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萌走到醫院門口時,關宸極仍然在門口等着顧萌,但是顧萌並沒和關宸極交談,只是沉默的走了進去。
關宸極也不說話,安靜的跟在顧萌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重新回到了手術間。白天的時候,鳳心慈就是從這個手術間出來,送入picu,但是沒多久的時間,鳳心慈就走了。
而此刻在裡面的人,卻是關衍棋。
所有的事情就和死循環一樣,一步步的逼的人喘不過氣。任何的一個結果,都不是解脫,而是更加的負重。
隱隱的,顧萌覺得,傅少君的某種目的達到了。這些事情就和多米諾骨牌一樣,發生了蝴蝶效應。而傅少君則是在坐收漁利的人。
手術仍然在繼續,手術外的氣氛也顯得凝重的多。
得到消息的顧爸顧媽也匆匆帶着關念心趕到了醫院,看見顧萌和關宸極的模樣後,再看着手術間仍然顯示手術中的這樣時候,顧爸顧媽所有的話都問不出口,只能沉默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爸,媽。”最終是顧萌率先打了招呼,“我來抱念心吧。”
顧媽沒拒絕,把關念心遞給了顧萌。顧萌抱着關念心,仍然很沉默。顧爸和顧媽也就這麼站在原地,沒開口。
關宸極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也放棄了。
許久,是顧爸率先開口,說着:“萌萌,小慈肯定不希望你這樣的。”
“恩,我想我需要調適一下情緒。”顧萌的口吻比起之前冷靜的多。
關宸極聽着顧萌的語調,高懸的心也略微的放了下來,眼角的餘光看向顧萌,但是卻沒說話。那腳下的步伐想朝着顧萌走去,只是他始終都沒邁出這一步。
“那就好。”顧爸見顧萌冷靜的語調,略微放心,但是那心中的不安預感卻始終存在。只是礙於現在的情況,顧爸也不好再問下去。
“宸宸,來,到姥爺這裡來。”顧爸招手對着關御宸說着。
關御宸默默的朝着顧爸的方向走了去,在顧爸的面前站住,然後就這麼撲在顧爸的懷中,雖然沒再大聲的哭泣,但是那小肩膀不斷的聳動,看的出關御宸極爲壓抑的情緒。
“我先帶宸宸和念心回去吧。醫院這樣的地方,孩子少來。你們處理好了事情,再來接宸宸和念心。”顧爸沉默了會,開口對顧萌說着。
“爸媽,辛苦了。”顧萌有了迴應。
關宸極似乎也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快速的說着;“爸媽,我送你們回去。”
說完,關宸極就朝着門外走了去。顧媽和顧爸同時楞了下,看着顧萌,顧萌笑笑,說着:“我和他很好,放心。”
“萌萌……”顧爸猶豫了下,最終沒把到口的話說出口。
顧萌知道顧爸想說什麼。這一路她和關宸極走過來極爲的艱難,能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難能可貴,不管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也不要讓兩人的關係僵化。畢竟關宸極是真的愛自己。
顧萌明白這些道理,只是堵在心口的那道梗暫時過不去。關宸極也明白她的想法,所以關宸極沉默的給了絕對的空間。
有時候,這道理易懂,真的做到卻是難上加難。
“我們先回去,有消息隨時通知我們。小慈的事……節哀。每一個人都捨不得這樣可愛的孩子,但是你要記得,你還有宸宸和念心,知道嗎?”顧媽拉着顧萌的手,倒是說的直接。
“我會的。”顧萌給了保證。
“老爺子出來,你也別說什麼了。老爺子心裡也不舒服的。”顧媽想了想,繼續說着。
“我明白。”顧萌應的很簡單。
顧爸和顧媽這才點點頭,帶着關念心和關御宸走了出去,瞬間,手術間的門前就只剩下顧萌一人。一直到二十分鐘後,接到消息的關宸桀也匆匆趕到醫院。
關宸桀看見顧萌,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鳳心慈的事情讓關宸桀震驚不已,現在關衍棋進了手術間,也讓關宸桀措手不及。這一日之間發生的事情,快的讓關宸桀無法消化。
“嫂子。”關宸桀叫着顧萌。
“恩。”顧萌應得很淡漠。
“我……”關宸桀開了口,但最終卻改變了口吻,說着:“我進去看看情況,你辛苦了。”
“不會。”顧萌應得仍然淡漠。
關宸桀微嘆了口氣,換了手術服,做了消毒後,就朝着手術間的方向走了去,查看關衍棋現在手術的情況,必要的時候給出指導。腦梗的話,那是在關宸桀的能力範圍。
自然的,關宸桀不可能讓關衍棋出事,只是關衍棋這年紀,再遇見這樣的事情,恐怕也是兇險居多。
默默的,關宸桀在心中嘆了口氣,不再多言,沉重的推開了手術間的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手術間裡,顧萌仍然沉默的在原地站着,一動不動。
就這樣,顧萌維持着同樣的姿勢,一直到關宸極再度出現在醫院。
“萌萌……”關宸極開了口,叫着顧萌。
“桀進去了。”顧萌轉移了話題,並不像和關宸極繼續討論下去。
“你……”關宸極很無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再好,也不可能讓小慈回到我的身邊了。”顧萌很執念。
“萌萌,爺爺也這樣了……”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就算了嗎?”
“我……”關宸極語塞了一下,“不是,我怕爺爺受不了二重打擊了。”
顧萌的心思,關宸極很清楚。一個關磊死不足惜,但是若是讓關衍棋再受到雙重打擊,真的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關衍棋畢竟是在關宸極的父母車禍死亡後,撫養自己長大的親人,關宸極做不到這樣不聞不問。
“那我就可以承受二重打擊嗎?”顧萌反問關宸極。
關宸極沒說話,沉默了下來。顧萌也不再開口。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關衍棋被推了出來,直接送回了vip病房,關宸桀也顯得疲憊的離開了手術間,朝着兩人的方向走來。
“爺爺什麼情況?”關宸極快速的問着。
“暫時沒問題了。動了腦部手術。但是爺爺的年紀已經大了,能挺過手術已經不容易了。再受一次刺激,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了。”關宸桀說的疲憊。
這話,關宸桀是說給顧萌聽的,顧萌怎麼會不明白。關宸極和關宸桀的意思都是希望看在關衍棋這樣的份上,就讓關磊接受法律的懲處,不要再橫出一事。免得刺激到關衍棋,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顧萌明白,但是顧萌卻不做任何的表態。
對於關磊的這種行爲而言,鳳家和關家用了關係和權勢,關磊面對的都是死刑,只不過,顧萌不會給關磊任何一絲可以逃過此劫的機會。難保不會傅少君還拿關磊繼續弄出什麼幺蛾子。
所以,顧萌的想法也沒因爲關宸極和關宸桀的話而發生任何改變。
所以,氣氛再一次的僵持,無力返回。
“我進去看看爺爺。”顧萌沉默了許久,妥協着說着。
關宸極和關宸桀看着顧萌軟化下來的態度,心中不由的一陣驚喜,至少這樣的顧萌讓關宸極和關宸桀看見了希望,以爲顧萌不會再繼續下去。
“好,我們一起進去看看爺爺。爺爺一會麻醉就會退了。”關宸桀快速的說着。
顧萌點點頭,關宸極走到顧萌的身邊,他想牽顧萌的手,顧萌掙扎了下,最終沒反抗,任關宸極牽着自己的手,一步步的走向了關衍棋的病房。
大家等了半小時,關衍棋醒了過來,看見在自己面前的三人時,關衍棋枯瘦的手對顧萌招了招手,顧萌怔了下,最終還是朝着關衍棋的方向走了去。
“萌萌……”關衍棋叫的很吃力。
“爺爺,不要說話,好好休息。”顧萌想阻止關衍棋。
“不,爺爺要和你說,是爺爺對不起你……”每一個字,關衍棋都說的極爲的吃力,但是他仍然完整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顧萌怔住,但最終顧萌沉默以對。
“唉……”關衍棋重重的嘆了口氣。
剩下的話,關衍棋也沒力氣再說出口了。他知道,自己說什麼也無用。
關磊在關衍棋看來,就是一個孩子,一個缺少父母之愛叛逆長大的孩子。自然的,容易被人利用,別人唆使。做了這些天理難容的事情,恐怕關磊的心中也是有恐懼的。
只是,自己無力再替關磊說什麼,之希望關磊的未成年身份,能讓關磊活着,之要活着,那麼一切都可能。
當然,這樣的話,關衍棋不可能再和顧萌說。這也是關衍棋唯一懷抱的希望。至少在這之前,關宸極已經表示,關磊的事情是交由法律來宣判。
“爺爺,好好休息,我和萌萌先回去。桀會在醫院。”關宸極看了眼顧萌的模樣,沉默了下,對着關衍棋開口。
關衍棋沒說話,只是點點頭,關宸極頷首示意後,就帶着顧萌離開了病房。
兩人開着車,就這麼漫無目的的在g城的街道上轉着,只是誰都沒開扣說話,誰也沒打破這樣的沉默。
“去爸媽家嗎?還是回別墅?”關宸極終於打破了沉默,開口問着顧萌。
“送我去爸媽家!”顧萌很快給了答案。
她說的是她一個人,而非關宸極。關宸極也明白顧萌的意思,微嘆了一口氣,那車子就朝着顧爸顧媽的老公寓方向開了去。
車行駛在途中,關宸極繼續說着:“關磊的事情,交給律師,可以嗎?”
顧萌沒吭聲。關宸極自討沒趣也不再開口。但是在關宸極看來,顧萌做事從來不曾讓自己失望過。這樣的事情,顧萌肯定也會權衡利弊。沉默了下,關宸極繼續下了但書,做了保證。
“我保證,關磊永遠不可能離開那裡。現在他是未成年人。等成年後,法律該怎麼宣判,就還會怎麼宣判。”
關宸極要的是替關衍棋爭取一點時間,至少讓關衍棋緩和過來以後,再接受這樣的噩耗會好上許多。
顧萌仍然沒說話。
關宸極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而後不再開口,車子快速的停在了顧家的弄堂口,然後關宸極下了車。
“我送你進去。”關宸極轉移了話題。
“不用,我自己走進去就好。你還是回去看爺爺吧。”顧萌淡淡的開了口,也拒絕了關宸極的好意。
關宸極看着顧萌,想伸手摟過顧萌,給顧萌一個吻。但是那菲薄的脣碰觸到那熟悉的柔軟時,不再是舒適的溫度,而是顯得冰冷的多。
顧萌任關宸極吻着自己,不反抗,但是也不迴應。
許久,關宸極放開顧萌,說着:“去吧,我看你進去,再走。”
“恩。”顧萌答的很平淡。
而後,顧萌就下了車,朝着弄堂的方向走了去。關宸極一直看着顧萌,看着顧萌走進顧萌的大門,關宸極纔再次驅車離開了此地,重新回了醫院。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讓關宸極身心俱疲。
顧萌進了顧家,也沒說話,直接衝了個澡,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間的門,一言不發,也拒絕見任何人,包括關御宸在內。
“萌姐不好受。”關御宸再一次的說着。
“唉,這孩子……”顧爸不知道說什麼。
顧媽有些擔心的開了口:“萌萌有時候進了牛角尖,很難出來的。尤其又是這樣的事情。”
“其實我們沒權利說萌萌,小慈和我們相處的確實很少的時間。我們說的很冷靜,對於萌萌而言,怎麼都沒辦法冷靜。”顧爸說了公道話。
關御宸點點頭,算是贊同了顧爸和顧媽的意見。他看了眼緊閉的房間門一眼,而後就自動的朝着顧爸和顧媽的房間走去,不再打擾顧萌。
這夜,連月色都看不見,天空一片漆黑,除了死寂,再無其他。
——
三日後,警察局。
“不好了,不好了。”一個新進的小警員瘋了一樣的衝了出來,面色驚恐的多。
“什麼事情,這麼不冷靜!”值班的汪子涵見到後,立刻厲聲的問着。
“嫌疑犯捂着肚子就這麼倒在地上,昏迷了,面色顯得很蒼白,似乎很痛苦。”小警員快速的說着。
他剛入警察隊伍沒多久的時間,現在的工作則是負責每日看着在關押室裡的嫌疑犯關磊。結果,關磊這三天的好好的,今天卻突然面色蒼白的倒地不起。這出了的事情,讓小警員驚恐不已。
這責任,他可沒辦法負。這關磊的特殊身份,他也是知道一二的,所以上面的人特別交代,絕對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結果,這才三天,竟然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關磊的房間?”汪子涵很快的反應過來。
“是。”小警員的手腳都顫抖了起來。
“我去看看。”汪子涵二話沒說,立刻朝着關押關磊的房間跑了去。
進了房間,汪子涵就看見關磊已經倒地不起,完全沒了反應。他快速的測了關磊的鼻息,見還有氣息,立刻就讓人打了急救電話,而後,救護車沒多久就抵達了警局,把關磊送進了醫院。
“老大,現在怎麼辦?”小警員小心的問着。
“這幾天是誰給關磊送飯的?關磊吃的飯菜都是什麼?”汪子涵反應的很快,立刻開口問着。
“是小林,這些都是小林負責的。”小警員想了想,很快給了答案。
汪子涵二話不說的立刻叫來了小林,小林沒一會就出現在汪子涵的面前,聽見關磊出事的時候,小林的臉色就刷白了起來。汪子涵從小林的反應之中就知道,這些事情和小林無關。
“別緊張,關磊這幾天吃的飯菜都在嗎?”汪子涵問着。
“警局有規定,這些嫌疑犯的飯菜三天後才能處理掉,所以這三天的都在。”小林回過神,快速的說着。
“送去化驗科化驗,然後你隨我去醫院。”汪子涵快速的下了命令。
“好。”小林二話不說,立刻走了出去,按照汪子涵的吩咐去辦。
而汪子涵通知了上級後,就帶着小警員去了醫院查看關磊的情況。但是很快,汪子涵微眯起眼,在警局門口給顧萌打了一個電話。
沒一會,顧萌就接起了電話,但是顧萌沒開口,汪子涵也不介意,快速的說着:“關磊在警局昏迷,現在送醫院了。”
“爲什麼?”顧萌四平八穩的問着汪子涵,縱然她早就知道結果。
“小萌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汪子涵也問的不客氣。
顧萌冷笑一聲,說着:“汪子涵,這人可是在警察局裡的,現在出了事,你問我知道什麼?我女兒才死,我老公的爺爺還在醫院,我有這閒心,也沒這閒情。”
末了,顧萌安靜了下,繼續說着:“何況,如果我想讓關磊死,又何必鬆他進警局?”
這種演戲的戲碼,不是關磊纔會,顧萌也是一箇中翹楚。這三言兩語堵的汪子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關磊去的醫院,就是小慈在的醫院。我想,關家人應該還是要去看看的。”汪子涵沉默了下,轉移了話題。
“我知道了。”顧萌沒多少溫度的應着汪子涵。
就在顧萌要掛電話的時候,汪子涵突然開了口,說着:“小萌子,警局的飯菜都要留三天的,就是爲了以防萬一。”
“呵呵……”迴應汪子涵的是顧萌的冷笑。
很快,顧萌不再說話,就直接掛了電話。但是她並沒告知關宸極關磊出事的消息,反正汪子涵也會通知關宸極。
再說,汪子涵能知道傅少君的事情,又豈能不知道自己的這點小把戲,既然沒開口再繼續廢話下去,就代表汪子涵也不想管這個事情。
但顧萌也沒繼續在家裡呆着,至少每天的這個時間,顧萌還是會去醫院看一下關衍棋,順便處理鳳心慈的事情。鳳心慈的葬禮是安排在兩天後,一個不隆重,但是卻溫馨的告別儀式。
就在顧萌收拾好一切,準備出門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電子郵件傳來了提示音,這讓顧萌微楞了一下,看着電子郵件上的名字時,顧萌的手都顫抖了起來,這是鳳心慈發來的郵件。
顧萌快速的點開了郵件,查看了下時間,那是鳳心慈走的那天發出的郵件,但是內容顯然是在家的時候就已經寫好的。
看見郵件上的內容,顧萌震撼的無言以對。
似乎,鳳心慈對自己的死亡早就已經有了預示,換句話說,鳳心慈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也知道對於自己的命運裡,顧萌只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這裡並沒包括自己。
再換一句話說,就是不管關磊是否這麼做,鳳心慈既定的命運都不可能更改。
這樣的結果讓顧萌微微的顫抖了起來,就這麼看着郵件,一時之間不知自己做的是錯的還是對的。但現在關磊的事情已經做了,這潑出去的水是斷然不可能收回,關磊用毒也是事實。
今日……
顧萌的心飛快的跳着,那手中的動作也快了幾分,她出門的時候甚至連招呼都沒打,就快速的朝着醫院的方向驅車而去。
半小時後,顧萌出現在醫院裡,而關宸極已經碰見了汪子涵,自然也知道了關磊的情況。在看見顧萌的時候,關宸極的表情顯得複雜的多。
顧萌沒說話,也沒提及鳳心慈發送的這封郵件的事情,就沉默的站在原地。這樣的顧萌,關宸極已經瞭然於心她做了什麼。這就是說,自己以前說的話都是白費力氣,顧萌仍然堅持了自己的行爲。
只不過,礙於現在的場合,關宸極什麼也不會提及。
“什麼情況?”關宸極開口問着汪子涵。
汪子涵也不隱瞞,看了眼顧萌,快速的說着:“急性腎衰竭。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什麼……”關宸極錯愕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關宸極本以爲是顧萌讓人去警察局動手解決了關磊,但是絕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下意識的,關宸極看向顧萌,顧萌根本看關宸極,只是沉默的在原地站着。
“關磊這三天吃的飯菜我們都有保留,這是規矩,飯菜之中化驗出來的結果是正常的。就意味着關磊沒被人下毒。而關磊的身上也沒任何的外傷和內傷。就是單純的急性腎衰竭。”汪子涵就事論事的說着目前能看見的事實。
“我知道了。”關宸極淡漠的應了聲,“我能去看看嗎?”
“當然。”汪子涵讓了一個道。
關宸極並沒叫顧萌,而是徑自朝着太平間的方向走去,顧萌也留在原地,沒跟上去。
頓時,空間之中就是剩下顧萌和汪子涵。
汪子涵在關宸極走後,走向了顧萌,淡淡的說着:“是你做的吧!做的天衣無縫!”
“口說無憑,不是嗎?”顧萌冷笑一笑。
“鳳家的人,想找出這種藥物簡直易如反掌。何況鳳家還有專門的藥劑師,不是嗎?”汪子涵顯然瞭解的很多。
“那又如何?”顧萌反問。
“這是你的事情,我無權干涉。只要我表面做的清楚我就無所謂。死人活人對我而言,意義並不大。只是,你這樣做,確認是好的嗎?”汪子涵問着顧萌。
這問題,讓顧萌沉默了下來,汪子涵顯然沒放過顧萌,繼續說着:“你以爲他不知道是你做的?恐怕全世界都知道是你做的。只不過大家基於關磊做的蠢事和鳳心慈的事情,不可能去說你什麼而已。但是這樣做的後果,你又可知道?”
“你管太多了。”顧萌不想和汪子涵繼續胡扯下去。
“ok。我不管了。小萌子,別把自己逼的太死,知道嗎?”汪子涵很識相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恩。”顧萌點點頭,算是應對汪子涵的好意。
汪子涵也不再說什麼,看了眼不遠處走來的關宸極,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快速的說着:“他回來了,我先走了,警局那邊我還要去登記情況。”
“好。”顧萌點點頭。
汪子涵在關宸極出現在顧萌面前的時候,已經快速的離開了此地。
關宸極也沒理會汪子涵的離開,徑自朝着顧萌的方向走了來,看見顧萌的時候冷靜的問着:“是你做的,對嗎?”
“對。”顧萌沒否認。
“爲什麼?”關宸極問着,“我以爲我們達成默契了。”
顧萌不說話,關宸極微皺了眉頭,那口氣似乎也顯得不好了起來:“讓爺爺知道,結果是什麼,你知道嗎?”
“知道。”顧萌答的很冷靜。
“你既然知道,你還……”關宸極顯得抓狂,但是最終到嘴的話,他沒忍心說出口。
“木已成舟,誰也改變不了,不讓爺爺知道就是。等爺爺穩定了再說。”顧萌許久才淡淡的說着。
“小慈不會希望你這樣。”關宸極沉默後才說着,“小慈在出事前,曾經和我說過,她的事情,是命中註定的!”
“那又如何,關磊畢竟這麼做了不是嗎?”顧萌也惱怒了起來。
顯然,她和關宸極,鳳心慈都用不同的方式告知了自己死亡的結局。只不過,她知道的晚了,關宸極知道的早了。而找時間差,就足夠讓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無力挽回。
但此刻,關宸極卻因爲這樣的事情,在此責備自己。這讓顧萌顯得惱怒了起來。顯然,關家人的地位遠比自己及自己的孩子們在關宸極的心中地位來的高。
顧萌不管再怎麼冷靜,再怎麼處在高位,畢竟就只是一個正常的女人,一個爲人母親的人。鑽進這樣的牛角尖後,那原先的一點後悔也蕩然無存。
“好,我不和你爭執這個。我說了,關磊的死活我不在意。但是我在意爺爺。所以,這個事情到此爲止,關磊已經死了,我希望不要涉及到爺爺,可以嗎?”關宸極撇開關磊的問題,冷靜的問着顧萌。
“我沒這想法。”顧萌給了答案。
“最好。”關宸極快速的說完,就朝着關衍棋的房間走了去。
頭一次,關宸極把顧萌獨自的留在了原地,顧萌看着關宸極離去的背影,那鼻頭一酸,不爭氣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關宸極,你混蛋!”顧萌對着關宸極的背影大聲的吼了起來。
關宸極聽見了,高大的身形微怔了一下,但很快,他繼續朝着前方走去,並沒回頭。顧萌也沒追上去。
顧萌知道,因爲關磊的事情,因爲關衍棋的事情,兩人之間已經有了間隙。
“嫂子……”關宸桀的聲音從身後出來,叫着顧萌。
顧萌快速的擦去眼淚,轉過身看着關宸桀,顯得疲憊的說着:“有事嗎?桀!”
“你和老大……”關宸桀開了口,“兩人各有各的立場,我無權說你們誰對誰從。但是我想說,現在,你們真的不要冷戰,你們的冷戰,傷害的人會更多的。”
“謝謝你,桀。”顧萌疲憊一笑,對着關宸桀說着。
“不客氣。”關宸桀點頭,猶豫了下,繼續說着:“有一件事,我希望嫂子能明白。爺爺真的受不起刺激。所以我想,不管關磊什麼情況,都不要告知爺爺。”
“我會的。”顧萌給了保證。
關宸極這才放心的點點頭,說着:“一起去看看爺爺吧。”
“好。”顧萌應着。
兩人這才朝着病房的方向走了去,但是兩人都沒開口。在病房裡,所有的人都在沉默。諸多的時間是關宸極偶爾和關衍棋聊上幾句。
顯然,關衍棋的情況並不是很好,沒說多久,關衍棋就顯得疲憊不堪。關宸極就帶着人離開了病房,把安靜的空間留給關衍棋。
“我送你回去。”出了病房,關宸極淡淡的對着顧萌說着。
顧萌沒說話,兩人沉默的朝前走着。而關宸桀在身後看着兩人的身影,不言語,只是默默的嘆了口氣。
這樣的情況,纔不知是福是禍。
——
翌日。
關衍棋還在冰牀上沉睡,關衍棋的兩個看護在病房內整理,看了眼還在沉睡的關衍棋,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昨天送來我們醫院的那個嫌疑犯你知道吧?”
“我知道,聽說是關家的人呢!”
“還不能和關老爺子時候,恐怕和裡面真的是有什麼問題呢!”
“豪門的事少管,不過現在還在太平間裡還沒處理,警局那邊好像還要做什麼手續呢!”
“就是,小小年紀腎衰竭……”
……
兩個護士在議論着昨天送來的關磊。第一眼看見關磊的時候,護士們的第一感覺是這個少年長的真好看。第二眼才注意到是警察送來的,是一個嫌疑犯。而後知道姓名後,大家各種八卦就隨之而來的。
尤其是負責關衍棋病房的護士,還有之前負責鳳心慈的護士,大家議論的就更爲明顯了幾分。
畢竟這樣的事情,就算是這輩子也少能碰見幾次,也不怪大家眼底的好奇。
“你們說什麼?”關衍棋虛弱的聲音傳來,顫抖的問着眼前的小護士。
小護士被關衍棋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看向了關衍棋,快速的否認着:“老太爺,您聽錯了,我們什麼也沒說啊!”
“不,你們說了!”關衍棋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你們說警察局送來一個少年,他死了嗎?”
“沒沒,您一定聽錯了!”護士快速的否認。
而後,兩人相視一眼,默契的不再開口說這些問題,替關衍棋做完例行檢查後就離開了關衍棋的病房。
關衍棋顫抖的雙手始終沒放下,他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小護士說的是關磊。每一句話每一個信息透露的都是關磊的消息。
關磊死了嗎……
下意識的,關衍棋立刻按下了呼叫鈴,小護士的身影出現在關衍棋的面前,他顫抖的說着:“我要見我孫子!”
“是,我們馬上替您通知關先生。”小護士禮貌的應着。
很快,小護士給關宸極打了電話,關宸極本就再來醫院的路上,不到十分鐘,關宸極出現在關衍棋的病房內,但是關宸極卻顯得一臉的茫然,並不知道關衍棋這麼早找自己是爲了什麼。
“爺爺,找我有事嗎?還是您需要什麼?”關宸極問着關衍棋。
關衍棋看見關宸極的時候情緒更爲的激動,靠着牀背顫抖的問着:“你老實告訴我,關磊現在什麼情況了?”
“爺爺!”關衍棋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關磊現在當然在警察局裡。”
“那我要見關磊!”關衍棋說的堅定,也並不反駁關宸極的話。
關宸極微微怔了一下,就這麼看着關衍棋。關衍棋的神情關宸極就知道,關衍棋什麼都已經懂了,但這渠道是從何而來,關宸極敢肯定的是,絕對不可能有人在關衍棋面前嚼舌根的。
“爺爺從得知的?”關宸極冷靜下來問着,並沒在否認關衍棋的話。
“關磊死了……”關衍棋不敢接受事實,那身體都不斷的顫抖了起來。
“爺爺!”關宸極緊張了下,立刻衝到了關衍棋的面前。
“死了……就這樣死了……難道一年的時間都等不到嗎?至少讓我有一個接受的時間都不可以嗎?”關衍棋的話說的很快,但是卻顯得含糊不清了起來。
“爺爺,你冷靜一點,這些都是意外!”關宸極快速的說着,立刻按下了呼叫鈴。
“什麼意外?不要騙我,怎麼可能這麼年輕突然腎衰竭?”關衍棋根本不信關宸極的話。
關衍棋的情緒也一點點的激動了起來,護士第一時間衝了進來,給關衍棋打了鎮定劑,但是顯然,這樣的鎮定劑已經沒了作用了,關衍棋因爲受不了關磊離開的刺激,血壓飆高,這才經過的手術哪裡禁得起這樣的刺激。
病房內的場面頓時變得混亂了起來。
“老太爺,那個病人確實是死於腎衰竭,並無其他的任何症狀的。”護士蒼白的臉,急忙加入瞭解釋的行列。
她們要是知道她們之前的話能導致這樣的情況,就算是關衍棋昏死過去她們都不敢說,而這樣的情況,她們更不敢說出這些話是他們碎嘴討論的時候說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關衍棋斷斷續續的連續時候了三次的“不可能”,那聲音越來越虛弱了起來。
“爺爺……”關宸極驚呼起來。
關宸桀剛到醫院,接到消息立刻到了關衍棋的病房,給關衍棋做了緊急搶救,而後穩定了關衍棋的情緒,立刻推着關衍棋去了搶救室。
關宸極的手心攥着拳頭,一路跟了出去。
在關宸極看來,不管關衍棋知道關磊死亡的消息是誰告知的,但肯定和顧萌脫不了關係。
鳳心慈的死,顧萌一定程度上也在怪罪關衍棋。因爲若不是關衍棋的堅持,關磊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他們家中。所以,顧萌這段時間來對關衍棋的態度也顯得冷淡的多。
每天雖然顧萌都來醫院,但是顧萌並不說話,只是打過招呼,安靜的看着關宸桀陪伴關衍棋。關衍棋也知道自己理虧,並沒主動和顧萌聊些什麼。
這種僵持的氣氛,是個人都可以輕易的感覺的到。
而關磊死亡的消息,關宸極早就已經封鎖了。甚至是警局內部知道的人都不多。除了送關磊來醫院的汪子涵和另外一個小警員。醫院裡的人更不可能知道那麼多,就算知道,也都被下了封口令,絕對不可能在關衍棋面前提及半句。
而如今,關衍棋卻知道了,能做到這一步,就好似能無形之中讓關磊死於急性腎衰竭的人其實真的不多。
這樣的想法,讓關宸極的眉色更爲的凝重,但是他一言不發的站在搶救室的門口,關宸極並沒着急給顧萌打電話,而是安靜的等着搶救室裡的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三個小時後,關宸桀率先走了出來,而後關衍棋被推出了手術室,但是這一次,關衍棋不再是回普通病房,而是去了icu的重症監護室。
“什麼情況?”關宸極冷靜的問着關宸桀。
關宸桀微嘆了一口氣,看着關宸極猶豫了半天,最終開了口:“我說過,不要讓爺爺再受任何刺激。他纔剛剛進行的腦部手術,怎麼可能承受第二次刺激。這個消息他媽的到底是誰告訴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