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濃用過了藥,沒有說幾句話就昏睡過去了,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意濃輕咳了一聲,覺得喉嚨刀割的一般的疼痛,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時候從窗紙透進來的橘紅色的夕陽,帶着特有的那暖色,瑞瑞趴在桌上睡着,映雲正拿着火摺子在點蠟燭。
“映雲。”意濃掙扎着勉強的起了身子。
映雲應了一聲,連忙的放了手上的東西,慌忙的倒了水往這邊走,可是還未到牀邊,便見到一個小小的人兒衝到了牀邊。
“孃親。”瑞瑞剛剛睡醒小臉紅紅的一直往意濃的頸窩裡鑽。
意濃擡手把瑞瑞費力的拉住,自己正病着可不能過了病氣給孩子。
“我不是你孃親的。”意濃又耐心的糾正着。
瑞瑞扁着嘴眨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哀怨的看着意濃不說話。
映雲把水送了過來,瑞瑞連忙的接了過來,送到了意濃的嘴邊,意濃笑着喝了一口。
可是溫熱的茶水剛剛嚥下去,意濃不由得就皺着眉頭,嗓子連喝水都是刀尖劃過一般的疼。
“燙嗎?”見到意濃皺眉,瑞瑞急忙的問道。
意濃微笑着搖了搖頭,問道:“你怎麼沒有跟世子爺回去。”
瑞瑞笑容一僵,靈動的眼中閃過了不情願,搖了搖頭,不說話。
意濃笑着摸了摸瑞瑞的頭,說道:“好孩子都要乖乖的回家的。”
瑞瑞享受着意濃的撫摸,拉着意濃的手,低着頭不說話。
“小姐醒了嗎?”門外突然伸進來一個腦袋。
“醒了,醒了。”映雲連忙的應到,過去開了門。
“怎麼了”意濃看着外室問道。
阿月搓着雙手走了進來,身後跟着老太太賞給奚培的通房羅裳。
“大小姐。”羅裳俯身行禮。
意濃挑了挑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平淡的移到了阿月的臉上,問道:“這大冷天在外面做什麼?”
阿月一邊在炭盆前暖着手一邊說道:“誰願意在
外面了,還不是二小姐在外面跪着,我便出去看看了。”
“哦?嫵然?”意濃略微的驚訝的問道。
“可不是,跪了有一會兒,說是什麼代母受過,要請小姐原諒她們二房,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阿月說着就是一臉的不爽。
“二小姐跪了好一會兒了。”一旁的羅裳進來之後便一直站在意濃牀邊,終於開了口。
意濃看向羅裳,輕聲說道:“嫵然表妹不是要代母受過嗎,一片孝心呢。”意濃眼中閃着認真和無辜,還是是全然沒有看出奚嫵然這麼做的意味一般。
“可是……”羅裳看着意濃張了張嘴。
“可是什麼?”意濃聲音沉了幾分,低着頭擺弄着自己的一雙原本白皙的手,經了在祠堂跪着那寒冷入骨的一夜,先下指節都有些紅腫了。
羅裳張了嘴沒有事說話。意濃擡頭朝着她微微一笑,說道:“你從前是在祖母身邊自然是由祖母經管,可是如今進了長房的門兒,就該知道這裡的主子是誰,祖母庇護不了你的。”意濃擡手輕輕的拉過了羅裳的手。
羅裳平白的一個激靈,看着意濃的眼神的眼中多了幾分的恐懼。
屋裡安靜的很,只有意濃說話的淺淺聲音,門外傳進一絲聲音也就格外的明顯。
“請小世子和姐姐原諒,母親也是一時糊塗,嫵然願意代母受過,母親年紀大了若是在祠堂跪上一天一夜身子肯定是受不住的。”門外傳來奚嫵然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在這天寒地凍裡更是顯得可憐。
“聽着倒是可憐吶。”意濃輕聲的感嘆道。
阿月看着意濃有些着急,似乎是生怕意濃向從前一樣心軟了。
可是意濃卻是語調一轉,說道:“不過她要跪那就還是讓她跪着吧。”聲音疏離冰冷。
衆人解釋一怔,似乎是從未見過意濃這般的樣子。
“意濃,這是怎麼了。”
意濃的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到門口走進了一個人。
程慕之又來了。
“沒怎麼,她自己要跪
着的。”意濃臉色不佳的看了一眼程慕之。
程慕之看看意濃再看看這一屋子垂着頭的丫頭,只能瞥了撇嘴,猜着是自己剛剛進門的那句話讓意濃不舒服了。
“身子好些了?”程慕之問道。
“嗯,好些了。”意濃應了一聲,耳邊還是隱隱的能聽到門外傳進來奚嫵然的聲音。
程慕之伸手探了一下意濃的額頭,熱度已經下去了,便也放下了心了。
程慕之的手還未收回去,瑞瑞便一下子擋到了意濃的身前,一臉警惕的看着程慕之。
程慕之看了一眼小小的瑞瑞,也懶得和小孩子計較,目光移向了意濃,問道:“你和宣王世子……”
“我和他沒有一點關係。”意濃打算了程慕之的話直接的回答道。
程慕之眼中的喜悅簡直難以遮掩,“那這個孩子。”
“瑞瑞還要勞煩表哥幫我送回去,我這個身子也出不去了。”意濃說道。
“沒問題。”程慕之一口應了下去。
“多謝。”意濃面上又有些疲憊了。
“你也是壞人!”瑞瑞一下子跳了起來,瞪着眼睛看向了程慕之。
意濃揉了揉頭額頭,實在是疲憊無力,她現在身體不舒服的很,又是滿心的煩躁事情,着實沒有心思的精力哄瑞瑞,便對程慕之說道:“小孩子不懂事,勞煩表哥了。”
程慕之點頭,一把抱起了瑞瑞,瑞瑞急急的掙扎,程慕之把瑞瑞扛到了肩膀上,推門而出。
意濃長嘆了一聲,便要躺下,一旁的羅裳連忙的過來伺候意濃,意濃一笑,伸手推脫,叫了映雲過來伺候,說道:“你如今也算是半個主子了,這種事兒也犯不着你來了。”
羅裳看着意濃的面色複雜,看着映雲給意濃給意濃蓋被子,理頭髮,她一直咬着自己的脣,不說話。
良久,意濃幾乎就又要睡過去了,聽到羅裳語氣沉重聲音卻是極輕的聲音:“羅裳知道大小姐纔是這府里正經兒的主子。”
她似乎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