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飛從偌大的辦公桌後緩緩起身,瞥了眼杜小川,兩手插進褲兜裡先紀澤一步往出走了。
紀澤撇撇嘴,拽上小川,“走,哥請你吃咱們家的‘食客居’去。”
呂飛的冷箭從後腦勺對着紀澤颼颼的飛來。
杜小川其實也挺想和紀澤敘敘舊的,只是呂飛在場,恐怕她坐着都不自在的了,更何況別說吃飯了。
呂飛走在最前面,紀澤和小川跟在後面。小川突然一個大大表情,看着紀澤,說:“紀師兄,我突然想起中午約了朋友一起吃飯的,不然我們改天吧!我趕在你們下午上班的時間到這裡就是了。”
紀澤微微蹙眉,當年呂飛和小川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但是具體的他還真是不太清楚。只是覺得這四年來,呂飛的脾氣見長,越來越差。不知道和小川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但是今天看着兩人見面的這情形,再聯想下昨晚酒會上的不期而遇,雖然他昨晚有事沒去參加酒會,但是據今天總裁辦的八卦來說,應該是兩人昨晚已經見面並且交過手了。
看着杜小川尷尬的樣子,紀澤覺得那丫頭曾經不是個矯情的主兒,可是如今怎麼就搞的跟見了多大的仇人似的。既然如此,他的確不好再爲難她了,便擺了下手,“那……既然你有約了,那我們就下次再約,反正現在都是在這裡遇上了又是合作方,以後一起吃飯的機會多的是。”
杜小川感恩戴德的對紀澤淺笑謝過,“行,那就多謝紀特助了……”
走在前面的某人回頭,眉梢一挑,“你們輝煌就是這麼和客戶合作的?既然杜秘書有約了,我也不爲難你,要麼把你的朋友約到‘食客居’來,大家一起,節省時間。要麼,取消合作,原因是合作方代表不夠誠意。”呂飛直接打斷了杜小川的話,說完就頭也不回地朝樓梯走了去。
杜小川狠狠瞪了眼某人的後腦勺,咬着脣不說話。媽蛋,這讓她上哪裡找個朋友來“食客居”吃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怎麼就找了這麼個不上檔次的藉口呢!
紀澤看得出來她是在撒謊了,所以就同情地看着小川的糗太,笑着說:“甭理他,那人近幾年來就一個怪物,蛇精病人,走,有哥罩着你的。”
杜小川跟在紀澤的身後也朝着樓梯口走,還在蔫蔫的想,媽蛋,這合作當然得合作啊!不然她得下崗啊!可是,約誰來吃飯比較合適,說實在話她在京都真心沒什麼朋友,除了同事就是唯一認識個孫名揚了。
三人一起進了電梯,杜小川找了個距離呂飛較遠的角落站着,手裡來着手機來回轉着。
紀澤和杜小川熱情的說着話,可是杜小川真心沒有什麼熱情了,被四年的生活磨得沒了一丁點的棱角了。她只是想好好工作掙錢,養孩子,給母親一個安逸點兒的晚年生活,沒有辦公會那些女同事們的那種相互掙破了頭的升職、被老闆器重的想法了。
用劉軍的話說,杜小川一個沒多大年紀的女人整天把自己搞的跟個幾十歲的大媽似的,沒有一丁點兒的活力和激情。
她總不能讓呂飛把她杜小川看扁了吧!叫個朋友來不就是了,吃頓飯而已又不會死的人的。所以她發了條短信出去,不到一分鐘,短信就回了過來。
看了眼短信,脣角微微上揚着,轉身問身後的紀澤,“紀澤哥,你們要去哪家‘食客居’我好通知朋友過去。”
呂飛依然手插在褲兜裡,一臉黑心搞的跟誰欠了他對少錢似的,不過話又說回了,她杜小川不就是欠人呂飛一百萬的嘛!他眼睛直視着前方,朝着大樓門口的車子走去。
紀澤和杜小川並肩邊走邊說:“那就離這裡最近的吧!京海路上那家吧!纔開業人少點,另外兩家人太多。”
杜小川笑笑,“好, 那我通知下我朋友吧!”
紀澤說:“哎?小川,你這幾年一直呆在京都嗎?”
杜小川發了個短信出去,擡頭淺笑,“算是吧!”
紀澤抽了下嘴角,“什麼叫算是吧!那……有沒有到我們的‘食客居’吃過飯?”
杜小川笑着說:“沒有啦,說句笑話,之前我連‘食客居’做什麼的都不知道的。”
紀澤扶額,“你這正天都忙成這了,不會吧!看來我們的‘食客居’名氣還是不行滴!
司機看呂飛出了大門,趕緊給人把後車門拉開,手扶着車頂,畢恭畢敬道:“呂總,您請!”
呂飛臭着一張驢臉,牛逼哄哄的便彎了下腰就坐了進去。
而走上來的紀澤看到有點驚慌的杜小川,說:“小川,你坐前面好了。”
杜小川對紀澤真是感恩戴德了,便伸手去拉車門,可是車門怎麼也拉不開。她無辜的看了看紀澤和司機。
人小司機賊有眼裡介了那跟紀澤似的緊跟人呂大老闆過意不去。司機直接拉開後門對杜小川畢恭畢敬道:“杜小姐,請!”
杜小川無辜的垂了下眼簾,咬着嘴脣無奈的坐了進去,沒等司機關上車門她自己就伸手過去將那扇車門狠狠的給關上,使車門發出了“砰”的一聲。
司機汗顏,扶了下額頭,趕緊繞到前面去開車,紀澤只好對杜小川投去了一個同情的眼神,彎腰坐在了副駕駛室裡。
多虧人家是豪車,這要是一般的車子估計杜小川可能把人車門給摔成八片了。
呂飛挑了下眉角,額頭幾條黑線布的密密麻麻的,瞪着杜小川,恨不得把她給掐死。這車子可是他幾個月前才從德國進口回來的,也不知道這死女人有沒有給他摔壞了。這車子可貴着呢!呂飛那個心疼加肉疼啊!
杜小川對於呂飛的咬牙切齒表示沒看見,默默貼着玻璃車窗坐着,屏住呼吸,眼神直視着前方。
“京海路的‘食客居’過來吃飯。”呂飛講着電話的同時瞥了眼邊上都快沾到車窗上的女人。
前面的紀澤側過身子看着後排,瞥了眼呂飛,“約得有人?”
其實紀澤也看出來了杜小川的彆扭,所以他也就想找個機會把杜小川解救了,不要和呂飛一起吃飯。
“雅文。”呂飛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紀澤咧咧嘴笑的很難看,“那……要不我和小川迴避迴避?”
呂飛瞪了眼紀澤,“不用,一起,剛好杜秘書約得也有朋友。”
以呂飛的聰明和對杜小川的瞭解,她八成是約了個男的,而且絕對是臨時約得人家,不是提前約好的,他倒要看看她如何在飯桌上丟醜。哼!想跟他呂飛鬥,沒門,而且他沒猜錯的話,今天中午陸擇豪的高層一定也在京海路上的‘食客居’吃飯,大家就好好再次聚聚!
杜小川本來打算給孫名揚發個短信讓他不要來了,萬一他有個什麼緊急病人要他出手術什麼的,京海路距離軍區醫院那麼遠,趕都趕不回去的。
她也就別爲了掙個破面子給人孫名揚惹到什麼不必要的事兒了,軍區醫院畢竟是紀律嚴明的部隊醫院。再說人孫名揚跟她還沒熟悉到兩肋插刀的地步呢!
可她一聽到呂飛嘴裡飄出的兩個字“雅文”時,就將編輯好的短信給刪除了,那就讓他來吧不然她多尷尬啊!
孫名揚是京都軍區醫院的一名非常年輕的具有權威的主治醫師。兩人也是在三年前,小天早產後突然得了重病醫院無法醫治,她和母還有杜小輝三人帶着纔剛剛出生半個月的孩子先後從花溪到達B市,再來到京都。有人介紹說京都的軍區醫院只要不是絕症都可以治好的,所以他們就來了。
可是起初由於孩子太小,情況特嚴重了,來回在醫院裡反覆了好多次。每次都是醫院說可以出院了,可是回到他們起初住的賓館最多第三天又嚴重,來來回回折騰的不行了,杜媽媽就建議不行了就在京都租房子住下算了,給孩子看病重要,錢花了再掙唄!就不信三個人養不了一個孩子了。就這麼他們一家就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都一住就是三年。
記得那是在杜小天六個月的時候,孩子又突然發燒了,那天杜小川剛好在外面給孩子和家裡買點營養品和奶粉。就接到杜媽媽的電話說說小天突然發燒了。
杜小川連手裡挑選的營養品都扔了,拎着包包拼命地往回跑。她那個時候也是爲了生孩子身體元氣大傷才恢復好後,第一次一個人在京都逛街給孩子和家人買東西。所以就打扮了下,穿了雙三公分的坡跟的高跟鞋子,走路倒還算穩當也舒服。
可是跑得太快不小心腳下一拐腳就崴了,她痛的到吸了口涼氣,摁着路邊的樹杆站了一小會兒,急得額頭上滲着密密麻麻的汗漬。她乾脆脫掉鞋子光着腳在人行道上跑,引得路人一陣觀望有人搖搖頭估計是認爲這個女人神經不太正常吧!
她跌跌闖闖跑到他們租住的小區門口時,杜媽媽已經抱着小天在大門口等着攔車了。可是那個點正好是下午的下班高峰期出租車也是不好擋。
杜媽媽一看到女兒那副狼狽的樣子,眼圈一紅,“小川,你,你怎麼成這樣子了?”
杜小川把手上提的鞋子這才扔地上,接過小天摸了摸他的額頭,“趕緊擋車……好燙.”
杜媽媽也顧不得女兒的難過了,點頭“哎”一聲,“那你好呆把鞋穿上啊……”她那副模樣真的怪嚇人的。
杜小川抱着孩子往路邊走去,“不穿了,腳崴了好痛。”嘴上說着好痛,但腳下一點都沒停下的意思。
杜媽媽搖了搖頭不住的摸着眼淚,“哎……”又是一聲長嘆,“真是唯有做媽了才知父母苦的。”
站在路邊擋不上車子,杜小川急得更是團團轉,正好在紅綠燈時路上的車子都停了下來,她就隨便敲了敲一輛靠她最近的私家車的車窗玻璃。玻璃刷刷地落下,是一張嚴肅而冷峻的男人臉,睨着她“有事?”
杜小川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就去拉他的車門而且還理直氣壯吼道:“開門,沒看孩子病了嗎?你是不是個男人啊?”
這氣場忒強大了吧?男人被這個瘋女人一吼就打開了車門,杜小川就抱着小天坐了進去,杜媽媽也就傻不愣登地坐進了後座。
綠燈走起,男人漫悠悠道:“去哪家醫院?”
杜小川光着腳丫子,低頭看着懷裡的兒子,“就,軍區醫院。謝謝……”
“不客氣。”男人懶洋洋的慵懶之聲,帶着某種厚沉的魔力。
等到下一個紅燈時,杜小川擡頭手掌輕輕撫着小天的額頭,嘴脣緊緊咬着,看着前面的紅燈。很着急的!
男人側眼瞥了一眼,腳下的油門沒停連着闖了三個紅燈直接將車子開進了軍區醫院,對着藍牙說:“我孫名揚,準備個病房,有個小孩子發燒”
一下子,在他們的後面圍上來了三輛警車。這個時候男人已經下車,看了看小川踩在地上的腳,從他的後備箱裡拿出一雙拖鞋扔地上,“把這個先湊活穿上,趕緊進去,有人等着你們。”
杜小川一頭霧水,本來就着急也沒去想太多。她抱着兒子和杜媽媽剛剛進了電梯,男人就緊跟着進來了。
杜小川咬了下脣,“你,你的車子闖紅燈了怎麼辦?”
“沒事,我是軍車。”男人說着,擡手摸了摸小傢伙的頭,脣角微微勾了勾,“問題不大,藥用對了很快就退燒了。”
這就是杜小川和孫名揚認識的淵源,後來,小天在軍區醫院裡給做了個系統的檢查,在孫名揚找來的各路兒科及各科室專家的會診下,讓小天在軍區醫院住了二十多天。那次是孫名揚一手給負責到底,總歸才把孩子的疾病給徹底治癒了,小傢伙從此才和正常孩子一樣的成長了。
從此杜媽媽和杜小輝對人孫名揚是感恩戴德,而杜小川除了感恩依然是感恩,但是還得避嫌所以倆人沒什麼事情不怎麼見面的。
而杜小輝能去當兵也是受了孫名揚的影響,在杜小輝的眼裡、心裡,孫名揚纔是真正的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