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的語氣,卻說出如此血腥的話來,讓人不禁打了個寒噤。兩個跟班趕緊低下頭,忙不迭地答應下來,便扶着藍若斐從酒吧的後門走了。
生怕被人看到了起疑心,兩人還唱作俱佳地一邊唸叨着:“小慧呀,叫你別喝那麼多酒,你怎麼就不聽呢?瞧你這副樣子,還是趕緊回家休息吧!”
一名男子從洗手間出來,和他們擦身而過,起初瞥了一眼緊閉着雙眼的藍若斐,不以爲意。走出兩步後,驚覺不對勁兒,回過頭去,只看到藍若斐軟綿綿地靠在其中那個金髮男人的肩頭。
心念一動,追上去時,那兩個男人已經將人塞進車裡,揚長而去。
仔細回想,似乎覺得剛纔那個女人很眼熟,到底是在哪裡見過了呢?
心下覺得不妥,趕緊撥通電話--
明可帆和客戶談完合同的細則,最後達成一致意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手機沒有電,自動關機了。趕緊從公文包裡拿出接線,連接移動電源快速充電。
開機的時候,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其中一個是來自於藍若斐的,而其他的,都是東子打來的。正納悶兒爲什麼東子會找他,電話又打來了。
“東子,有什麼大事兒嗎?你這奪命連環call,八成把我的電話都弄沒電了。”剛談成一筆大生意,明大少顯然心情大好,語氣歡快輕鬆。
一聽到他的聲音,東子都快激動得哭出來了,“我的大少爺!您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呢?我問你啊,上回你帶着的是不是你媳婦兒?”
“是啊,不都跟你說了,以後要叫嫂子嗎?”
“嫂子今天有沒有約朋友到酒吧玩兒?她先前有跟你提過嗎?”不敢將情況想象得太嚴重,東子只有循序漸進地一步步詢問,生怕會讓電話那端的人氣急攻心。
意識到不對勁兒,明可帆急切地問道:“你看到什麼了?你嫂子在酒吧裡?究竟發生什麼事兒了?你丫的趕緊說啊!”都快把他給急死了,這傢伙還慢吞吞的,下次見面非狠狠地揍他一頓不可!
被他一吼,東子所有的元神都歸位了,“哎喲,你這會兒知道着急了?關什麼機啊!我剛纔在維納斯酒吧碰到嫂子了,我確定沒有認錯人,不過她是跟着兩個男人走的,好像喝多了,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但是他們撤退的速度太快,我沒追上,現在我讓子航聯繫酒吧的老闆,讓他把監控錄像調出來,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你。”
像是被人敲了一記悶棍,明可帆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隨即反應過來,“你在那兒待着,我馬上就到。”
掛掉電話,這才發現,原來藍若斐還給他發過一條信息:帆,茜茜在維納斯酒吧做啤酒促銷,我去帶她回來,你如果忙完了再給我電話吧!
煩躁地用手抓了一下頭髮,如果說,剛纔東子的說辭他還有一些懷疑,那現在無疑就可以肯定,他看到的人一定是藍若斐了。
明可帆此時又擔心又害怕,還有深深的自責,如果他剛纔有留意到手機關機,及時開機的話,就能阻止藍若斐去做那麼危險的事兒了。明知道酒吧那種地方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她居然還敢孤身一人前往。
平時帶着她去那些個清吧裡坐,都會有莫名其妙的男人趁着她上洗手間的時候搭訕。不是他吹的,他老婆雖然不是人見人愛的大美女,也算是小有市場,加上那些混球最喜歡借酒裝瘋。
不過,藍若斐不是說要去把妹妹帶走嗎?爲什麼好好的,自己會喝醉了呢?這中間必然有什麼蹊蹺,指不定是中了哪個小人的殲計,沒準兒她離開的時候神智已經不清楚了。
匆匆交代秘書張雨璇負責善後工作,順帶繼續陪同客戶,明可帆拎着公文包便頭也不回地往停車場跑去。這個時候只要多耽擱一秒,他的親親老婆都會有生命危險。
現在完全不知道是什麼人把她帶走,更不曉得會對她做些什麼,突然真有種衝動想要罵娘……
心念一動,立馬給閆子航打了個電話,“東子說,你在幫忙處理維納斯酒吧那邊的事兒對吧?那正好,你順便派人去酒吧裡頭找一個啤酒促銷員,叫藍若茜,她是斐兒的妹妹。事情說來話長,總而言之,斐兒就是爲了去找她才發生意外的,找到她八成就能有線索。”
對於那個小太妹,他本來就沒什麼好感,現在再看到藍若斐因爲她而受到牽連,明大少就更是恨不得將她撕成兩半。
邁巴赫在夜色中呼嘯而去,低沉的轟鳴聲幾乎將夜空震破。
雙手緊抓着方向盤,彷彿只有將全身的力氣都發泄到這裡,才能掩飾住他手指微微顫抖的動作。以往每回接到任務,都是具有高度危險性的,他從來都沒有膽怯過,甚至衝鋒陷陣都搶在前頭,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是如今,當對象換成藍若斐時,他就沒有辦法鎮定下來了,滿腦子出現的畫面都是她受到傷害,或者是她佈滿淚痕的小臉。這讓他越來越不安,手心裡都沁出冷汗了。
一路闖了好幾個紅燈,風馳電掣地終於到了維納斯酒吧門口,閆子航正站在那裡等着。一見到熟悉的車影就立馬迎了上來,“藍若茜還在裡頭的天宮包廂,我讓人控制住了,問她什麼都不肯說,你看看有沒有辦法。”
那個小太妹還挺有種的,軟硬都不吃,嚇唬她就更是不起作用,完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嘴巴硬也就算了,就是她臉上那囂張的神態叫人看着不舒服,真想抽她幾個耳光。
“帶路!”
撂下這麼一句,明可帆便帶頭往裡走去,一進門,就因爲那渾濁的空氣而皺起了眉頭,來這種地方混的人,多半也好不到哪兒去。
天宮包廂裡,雄哥和一衆小跟班被一羣便衣警察控制着,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連上個洗手間都不敢。雄哥暗自琢磨着今兒這件蹊蹺的事情,很明顯,會針對他,也是因爲剛纔那個女人。她是什麼來頭呢?
如果真是有個靠山,或者本身很有料,犯不着親自來抓妹妹回家吧?隨便一個電話,鞍前馬後的不都有人伺候着嗎?不然帶幾個後援也成啊,總覺得那女人好像有勇無謀,更沒有半點兒的江湖經驗。
再看看身旁的藍若茜,到了這個節骨眼兒,她竟然還有閒情逸致拿出銼子在銼指甲,不時吹一下磨出來的灰。她的反應不對勁兒!
“剛纔那女人是什麼人?”一把扯過她的頭髮,雄哥低聲問道。
吃痛地輕呼了一聲,藍若茜眼神有些閃爍,“我不知道啊,她是我爸媽撿來養的,好長時間都不在家裡住了,我怎麼知道她現在跟誰在一起,混哪條道兒?”
她纔不會傻到要替藍若斐求情呢!最好讓她變成殘花敗柳,看那明大少還會不會那麼稀罕她?呵呵,到時看她還能不能擺出一副清高的姿態,整天去教訓人!
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臉諂媚的笑容,“雄哥,你打算怎麼處置剛纔那個女人?不是有兩個兄弟送她過去了嗎?不如……”
狠狠地掐了一把她的臉頰,雄哥臉上的笑容有點兒猙獰,“看不出來,你這小騷*貨還挺狠心,那是你的姐姐,你都能出這樣的餿主意?行啊,有混黑道的潛質。”混他們這一行的,要的不就是六親不認嗎?
想不到她年紀輕輕的,倒有這麼歹毒的心腸,可惜是個女兒身,不然將她收入麾下,指不定還能在道上闖出名號來。
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看清來人後,藍若茜驚得眼睛都瞪大了。“姐、姐夫?!”爲什麼他會在這裡?是了,一定是藍若斐!可是藍若斐已經被帶走了,莫非是她的手機有什麼蹊蹺不成?
乍一聽到這個稱呼,雄哥看了看那頎長的身影,冷笑道:“哦,原來那美女的老公是個條*子。”混黑道的向來跟正氣之師勢不兩立,更加不可能跟他們交朋友,是以見到明可帆和這些便衣警察一道兒,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明大少直接走過來,單手就掐住藍若茜的脖子,“說!斐兒在哪裡?!”根據酒吧裡頭的監控錄像顯示,藍若斐的確已經找到妹妹了,而且還進了這間包廂,最後也是從這兒被帶走的。
若說這裡頭的人毫不知情,他打死都不會相信!
“你哪位啊?警察了不起啊?警察還打人?”雄哥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還能如此囂張強勢,條件反射地就想擺譜,那老大的威風面子之類的問題一下就涌上來了。
“哪兒來的瘋狗在這兒亂吠?誰告訴你,我是警察?說吧,你那些跟班把我老婆帶到哪兒去了?你最好保證她沒有事兒,不然哪怕是掉了一根頭髮,老子都會算到你頭上!”放狠話誰不會?明大少本來就不是個善茬,有膽子招惹他,最好也要有膽子承受。
說話間,手掌翻轉,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乍現,下一秒鐘便已經抵在了雄哥的脖子上。速度之快,連他的動作軌跡如何,都沒有一個人能看清。
即便是對他了若指掌的閆子航,也被這一系列的動作給弄懵了。
脖子上那冰涼的觸感,在提醒着雄哥,若是他敢輕舉妄動,就有可能會丟了性命。朝前方站着的幾個人投去求助的眼神,“警察同志!他、他在行兇啊!你們怎麼也不制止啊!”
這愚蠢的行爲讓明可帆發笑,“你這什麼眼神兒啊?沒看到我們是一塊兒來的嗎?我敢說,我對你做了什麼,他們壓根兒就沒看見!”
轉過頭朝閆子航笑笑,“對吧?”
後者很有默契地接過話茬,“你有做什麼嗎?我只看到,剛纔有人威脅你,你所做的一切,不過就是正當防衛。就這麼簡單啊!”
這話讓雄哥連臉色都變了,能在a市如此肆無忌憚,並且連警方都乖乖配合的,似乎只有姓明的那一家人……
“你、你是不是……”驚恐地看着眼前那張俊臉,他的額頭不斷有豆大的冷汗滴下,那個猜測令他很不安,連身子都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了。
像是一眼就洞悉了他的想法,明可帆冷笑道:“看來你也不完全蠢嘛!敢招惹明家的人?放眼a市還沒人有那個膽兒,你真行啊!”匕首往雄哥的臉上拍了幾下,眼裡盡是嗜血的狠戾。
他本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破壞了自個兒原先苦心經營的形象,不過面對這樣的混球,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就在此時,閆子航接到了一個電話,“追蹤到那輛車的蹤跡了,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趕過去?”
眸光一凜,明可帆收起匕首,“這裡的人一個都別想走!尤其是你--”長指伸到藍若茜的鼻尖跟前,“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貨色,少在老子面前裝蒜!今天的事兒,我跟你沒完!你最好祈禱斐兒沒事兒,不然……你們原本打算怎麼對她的,我定會百倍奉還!”
那冷冽的眼神,足以讓人心驚膽戰。
以前一再容忍這個小太妹,那是衝着藍若斐的面子。聽閆子航說,今天發生的事情,這小太妹絕對是知情的。至於爲何知情不報,那目的還不簡單嗎?
她不止一次咒罵過藍若斐,對藍若斐是又嫉妒又憎恨,甚至都巴不得她出事兒。這麼歹毒的心腸,又怎麼可能會救藍若斐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憤然拂袖離去,閆子航緊隨其後,只留下幾名便衣警察留在這裡,要將他們帶走。荷槍實彈的控制之下,雄哥也沒了脾氣。他心裡可亮堂了,若是他此時還敢存着僥倖心理,以爲能逃得掉,那憑藉明家的勢力,即便他逃到了天涯海角,都必定是死路一條。
與其這樣,還不如老老實實配合,沒準兒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就能逃出生天……
“啪”的一巴掌重重打到藍若茜的臉上,“踐人!你明知道她是明大少的人,居然不告訴我?!你存心想陷害我是不是?虧我這段時間以來都這麼照顧你,沒想到你這女人還借刀殺人?!好啊,一會兒你看我在明大少面前怎麼拆穿你這張臉!”
這個巴掌的力道之大,足以讓藍若茜腦袋都懵了,耳朵裡還傳出嗡嗡聲,好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她不明白,那個明大少究竟有什麼可怕,爲什麼一提到他,連雄哥都要敬畏三分?
“好了,你們也不用在這兒上演內訌了,快起來跟我們走!”便衣警察可沒有耐性看他們的表演,說不定是在唱雙簧呢!
再說明大少,他和閆子航根據線索一路狂奔,便來到了一片廢棄的工廠區,這兒因爲化工廠的搬遷,已經荒廢很多年了。四處雜草叢生,原先留下的廠房也不少,該從何處着手?
“子航,你看那裡!”下車觀察一番地形之後,留意到一條路的中間那一段有積水,因爲此前積累了不少厚厚的塵土,所以有車子經過的時候,就留下了清晰的車輪印。
閆子航仔細查看了一下,“沒錯,是剛留下不久的,我們順着這條路去找就好了。不過你這車最好別開,免得那兩個小混混知道大事不妙,會狗急跳牆傷了若斐。”
贊同地點了點頭,明可帆便率先拔腿往裡跑去,藉着手電筒的光芒,追蹤那車子留下的痕跡。
而藍若斐在被帶來這裡後,經過一陣折騰,已經慢慢醒轉,不過總覺得眼皮很重,就連睜開眼睛都很費勁兒。爲什麼她會渾身都沒有力氣?這到底是哪裡?怎麼她想看清楚周圍的環境都不行?隱約好像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哎,阿毛,你說雄哥等會兒是不是要過來大開殺戒啊?是要將裡頭這美人兒折騰死,還是要讓她們姐妹倆來個雙*飛?”
另外那個叫阿毛的不以爲意地笑道:“切,你小子就別癡心妄想了,老大要怎麼玩兒,那也輪不到我們來八卦。我們這樣的小角色啊,連看看熱鬧的資格都沒有,要麼就留在外邊放哨,要麼就回家洗洗睡去。”
“反正雄哥一時半會兒也沒過來,不如我們……”
“瞧你那急色的樣子!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兒,不然讓老大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不過說真的,裡面這貨,比起老大以往那些個女人都正點多了,嘿嘿!”
污言穢語全都在一瞬間銷聲匿跡,明可帆和閆子航的動作很利落,兩人都是一個手刀劈下來,兩個小跟班立馬就應聲倒地了,完全不是他們這些訓練有素的精英的對手。
一腳將鐵門踹開,見到藍若斐被人反手綁着,蔫蔫地側躺在*上,明可帆心下一緊,快步衝進去,“斐兒!”顫抖着雙手解開繩索,緊緊將她摟在懷裡。
提在半空多時的一顆心,此時終於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