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孝只要不連累將軍府,她心裡就已經很安心了,沒想到馬車真的在將軍府門口停了下來。
他被拉進將軍府,她走走停停,十分不情願,甚至想過要麼就撞在撞死在大廳的柱子上算了。
這樣皇上就沒辦法拿她在爹孃的心上給上那麼一刀了。
她被拉進大廳時,只見她爹孃並沒有面露悲色,反而十分高興,十分激動,還隱隱有些心疼地抱住她。
她孃親抱着她,哭得淚眼朦朧蹭了蹭她道:“我的顏兒,這些天你受苦了,孃親好想好想替你入那牢中,不讓你受這些苦,我的顏兒呀,你怎就這樣命途多舛,如此坎坷呢?孃親已經與你爹爹商量好準備辭官,我們一起回到鄉下,孃親也不奢望你一輩子過什麼錦衣玉食,高門大戶的生活,只要能平平安安的一輩子。
孃親與你爹爹苦一點都願意。”
許顏不明所以,難道她猜錯了?自己不是要死了。
但是……不應該呀,若是慕容世查清楚這件事情,一定會來告訴她的,其實慕容世表面上一副我不是幫你的樣子,但她的確幫了幫了自己。
而且雖然她不想想下去,她心裡還是有些難受,但是她覺得也有可能,慕容傾雲太過單純,如果查明此事,一定會趕來向她道歉的。
只是慕容傾雲也沒有來,慕容世也沒有來,她爲什麼就這麼容易被放了出來?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她沒有多問,因爲現在高興的心情輕鬆,甚至連咕咕亂叫的肚子,隱隱作疼的胃都不想去管了。
聽着孃親那心疼的話語,那樸實的話語,許顏不知怎的鼻頭一酸。
趴在他孃親懷裡,哇哇大哭起來,她即使再緊繃,再鎮定,她不過是一個孩子,連日來的委屈緊張與害怕全部砸中了她的心。
她哭的稀里嘩啦,哭了整整有一刻鐘,哭到連聲音都斷斷續續,最後昏睡在將軍夫人的懷裡。
將軍大人沒有哭,只是站在一旁,只是那黑的發青的臉色已經證明他心情的不悅。
但許顏昏睡過去之後,將軍大人這才靠近,摸了摸許顏的臉那遍佈淚痕的臉,其實將軍心裡十分難受,他說:“夫人,明日我就遞辭官的摺子,我們選一處鄉下,買幾畝良田。夫人,前半生我讓你和我受了苦,這才享了短短几年的錦衣玉食,你又要與我一同受苦,你可願意?”
將軍夫人,慈祥的看着懷裡睡去的許顏,臉上帶着決絕她說:“不,只要顏兒能安全,錦衣玉食,華美服飾,我一樣都不需要,既然前半生我們能受苦,後半生又怎麼受不了?只是……”
她說完低下頭,摸了摸許顏嬌嫩的臉蛋說:“只是,要讓這孩子同我們一起受苦,我心裡便十分的不忍,我兒如今不知身在何處受苦?我的孩兒,從小就這樣,命途坎坷,如何再與我們一同去鄉下,我實在心裡過意不去呀。”
將軍大人看着懷裡沉沉睡去的許顏聽到自家夫人的話嘆了口氣道:“這是在將軍位置,如今已被皇上忌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得了個滿門抄斬,與其讓我們不知生命危險,前途未知,不如就受些苦受些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過日子。”
將軍夫人點點頭:“你說的是。因而此番受這些苦,也應是看透了,這高官的日子不好過,他日我們回到鄉下爲她擇一戶殷實的好人家,以後不用吃苦變便行。
將軍大人,點點頭,嘆了口氣。
窗外月亮高懸,他與夫人,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有睡了,如今許顏已經回來,總算安心了不少。
將軍夫人讓丫鬟燒好熱水,她爲許顏擦了擦,送到了許顏閨房中,她坐在牀邊,看着脆弱憔悴的臉,她總覺得自己的顏兒,即使就關了這些天,人整整瘦了一圈,其實許顏並沒有瘦多少,一兩天根本就沒有辦法瘦的那麼明顯。
不過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總覺得孩子不在身邊便受了很多苦,即使沒有瘦,也覺得瘦得十分嚴重。
將軍大人本來也想在許顏牀邊陪着他們,但是被將軍夫人趕了回去,道他人還要上摺子,還要上朝,讓他趕緊早些去休息。
柳梢蔫蔫地垂着,知了聒噪的叫着。
許將軍終還是沒有辭成官。因爲慕容世此次是救許顏的功臣,許將軍是個直爽的人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絕對不會欠人人情。
此次辭官皇上很不要臉的將慕容世提出來說事,本來就不善言辭得許將軍被堵的無話可說,最後還是沒有辭成官。
將軍夫人雖然也想要舉家離開,但是她們家在這件事上的確要多虧慕容世的幫助,如果他們就這樣致仕以後也沒有能力回報。
其實皇上的一句話真正擊中了許將軍的內心。
皇上說如今雖然天下太平,但是如若一國將軍辭官,保不準其他國家不蠢蠢欲動。
許將軍經受過戰亂的苦,他成爲將軍就是爲了保一方不受戰亂之苦。
最後他就放棄辭官的想法。
即使在這件事情上妥協將軍夫人也堅持不再讓許顏去國子寺上課了。
她實在不能放心許顏不在她眼前,如果再出些什麼事情,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就難倒許顏了,許顏雖然也害怕,但是畢竟是小孩子,總是不長記性,好了傷疤忘了疼。
她習慣了國子寺上課的生活,習慣了一起學習玩耍的生活,她本就是活潑性子,這樣將她關在深宅大院,她覺得自己會發瘋。
可是她也沒辦法,也不敢在反抗,她可是吃盡了不聽她娘話的苦。
許顏坐在繡樓的窗前眺望府外,雖然將軍府位置是在皇城呢,但是爲了協管外圍安全,將軍府的位置有些靠外。
通過修樓的窗口可以看到外圍的街道,有熙熙攘攘的人羣,還有小販叫喝的聲音,雖然聽的不真切,但是還是在誘惑着許顏。
她託這腮站在窗口,看着遠處的糖葫蘆流口水。
想了想還是轉頭對青檸說:“青檸,我們去逛街吧~”聲音諂媚,捧着臉蹭到青檸身邊。
青檸側了一下身子不理她。
許顏也不氣蹭到另一邊,青檸又將身子轉到另一邊,許顏再接再厲,青檸也再接再厲。
最後許顏氣呼呼的抱住青檸的胳膊嘟着嘴道:“我一定是孃親撿來的,孃親禁我足,你也不理我。我根本就不是將軍府的小姐。”說完還假裝擦了擦眼淚。
臉色緊繃青檸看到她這樣,終於還是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聽到青檸的笑聲,許顏笑嘻嘻的擡頭,繼續晃青檸的胳膊說道:“青檸,好青檸,你都笑了,難道還要我這麼難過嗎?”
青檸撥開她的手,嚴肅道:“你別想了,夫人說了,你只能在將軍府走動絕對不能出這將軍府。”
“青檸,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讓我整日待在繡樓還不等於要了我的命。”許顏包着一包淚,可憐巴巴的衝着青檸眨巴雙眼。
青檸有些不忍的轉移了目光,勸誡道,“小姐,夫人不讓你出去也是爲了你好,看看小姐這段日子遇到的事兒,若不是運氣好,可件件都是……”
見到青檸這次是下了狠心要好好看着她,許顏微皺了皺眉,低垂下雙眸,心中暗自思量。
青檸一番話剛說完,就瞅見了許顏‘垂頭喪氣’的模樣,想到她剛從那樣的地方出來就又被禁了足,她的心瞬間又軟了……
“小姐,你雖然沒有辦法離開將軍府,但是在將軍府內還是可以玩樂的,不必拘束在繡樓裡。”青檸躊躇的開口,想盡力勸許顏寬心。
將軍府雖說不小,可許顏畢竟已經在這個地方呆了七年多了,該玩該逛的地方早就玩膩了,對她來說,呆在將軍府裡和呆在繡樓里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不,還是有區別的!
許顏微垂的眸子中忽然波光一閃,計上心頭,轉眼間她就想到了一個可以出去的法子。
“我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我好,那我不出去了,我們就在府裡逛逛好嗎?”許顏擡起頭,微撅着嘴,軟軟的開口。
青檸心中一喜,心中暗自感慨自家小姐終於長大了,連聲應道,“好,聽說西苑的楓葉金紀念日紅了,奴婢帶小姐去看看吧。”
西苑,西苑正好離門口近,許顏端着自己的小心思,連忙歡喜的應下了。
夏過秋至,西苑的楓樹已紅了不少,陣陣風拂過,扇扇楓葉簌簌作響,翩飛在枝幹上如同紅色的枯葉蝶,遠遠望去倒真有幾分喜人。
“青檸,我瞧着這楓葉長的很是不錯,你去喊孃親過來吧,孃親肯定很喜歡。”許顏假裝不在意的對着一旁的青檸道。
她孃親不喜牡丹芍藥這類明豔的花朵,卻偏偏喜愛秋日裡紅似火的楓葉,西苑的這些楓樹就是她爹爹爲孃親所種下的。
許顏這番話並沒有什麼問題,加上她之前乖巧懂事的表現,青檸沒有任何懷疑的福了福身,就離開了西苑。
瞧着青檸離開的背影,許顏揚了揚脣。
她帶着剩下的兩個婢女走到了西苑的亭子裡,剛坐下就像火燒屁股一樣刷的站了起來,着急的嚷嚷道,“我的香囊不見了,那可是孃親前幾日剛給我縫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