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園林】
天色擦黑,蘇妍趴在窗前,一臉的生無可戀,真心不知道整個下午是怎麼熬過來的。
關鍵在蘇戴嚴的挽留下,還和白連俊一起吃了頓晚飯!
酒席間,白連俊差點沒將一雙睜不開的眼睛,直接貼在蘇妍臉上,蘇戴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下了逐客令,這纔將蘇妍給解救出來。
“小姐,快來,你看看我帶什麼回來了。”綠裳手上端着一個精緻的小碟,跑了進來。
“沒有胃口。”蘇妍雙手拖着下巴,頭也不回,隨即又是想到了什麼,一雙紫眸精光閃耀,問道,“有消息沒?”
“小姐,你就別管什麼洪寶了。”
將小碟放在蘇妍面前,綠裳捏起一塊,遞到她的嘴邊,“還是先關心一下你的肚子吧。”
“快說!”
蘇妍一口咬了下去,速度之快,用力之猛,嚇得綠裳連忙縮手。
綠裳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上粘到的蘇妍的口水,放衣服上用力擦了擦。
“喂!你個小邋遢,你還嫌棄我了?”
“沒有,我哪裡敢嫌棄小姐呀!”
雖然辯白無力,但見蘇妍也沒計較,綠裳暗自吐了吐舌頭,“聽說洪寶都一天一夜沒回來了,洪管家也在找他,現在正急的跳腳呢。”
“哦?”蘇妍心底一沉,一種不詳的預感隨即冒了出來,“知道他是出去幹什麼了嗎?”
“不知道。”綠裳想了想,搖了搖頭。
蘇妍眉頭皺了皺,蘇戴嚴家教嚴厲,不得允許任誰也不敢徹夜不軌,前幾天,江莫嵩一上任便頒佈了宵禁。
“這會兒,洪寶會在哪呢?”
“小姐,你想什麼呢?”
綠裳一點一點將食物塞進蘇妍的嘴裡,也不見她有咀嚼的動作,便托起她的下巴,往上擡了擡。
“嗯?嗯!”
舉着一雙驚詫的紫眸,蘇妍直接將滿嘴的食物嚥了下去,喘了口氣,沉聲一字一頓說道,“綠裳,你這是幹嘛,當我殘廢了嗎?”
“小姐不吃,我就喂咯。”
綠裳將她嘴上的殘渣擦掉,和蘇妍在一起時間長了,綠裳倒是能將她的脾氣摸個七八成,一張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臉一橫,手上餵食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唔……我自己來啦!”感覺徹底被打敗了,蘇妍拍開她的小手,奪過食物就往嘴裡塞。
“這樣才乖嘛。”
動作一頓,蘇妍機械般擡頭,看着她微微躬身,臉上涌上滿意的笑容。
蘇妍頭髮根都炸起來了,心裡淚泉涌動,“想我二十一世紀的絕色特工,這是被飼養了嗎?”
“小姐,外面那些東西怎麼辦?”
將蘇妍餵飽,綠裳收拾着桌子,望一眼外面堆了滿園的東西,又擡頭看一眼朦朧的月色,有些擔心。
“明天會不會下雨呀?”
“下雨也沒辦法,屋裡哪能放得下那麼多東西。”蘇妍靠在躺椅上,微閉着眼簾。
“要不,我們還給二少爺吧?”綠裳抿着嘴脣,目不轉睛的望着滿園的物件,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來。
“還他幹嘛?那我今天一天不都白忙活了,洪寶沒找到,弄點精美的傢俱,也算是心裡安慰了。”
“小姐,可是這樣二公子豈不是太可憐了?”綠裳微皺着眉頭,見蘇妍目光掃過,當即低下小腦袋,雙手搓着衣角。
“那也要他在乎這些東西才行。”
想起在賭坊見到蘇旭汕一擲千金的模樣,蘇妍感覺心裡,就像是被名叫嫉妒的小魔鬼咬了一口,酸得難受。
同樣是相府的公子千金,受到的待遇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蘇妍不愛錢,只是想讓錢愛她而已。
“其實,其實……”綠裳吞吞吐吐,站在那裡扭扭捏捏,也不知道想表達些什麼。
直到蘇妍發現她的異常,睜開惺忪睡眼,望着她好一會兒之後,綠裳這才語速驚人的扔下一句,轉身跑開了。
“其實小姐也用不到這些東西嘛!”
“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搬了東西回來之後,就怪怪的?”
蘇妍想了一會兒,突然嗤笑一聲,饒有意味的看一眼綠裳的背影,嘴角彎出優美的弧度,閉上了眼睛。
【郯國·京城】
夜色朦朧,京城中,一座破敗的院落中,一處角落裡,站立着一個黑衣人,好似融入黑暗一般無聲佇立。
朦朧的月光下,黑衣人臉上帶着白底紅邊的面具,面具上紅邊如淋漓鮮血,鮮血順勢滴落,在白色面具上,勾勒出一個殷紅的‘左’字。
微風輕輕而過,雲朵散開,皎潔月光下,面具上一雙猩紅眼眸頹然睜開,如來自深淵地獄的惡鬼凝視一般,猙獰恐怖至極。
“唰唰,唰唰。”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串急促而低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怎麼現在纔來!”
沙啞而乾燥的聲音,聽不出半點怒氣,卻使黑夜裡平添了一股陰森。
“左使大人!”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道黑影劃破夜空,落在院落裡。
像是不敢面對眼前的恐懼,黑影落地便是當即跪伏在地,急聲道,“京城宵禁,屬下不得不小心,請左使大人恕罪。”
如同木樁一樣的左使揮了揮手,厲聲一字,“說。”
“是!”
黑衣人不敢怠慢,抱着拳,將頭壓的更低,“屬下已經查明,凌王江莫寒,兩天後,便啓程離京,去涼州!”
“好!”
左使大叫了一聲‘好’,驚得夜幕下羣鳥紛飛,也不在意,又是大笑三聲,“哈哈哈!我以爲沒了機會,沒想到他卻自投羅網!”
“屬下這就去部署!”
黑衣人被他這番舉動,驚出一身冷汗,心中罵着‘白癡,你想招來禁軍嗎!’,嘴上不敢說,只能想辦法儘早離去。
“哼!部署?”
沙啞的聲音極度蔑視,左使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直到收穫到他的恐懼後,這才滿意離開,“還是像上次一樣嗎?”
“一羣沒用的東西!”
想起三十多人不但沒能殺得了江莫寒,居然還喂毒自殺,連個報信的都沒有,左使便覺得深深的恥辱。
“這次,我要親自會會他!”
“是!屬下領命!”
“滾吧!”
黑衣人得令,身體一躍,在空中一個翻滾,便消失在了黑夜裡。
靜溢的院落中,左使負手而立,空氣中飄來一句,鬼魅般的低吟,“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