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君難道真的要慘死在親兒子的刀下?答案是否定的。
慕容凌手中的匕首還未來得及刺下去,禁閉的大門發出一聲巨響,被生生踹開。他驚訝的回頭,發現來人竟然是慕容世。
趁着慕容凌發愣的時候,皇上眼疾手快的奪下了慕容凌手中的利刃。失去武器的慕容凌就像沒有了爪牙的老虎,慕容世怎麼會來了?他不應該得到消息,怎麼偏偏就這個時候進了宮。
心中不好的預感徒然而生,慕容凌知道自己這一仗或許是敗了,慕容世此時能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就說明外面的士兵已經被解決。
他不甘心,這是他唯一的機會。皇上已經知道了他謀反的心思,此次不成功將會進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摸一摸手中的兵符,那是權利的味道,他慕容凌怎麼能夠如此輕易就認輸。
驀然,慕容凌快速衝向大門外,想去外面搬救兵。慕容世大手一揮,走在最前面的容淮等人立即上前將慕容凌拿下。
對方人數衆多而自己赤手空拳孤身一人,慕容凌乖乖就範,在大門的縫隙中看到外面空蕩蕩的,自己吩咐待命的士兵早已經不知去了何處。
慕容凌覺得自己像陷入了一個偌大的漩渦,這種感知在看到慕容世的時候已經達到極點。
他精心佈置了許久之事,就這樣告一段落?
慕容凌被容淮死死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已經沒有了半分威脅。
慕容世大步上前走到皇上跟前跪下,雙手抱拳:“兒臣救駕來遲,還望父皇贖罪。”
“快起來,快起來。”此次如若不是慕容世,他便真的命歸黃泉了。見慕容世有這份心思,皇上看着慕容世便越發順眼。
慕容凌說外面有自己的重兵把守,想起來慕容世是從重重包圍外進來救駕,皇上趕忙讓慕容世站起來瞧瞧有沒有傷到哪裡。
慕容世搖搖頭,表示自己之所以知道今日之事是因爲沈飛燕告知了自己一切。
“哦?”皇上沒想到此事丞相之女沈飛燕也會參與進來,便細問了緣由。
原來沈飛燕當日只是假意答應了慕容凌的請求,剛出了宮門便直奔太子府將慕容凌所作所爲抖了出來。
慕容凌聞言心中一駭,萬萬沒有想到他最終會敗在沈飛燕那個蠢女人手上,是自己大意,低估了沈飛燕對慕容世的感情。
如今,自己已然失去一切。
眼前慕容世與皇上父慈子孝的樣子深深刺痛了慕容凌,他多麼想得到皇上的認可,如果皇上肯多給他一點點愛,他定不會起兵造反。
但萬事沒有如果,後悔也無濟於事。皇上不喜歡他就是不喜歡,這一切都是因爲慕容世。
慕容世此時站在皇上身邊同他說話,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真是羨煞旁人。
“都是你。”被壓住的慕容凌突然哈哈大笑兩聲,對着慕容世嘲諷,“都從沈飛燕那裡知道我的計劃了還救駕來遲,我看你是沒有能力吧?自己一事無成,每天靠怕馬屁和哄女人上位,慕容世,我若是你,我就跳到慕國的護城河再也無臉面見世人。”
慕容凌突然出聲,說話還這樣難聽。皇上這時纔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看着慕容凌就想起他拿刀對着自己的樣子,這讓皇帝十分不舒服。
慕容凌有些發癲,他面容猙獰,眼睛血紅血紅的,在加上方纔被容淮等人拿下時他拼命掙扎散了頭髮,這樣狼狽,完全沒了慕國皇族的樣子,真的是一個階下囚了。
這樣的他讓皇帝感慨唏噓,萬萬沒有想到最後同他反目成仇的人會是慕容凌。他口口聲聲斥責自己的話語還在耳邊圍繞,是皇上自己不好,明知道盛貴妃是個怎樣的性子,還將慕容凌放在她身邊扶養。
自小疏遠慕容凌確實是皇上的私信,盛貴妃一族母家力量強大,皇上既然給了盛貴妃榮寵就不能再對慕容凌表現出半分疼愛,不然這些貪心之人看到權利,他這個皇帝的寶座就坐不安穩了。
一直以爲慕容凌是個沉默寡言之人,沒隨了他母妃的性格也叫皇上十分欣慰。原來一切都是假的,慕容凌在壓抑自己,他內心的貪婪比盛貴妃有過之而不及。
盛貴妃,這就是你**出來的好兒子。皇上突然有些憎恨盛貴妃,完全不拿慕容凌當人看,只當做爭奪權利的工具,這樣的人不配做母親。
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做錯了。如果自己不那麼自私,肯多關注慕容凌一些,事情便不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慕容凌這樣叫皇上心疼。
但慕容凌已經瘋癲,他只知道自己謀反失敗即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便什麼也不顧了:“父皇,我恨你。”他說的生生切切,父子情份煙消雲散,這恐怕是今生最後一次見面。
皇上眼中的愧疚與不捨慕容凌全都沒有看到,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他恨,恨盛貴妃爲何對自己如此苛責讓他喘不過氣;他恨,恨沈飛燕假意答應他又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他恨,恨慕容世奪走他全部的光芒。
慕容凌最恨的就是皇上,自己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換不回他的一個青眼。
“你……好自爲之。”皇上還想同慕容凌說什麼,但他癲狂的樣子讓皇上打消了念頭。十幾年都這樣過去,他如何能與慕容凌說清楚自己的苦衷。罷了,他有些疲累,慕容凌到如今地步也不全是自己對他不加照佛,心中有邪念怎麼都會走上歪路。
“父皇放心,我定會好自爲之。”慕容凌咬着後槽牙,毫不掩飾對皇上的憤恨。將死之人的他毫不畏懼,左右不過一死。
被自己親生兒子仇恨的滋味不好受,皇上第一次感覺到了挫敗。不想再看到慕容凌這張充滿仇恨的面孔,皇上揮了揮手,讓幾人先將慕容凌押去大牢聽候發落。
“此事交由你全權掌管。”皇上左思右想,實在不想再面對慕容凌,便索性將差事交給了慕容世。
身體雖已無大礙,有些事情卻不得不處理。皇上叫在場所有人都先行出去,半個時辰後叫文武百官去主殿面聖。
容淮等人領了命令先行告退。
房間內只剩下皇上了慕容世二人,直覺告訴慕容世,皇上有大事要說。
“跪下。”原本還慈祥的皇上突然發話,語氣不怒自威。
雖然不明白皇上的用意,但皇命難違,慕容世毫不猶豫的跪在地上等待皇上發話。
慕容凌逼宮未遂,但此事卻不能就這樣過去。這在皇上心中成了一個疙瘩,之所以自己病重之時有人敢逼宮,就是因爲太子的位置不夠穩固。
自己已經年老,或許是時候退居幕後了。皇上有意傳位於慕容世,但在此之前還有許多話要同慕容世講。
他還年輕,還不懂如何做一個好皇帝,如何爲國家犧牲自己。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慢慢摸索學習,今後慕容世要走的是一段艱難的路程。
“你可知曉我爲何讓你跪下?”皇上問。
“兒臣不知。”慕容世如實回答。
“我的衆多皇子中,凌兒沉默寡言卻太過心狠,錦兒無心朝政,只有你是適合做皇上的人選。”皇上一字一句的說,“我一直庇護你,不僅僅是因爲你是皇后之子這樣簡單,而是你的心性。”皇上指了指慕容世心臟的位置,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皇上這番話叫慕容世聽得雲裡霧裡,不過皇上這樣誇獎他倒是叫他不知所措:“兒臣惶恐。”
“你擔得起,這皇位馬上就是你的了。”皇帝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叫慕容世愣在原地。
沒有理會慕容世呆愣的模樣,皇上繼續着自己的話語。
俗話說得好,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慕國這片大好河山如今正值盛世,是最繁華的時刻,也是最危險的時刻。因爲慕國物資充足,土地富饒,再衆人眼中就是一塊肥肉。
慕容世要做的,便是不計代價守住這塊肉,不讓蠻夷之族分上一杯羹。
“別看現在國內平和,這都是將軍幸苦鎮守換來的。”皇上說,“也不要小看那些蠻夷,我們的祖先在打下江山之前也被人叫蠻夷,歷史是被成功者改寫的,你永遠想象不到什麼是真實。”
皇帝一席話叫慕容世受益匪淺,想到自己初回慕國途徑的難民營,慕容世心中有所感慨。
“父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你要抗起江山才行。”皇上的目光落在慕容世身上,充滿審視的意味,“我要你繼承皇位之後好好掌管國家,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貪官污吏,廣招賢才異士。守護好慕國的國土,不讓他丟失一邊一角,這些你可做的到?”
慕容世聽着這些話只覺得心中熱血沸騰,從前他只知道自己是太子並無他想,如今真正繼承了皇位才知道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多年以來的抱負得以施展,慕容世自然是滿心喜悅,他鄭重的說:“我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