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如約到達茶館,陸小銘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她今天也穿了身軍裝,這是李越第一次見陸小銘穿軍裝的樣子,雖然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但是那一身戎裝穿在她的身上,說是巾幗不讓鬚眉一點兒都不爲過!
李越看了下腕錶並沒有遲到,他也清楚陸小銘千里迢迢到h市請他喝茶,想必除了孫怡君的事情,沒有比這件事情更值得她一個大忙人在百忙之中大費周折的了。
李越上前,畢竟逼供的對這陸小銘敬了個禮,“首長好!”
陸小銘也起身象徵性的對他敬了個禮,嚴肅的表情說:“坐吧!”
李越坐下後,陸小銘給他遞了杯茶過去的同時,說:“你應該猜到我今天約你喝茶的目的了吧?”
李越抿了口茶,點頭道:“還請,伯母直說,李越向來比較愚鈍。”
陸小銘坐端正了看着對面的李越,說:“好吧!你我都軍人所以都是直來直去的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
李越點頭,“您說。”
陸小銘微微垂了下眸,須臾直視着李越,說:“我覺得你和小銘,不合適。”說完,她就端起茶盅抿了口茶,一直在等待李越的反應。
這句話比李越想想的要好的多,他喉嚨上下滾動了下,沉聲說:“伯母愛女心切我懂,可是……”
陸小銘擡頭看着李越微微蹙眉,說:“李越,沒有可是。”
李越緊緊抿着脣,看着陸小銘一言不發,或許他對孫怡君動了念想的那一刻就應該想到今天的情景。
陸小銘鼻尖一酸,停頓片刻,待自己情緒鎮定自如後,說:“李越,我今天來這裡找你,怡君她是不知道的,我之所以來找你,是經過幾天幾夜的不合眼深思熟慮後而來的,你也知道,我們兩家中間隔着個桐桐,所以,我不希望我們因爲這件事情傷了和氣,但是,怡君,我真的不忍心她走我的路。”
陸小銘說了一半的話,就只是低頭喝茶,良久後,她擡頭看着李越說:“這些年,我受夠了一個人帶孩子,還要工作,兩口子兩地分戶的日子真的受夠了。好多人說陸小銘是女強人,可我聽到這幾個字覺得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年輕的時候盼着孩子大點,盼着丈夫能夠回到a市,停下來不要那麼忙了,可是孫志飛把他的使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我只好隨他的心願,怡君大了,我只能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我害怕空閒的日子,丈夫忙着到處訪問、外交,女兒一天天的大了,更加是操不完的心,我對怡君沒有太多的要求,只要求她不要和我一樣,你明白嗎?”
李越沉默良久,說:“我明白,當然也不會怪您,作爲一個母親,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作爲軍人,我也是以服從爲天職,調動根本不是誰一個人說了算的。”說到此,李越闔了下眼睛,深噓口氣,說:“您放心,我會讓怡君對我~死心的同時,盡我所能不去傷害到她,就好……”說到後面,李越的聲音淹沒在喉嚨裡。
他緊緊握着拳頭,薄脣緊抿,他是一名軍人,他不可以爲了兒女私情難過傷心,他也不允許他對任何一個女人傷心,他告訴過自己自從李葉桐結婚那天起,他不會愛任何一個女人,不會,絕對不會,對於孫怡君……或許只是短暫的愛戀罷了!他不會放在心上,只不過,只要那丫頭也可以不傷心就好。
陸小銘起身,落寞的神情裡透着無盡的悲傷,說:“怡君把報社的工作辭了,聽說馬上就要到h市來找個醫院實習,希望你儘快……了斷吧!a市的實習醫院給她安排好了。”說完,陸小銘就越過李越緩緩離開。
李越看着陸小銘的背影,說:“我儘快。”
陸小銘沒回頭,“好,我相信你。”她只是不想讓女兒一條道兒走到黑,等真的後悔了就晚了。h市距離李越的部隊還有幾百裡的路程,那邊的條件要多惡略有多惡略,怡君也只是太年輕,在生活上沒受過什麼苦,真的是不知道什麼叫人間疾苦二字怎麼寫!
如果只是單單從兩個人的感情上來說,她真的捨不得如此殘忍,畢竟看得出怡君對這份感情是動了真心了,爲了李越她可以放棄報社的工作,可是她……哎!陸小銘在心裡一聲低低的長嘆。
三天後,某軍區的特種基地大門口,警衛撥通李越的電話,說:“李隊,門口有個美,美女,要見您……”
李越正在訓練場的指揮室裡看着電腦屏幕,說:“姓名?”
警衛“啊?”一聲後,又恢復平靜,說:“李隊,您等等,我問下。”
孫怡君緊緊夾着羽絨服的衣襟,凍得說話有點發抖,兩隻粉嘟嘟的手搓着,說:“孫怡君~”
警衛如實稟報後,李越說:“開車送她到訓練基地指揮室來。”
孫怡君被警衛帶到李越的指揮室時,裡面的人都是瞪着大大的眼珠子看着眼前凍得瑟瑟發抖的女孩。
孫怡君只穿了條牛仔褲,毛衫外面穿了件橘色的羽絨服,頭上戴了頂黑色的貝雷帽。整個人活脫脫一個洋娃娃,大大的口罩剛剛摘下來在她的手裡緊緊捏着。
此刻剛好是休息時間,大家面前的電腦都處於休眠狀態。李越一個手勢,所有人都起身默默出去。
孫怡君看着李越,不高不低的聲音問道:“爲什麼?”
李越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情緒,薄脣輕輕開啓,“沒有爲什麼?就是你電話裡聽到的那樣,屁大的事兒用得着大老遠的跑一趟來問個爲什麼嗎?”他說的極爲閒淡,就像是在和一個熟人在討論今天,天氣的陰晴不定!
“哈哈哈~”孫怡君一聲大笑,使外面等着看好戲的人都相互一愣,聳聳肩,誰也不知道里面的兩人發生了什麼大事兒!
孫怡君笑到眼淚長流,才停止笑聲,平靜的問道:“李越,是不是,我媽她說什麼了?”
李越冷靜的沒有任何端倪,說:“沒有,最近一直沒回a市也沒見到你母親。”說着,他遞了杯熱水給孫怡君,說:“我想了很久~我們兩真的不合適,不現實,談男女朋友是一回事,結婚是另外一回事,孫怡君,我也不耽誤你,你知道的,脫了這身皮膚李越什麼都不是,我也不可能爲了你脫掉這身皮的,所以,我們也沒有必要再進行去了,你回去吧!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
孫怡君一直沒接他遞過來的熱水杯子,杯子裡面冒着熱氣,她很想端在手上暖暖手,可是她更想李越能夠像個男人,擁她入懷讓她暖暖,她真的很冷!可是,李越沒有,他不但不關心她凍着了,而且連看她的眼神都那麼的冷漠和不屑!
孫怡君扯出淡淡的微笑看着李越,說:“李越,我一直都在懷疑是我腦子抽了還是你他母親的就是個人-渣……”人渣,兩個字是孫怡君用盡所有力氣竭斯底裡吼出來的。
李越依然鎮定自如看着孫怡君,脣微微蠕動,“算,兩者都有。”
孫怡君轉身,背對着李越問道:“你,之前對我說的話算是什麼?”
李越冷到極致的語氣,“玩。”
孫怡君轉身,“啪。”一個響亮的耳光嚇得外面的幾個軍官終身往進跑,被知情者逮住,使個眼色,道:“別。”
這一個巴掌用盡了孫怡君的力氣,她打完人,活動了下手腕兒,脣角帶着淺笑,說:“我會恨你一輩子……”
說完,孫怡君就轉身跑出了指揮室。她一路跌跌闖闖也不知道大門在那個方向了,就那麼順着一條道兒跑了好遠。
李越捂着被印着五根手指的臉,對身邊的人說:“送她到機場,看着她上了飛機再離開。”
張揚敬了個禮,“是。”
a市機場,孫怡君揹着雙肩包,耳朵上扣着電話,說:“肖敏,在哪兒呢?請你喝酒。”
肖敏正在家裡繫着圍裙做飯,手一抖,“呃~我說孫大小姐,這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請我喝酒。”
孫怡君氣鼓鼓道:“少廢話,趕緊的,老地方見,一個小時候後見不到你人,就和你絕交。”
肖敏說:“哎哎哎,我,我懷孕了,不能喝酒怎麼辦?不然你來我家……”嘟嘟嘟的忙音,肖敏又打了過去。
孫怡君說:“打什麼打?好了,當你的賢妻良母吧!我找別人喝,趄!重-色-輕友的東西,果斷絕交。”
肖敏納悶,這傢伙不是高高興興地辭了報社的工作打算和李某人雙宿雙飛的麼!這是八百年都不見喝酒買醉的人發哪門子的瘋吶!
孫怡君打車直接去了“夏綠蒂”酒吧,她直接坐在吧檯上要了一打啤酒、兩瓶最貴的紅酒。她的打扮截然和酒吧裡的常客妹子們不同,怎麼看都是良家女子的打扮!這姑娘有點意思,看的吧員直瞪眼!
她冷着臉一杯接一杯的喝,身邊不住的有人醉洶洶的過來搭訕,都被她冷的使人發顫的臉給嚇跑了。
“哐當”一聲,手裡的最後一個啤酒瓶滾在地上,同時,她也倒頭趴在了吧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