇小小已死,而羅紫又成了賤人,那麼,這瑞王府就只有她獨受寵愛了!可是,王爺看起來卻十分無奈,難道,他也有什麼煩心事嗎?
“王爺這麼愁苦,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了?”宋如醉半倚着君子謹,胳膊也攀在他脖子上,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君子謹將厭惡壓在眼底,伸手抱宋如醉入懷,撫摸着她修長性感的脖頸,“本王能有如醉在身邊,就心滿意足了,那什麼羅生兵權的,本王不在意,羅生用兵權壓制本王,本王就忍讓唄,大不了就寵着那羅紫,只是,委屈你了!”
君子謹的口氣中滿是無奈和嘆息,而當他說完寵着羅紫委屈宋如醉的時候,只見宋如醉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君子謹眼瞼微垂,將眼中的千萬種思緒都掩蓋其中,宋如醉剛纔的表情,正是他想要的。
“如醉,本王恨不得每晚都宿在你這裡,可是,羅生以手上的兵權威脅我,因此,我只得將大半寵愛分給羅紫,你懂嗎?”君子謹再睜開眼時,又是剛纔的滿眼柔情。
宋如醉聽得心都酥麻了,原來君子謹是有苦衷的,那若是解決掉羅生,那羅紫自然就落勢失寵了,到時候她再憑着腹中的孩子,還愁什麼?
“臣妾不是給了你三千騎兵嗎?那可是精兵,可以以一敵百的!”宋如醉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君子謹健碩的胸膛,似乎就要滑入他半開的紫袍衣襟中。
君子謹不着痕跡地將宋如醉的手握在手心,讓宋如醉同自己對視,“如醉,羅生是本朝大將軍呀,他手上的精兵豈是那三千騎兵能對付的?本王就算將手裡所有的兵馬都集結起來,也不足那羅生的三分之一!”
君子謹這個說的是實話,他主要掌管御林軍,而羅生手中的兵馬都是久經沙場的精銳之師,這根本無法比及。
“王爺,那我爹爹和羅生相比,誰更勝一籌呢?”宋如醉眼珠子骨碌轉了幾圈,彷彿想到了什麼主意。
君子謹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看着宋如醉點點頭,“宋將軍乃東南大將軍,自然是同羅生不相上下了!”
宋如醉聽罷,帶着討好的口氣說道,“子謹,那若是將爹爹手中的兵權歸於你手中,你是不是就不用受那羅生父女的鉗制了?”
君子謹眼中帶着震驚望向宋如醉,其中的感動在宋如醉看來,有着說不出來的得意,只怕以後君子謹就得一輩子感激自己,從而寵着她了吧。
“如醉,你這想法好是好,但是,宋將軍怎麼會委身於我呢?再說,那日在靈堂,我也損了將軍的面子,只怕,只怕他……”君子謹思慮片刻,帶着爲難這才說道。
宋如醉卻彷彿已經胸有成竹了,“那日王爺也是爲我,這才得罪了爹爹,王爺說得對,現在如醉已經是王府的人了,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現在,爹爹自然什麼都向着大哥他們了!”
宋如醉提到宋如風的時候,眼中的嫉妒和不甘絲毫沒有掩飾,她以前曾想讓爹爹將兵營裡的騎兵都給她,可是爹爹卻不同意,只給她弄了這
幾千騎兵充數。
“昨日朝堂上,宋將軍下朝後同皇上請旨,說他年事已高,想將手中的兵權分給你那幾個哥哥。”君子謹勾起嘴角,眼中帶着冷意,悠悠吐出這幾句話。
果然,宋如醉聽罷,瞬間臉色就變了,她早就知道,爹爹從未將她當做宋家的人,她自幼喜歡統兵佈陣,可爹爹卻總以各種理由推脫。
而幾個哥哥中,誰有她的天賦?結果現在,爹爹還不是將兵權分給那幾個草包哥哥了!
“王爺,若是將爹爹手中的兵權給你,你怎麼辦呢?”宋如醉咬了咬牙,眼中的怨憤讓君子謹心情大悅。
輕咳一聲,君子謹雙手攬着宋如醉已經稍微凸起的腹部,“本王的傻王妃,那兵權是你們宋家的,本王自然是留給你腹中的孩子!”
這話自然是說到宋如醉心裡去了,若是君子謹說將兵權據爲己有,只怕宋如醉反而會懷疑,可若他隻字不提自己同兵權的關係,而將所有的好處都賦予他們母子,就不相信,宋如醉會不動心!
宋如醉聽罷,心裡也算計着,若是父親的兵權都給了哥哥們,那她豈非什麼都撈不到,可若是兵權在瑞王府,以後她生個兒子,君子謹肯定也怕別人說閒話,自然會把兵權給兒子。這麼一來,還不等於是自己的嘛!
“王爺,如醉有個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說!”宋如醉伏在君子謹耳邊,她必須爲了自己而打算,既要讓自己不被宋家排擠在外,也要獨享君子謹的寵愛。
君子謹嘴角淡淡勾起,他已經猜到宋如醉要做什麼了,只是,不知道她準備怎麼進行了。
“王爺,您有沒有聽臣妾說話嘛,在想什麼!”宋如醉看到君子謹半天沒有吭聲,有些不滿地搖晃着他的胳膊。
君子謹狀似忽然驚醒,心不在焉地說道:“哦,本王剛纔在想,要不今晚去泠園吧,那日在謹妃葬禮上那般得罪羅生,只怕他……”
宋如醉聽罷,不禁怒從中來,這個羅紫不就仗着自己的父親兵權在手,這纔敢這般大肆同她爭寵,哼,若是她手裡也握着宋家的兵權,將那羅生扳倒,就不相信,王爺還能寵着她?
“王爺,剛纔臣妾再說,我有個想法,可以讓您同那羅生抗衡!”宋如醉媚眼如絲地攀着君子謹的脖子。
君子謹聽罷,滿臉疑惑,“哦?如醉有辦法?說來聽聽。”
宋如醉伏在君子謹耳邊嘀咕了片刻,這才嬌笑着同他面對面,“王爺以爲如何?”
君子謹卻皺着眉頭,好像心事重重,“這般不好吧?萬一被你爹爹知道,豈不是會……”
宋如醉卻掩嘴輕笑,這王爺何時變得如此放不開手腳了,又不是讓他去做,他怕什麼,再說了,就算到時候爹爹知道,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他連兵權都沒有了!
“王爺,明日我就回宋府探親,如何?”宋如醉已經下定了主意,爹爹如今年事已高,萬一皇上恩准他將兵權分給那幾個哥哥,就更麻煩了,因此,她必須儘快!
君子謹將宋如醉攬進懷裡,猶豫着說道,“如醉,要不,就先緩緩,你受點委屈,讓讓那個羅紫?”
宋如醉聽到自己還要繼續委曲求全,心裡更是憤恨不已,她早就受夠了那個泠園的羅紫!
“王爺,您放心,如醉這件事自有分寸,三日後,你就等着收兵權吧!您只需在拿到兵符後,將我爹爹送回涵州即可。”宋如醉咬着牙恨恨說道。
君子謹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宋如醉果然是胸大無腦,他本來還計劃慢慢慫恿,沒想到,這才第一天晚上,就讓宋如醉坐立不安了。
“如醉去換上那件本王今日送你的鳳紗湘繡金縷裙吧,讓我仔細瞧瞧,你穿上後會是如何動人!”君子謹打量了一眼宋如醉的衣裳,眼中冒出的火花令宋如醉嬌羞不已。
“王爺真壞,雖然太醫說如今行房已無大礙,可是王爺你可得小心點,別傷着孩子!”宋如醉聽完君子謹的話,臉上雖然帶着嬌羞,卻顯然是也等不及了。
君子謹點點頭,看着宋如醉往內室去換衣裳,迅速打開香爐,往裡面扔了幾顆藥丸,這才冷笑一聲,三日?那也就是說,三日後,宋如醉就可以消失了。
“王爺,漂亮嗎?”正想着,只見宋如醉身着那件金縷裙走了出來,她裡面竟然一絲不掛,僅着這件仿若透明的紗裙,玲瓏的曲線赤裸裸的暴露出來。
君子謹站起身來,一把將宋如醉抱到牀上,“本王出去下,讓風影去告訴泠園,今晚我宿在錦園霜閣平妃處了!”
雲裳半解的宋如醉聽罷,更是臉紅如潮,王爺真是壞,竟然還要故意去刺激泠園那個女人!隨即,一股奇異的濃香,讓她的心神開始盪漾着,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只剩下一股原始的慾望,等待着男人的寵幸。
君子謹吹滅屋裡的蠟燭,走到門外後,對門外的人一擺手,只見那人馬上閃身而入,不一會兒,就傳來木牀晃動的咯吱聲,以及宋如醉難耐的低吟。
風影守在門口,看了屋內一眼,再看看往正殿走去的王爺,心裡暗暗嘀咕,這算不算王爺自己給自己扣了一頂烏油油的綠帽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