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別搶啦
碧兒吃完藥，不久後，即沉沉睡去了。
風澈守在牀邊，一刻也捨不得離開。何以謙瞧得很無奈，由姚姍姍守着，他叫風澈出去陽臺，有些事情想說說。
兩人站在病房外的陽臺上。何以謙瞧着消瘦一圈的風澈搖搖頭，找到自己的真愛，是幸福的，但若坎坷多，可是折磨人的事。
風澈深呼吸了一下，倚在欄杆問：“哥，鄒天傑有什麼動作嗎？”
“暫時沒有。他是直接回家了，剛回去不久，即有一個女人去找他。查了一下，那女的叫趙菲菲，挺有名的服裝設計大師。”
“嗯，我知道這女人。”
“不過這女的，神色不太好，很難過似的。”
“她當然難過，不管是事業，還是情場，都處在一個尷尬的局面。”
“是吧，挺可憐。沒出過門了，回去像真在休息一樣。澈要小心，不知道下一刻，鄒天傑會玩出什麼來。現在我們已經挑不出他的弱點了。商場上的，他根本不在乎。”
“他不是沒有弱點，而是他的弱點，也是我的弱點。”碰上那眼睛，風澈即明白。鄒天傑的棘手就在於他是真心愛碧兒的，甚至爲了愛可以放棄一切的決心。
“澈，不用太擔心的。結果決定權的，還是在碧兒身上。只要你得到碧兒的心就行了。”
“……我知道。”風澈的眉仍無法舒展。“哥，昨晚鄒天傑說了，他會讓我眼睜睜看着碧兒成爲他的新娘。”
“他只是說說而已。問題要碧兒點頭的。碧兒不點頭，他做多少事情，也是枉然的。”
“哥，看着他的眼神……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話是認真的。
何以謙神情一凝，“會不會是你太擔心了？有時太在乎，也會有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也許是吧……”風澈轉身望向樓下，凝思半晌。倏地說，“哥，替我安排一場婚禮。我要結婚。”
“啊？！”何以謙完全愣住了。
“是真的，哥。通知一下爸媽，讓他們安排。只有和碧兒結婚了，我才能安心。不會把她讓給鄒天傑的。他想也不許想！”風澈肅然的神情，一點不像在開玩笑的。阻止鄒天傑接近碧兒的辦法，最簡單、也最直接的就是讓她成爲自己的妻子。
“要想清楚一點，不要這麼草率。結婚是人生大事，不是兒戲，也不是你爭我奪的遊戲……”何以謙不希望他因一時衝動選擇結婚，省得將來後悔。
“哥不明白。這些天見不到她，我是怎麼活着，就像心被陶空了一樣，什麼也沒有。如果未來沒有她，根本無法想像。不是草率決定的，如果再拖下去，我覺得自己肯定會後悔的。”這心情，只有真切體會過，才能明白。風澈相信哥是理解的。
“澈，再想清楚。”
“哥，如果嫂子離開你，你會怎麼樣？”
“……”何以謙無言以對。半晌，終於點頭說，“好吧，我會跟爸媽說的，就和我們一起結婚吧，怎麼樣？還有半個月時間準備。對你們倆來說，會不會太倉促了一些？”
“一點也不倉促，就這麼決定吧。”風澈輕了一口氣似的笑了笑。現在問題是要怎麼把這笨女人拐進教堂。
傍晚了，何以謙和姚姍姍離開。風澈本想下去給碧兒買吃的，不料——
鄒天傑早準備好的，親自從家裡帶了來。風澈不想否認，飲食很豐富，也很有營養，很適合現在碧兒吃。
鄒天傑把菜擺桌子上，細心地端了一個空碟子，夾了一些菜給碧兒。
“要不要一起吃？”鄒天傑談笑間很大方在邀請着風澈。在風澈眼中，這傢伙在碧兒面前僅是披着“溫和的外衣”，內心實質豺狼的僞君子。
這時，碧兒也看着他，眼中有着期待。大概是不希望他們爲了自己敵對吧。風澈也不想給碧兒帶來負擔，既然鄒天傑可以爲了碧兒忍住敵意、放身段邀請他，若他不配合，就說明個人修養差了鄒天傑一個等級——幼稚得可笑了。
當下，風澈大大的揚起一個虛假的笑容，微眯着眸子說，“好的，我也想試試鄒先生家的菜是怎麼樣的。”說完，搶過碧兒手中的夾子，把鄒天傑遞給碧兒的菜都試了一回，碟子上的菜也少了大半。
語氣再怎麼裝，碧兒一聽就知道不太友善。再瞧他吃東西的動作，怎麼感覺他像在提示傑別在菜裡下毒？他要以身試菜，有毒他先中。
碧兒微囧！完全無話可說。
“這裡有你的那份，不必搶碧兒的吃吧。”鄒天傑笑意仍然掛在臉上，但眸子可是冷了幾分。
“哦，不是的。我一瞧，感覺她的肯定比較好吃。所以先試一下，看看，是不是和想的一樣，原來一般嘛。”吃完撇撇嘴巴。
“這些菜比較清淡，可能是不太適合林先生的口味。”
“嗯，大概是吧。”風澈嘴裡說着，手中的筷子可沒有停。他挑了一根青菜，放到碧兒脣邊，親暱地柔聲說，“老婆，張嘴。”
老婆？汗！！！在傑面前，這傢伙想幹嘛？碧兒偷偷瞥了鄒天傑一眼，尷尬得不得了。
“乖，張嘴。不用害羞的，外人是可以理解的。”風澈眸子含笑，快眯成一條線了。
外人？！鄒天傑眉毛顫了一下，但保持沉默。
風澈似乎明白了一點，鄒天傑不會公然和自己爭風吃醋，很好，可以利用。我們就是恩愛，氣死他！最好能令他知難而退。
“我自己來就好。”碧兒小聲說着。在人面前卿卿我我，很彆扭也很不習慣。
風澈避開了碧兒伸過來的雙手，曖昧地衝着碧兒眨眨眼，笑mi眯的說：“不要，再說，我們什麼關係？侍候你是分內的事。”
“碧兒，先喝湯吧，吃飯前，喝點湯最好。”鄒天傑這時候，竟然遞過來一碗湯。碧兒剛好接上，感激一笑，“謝謝，傑也一起吃吧。”
“不了，我已經吃了。”鄒天傑其實並沒有吃，過來和碧兒一起吃飯，也是他的一個願望。只是讓風澈給攪了，有點吃不下，感覺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你拿那麼多過來，怎麼吃得完？”碧兒覺得有點浪費了。
“沒關係的，你慢慢吃。我想出去走走，一會回來。”呆着也沒有用。有風澈的地方，就不能和碧兒好好相處，安靜地說幾句話。聽風澈剛纔說的，碧兒也好像默認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這點令他的iong口悶痛，出去透透氣也好。
“回去要跟我說一聲。”
“嗯，會的。”鄒天傑溫柔的目光，淡淡的微笑，如此的深情，輕擡起手拂過碧兒額前的髮絲，“吃飽點，病就會快點好起來。”
碧兒點點頭。鄒天傑含笑走出了病房。
風澈越來越覺得自己幼稚，感覺在鄒天傑面前，自己就像一個孩子一樣任性。抿着嘴巴，蹙着眉盯着鄒天傑離開。
這傢伙僞裝得真不懶！可以說演技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不是昨晚兩人相爭，他冷酷的一幕，bao露了真實個性，我都快相信他是君子了。這笨蛋給欺騙，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碧兒喝了幾口湯，不解風澈怎麼突然安靜了下來。“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碧兒，我是不是很幼稚？”風澈突然很想得到她的承認，她的理解。
他是那麼愛她，因爲她纔會這樣任性的，纔會不想和別人分享她的一切。但是，他明白這種愛很自私。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若他干涉太多，會不會把她逼離身邊呢？
“誒？！”碧兒疑惑瞧着風澈，不明白他幹嘛突然說出這種話。但他喊“碧兒”，說明他這一句是認真在問的。“……在疑惑什麼？”
忽而，風澈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一把將碧兒擁在懷中。碧兒一愣，幸好動作反應較快，手中剩下的半碗湯纔沒有灑出來。
碧兒感覺到抱着自己的風澈很緊張，擔心問：“怎麼啦？”
風澈擁得更緊，半晌，才低聲小心翼翼詢問：“我是不是很自私？”我的愛zhan有yu太強了，會不會讓她喘不過氣？會不會令她不想和我在一起？但是，我忍不住妒忌，忍不住會吃醋……更在意對她好的男人。
“突然，怎麼會這樣想自己？”碧兒眼中露出深深的不解。剛纔還好好的，突然間就變了？是因爲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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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瞥在心裡不說出來，確實是無法傳達給對方的。風澈不說清楚，碧兒自然不明白他問的是何用意。
“我們小澈澈怎麼會自私呢？一點也不覺得，只是太皮了點……”碧兒戲謔一笑，不喜歡兩個人相處，這麼沉重的氣息。
“死老太婆，我是很認真在問。不要讓我傷心……”環過碧兒身子的手臂，不由加重了力度。
碧兒一隻手拿着勺子，一隻手端着碗，不能給他回抱。
“澈，有什麼話直接說，不要憋在心裡，我笨啊，你不說我理解不了。”
風澈沉默不語，剛想說時，卻聽到某人令他爲之氣結的話——
“這是代溝嗎？天啊，聽說三年一個代溝，我和你剛剛好有一個代溝。”碧兒越想越窘，小小聲嘀咕，“……果然是不適合在一起嗎？”
話音未落，耳朵傳來的劇痛令她聳拉着脖子，奈何逃不掉，身子動不了，被他抱得死死的。只有嘴巴可活動，“哎呀！痛！”
“知道痛嗎？怕痛就不要亂說話！”忍不住呵斥。心裡，也挺贊同她前一句說的，有什麼話直接說的好，憋在心裡對方也不知道，只會更難過。
“心情不好，可以說給我聽聽嗎？”碧兒柔聲問，他心裡真有事。疙瘩憋在心裡，只會越擴越大，說出來也許轉身便忘記了。
“你會不會離開我？如果我很任性，很霸道，很幼稚，又很自私，你會不會離開我？”
碧兒微微一怔，“啊？你是這樣的人嗎？”話剛出，耳垂又讓某人yao了一下，發覺自己的耳朵常常受虐。
“我是說如果，如果啦，好不好？”
“澈，你是問認真的嗎？”
風澈身子一僵，明白她開始認真回答着這問題，“是的。”千萬不要說離開！面對着你，我沒有辦法像鄒天傑一樣理智，沒有他那麼偉大，我做不來。不想只是在背後默默愛着你，我也需要你的愛，我要你也愛我。
碧兒神色一凝，肅然說：“會。如果你是這樣的人，我會離開的。”
聽到這句，風澈整個人一顫！表情瞬間凝滯。接着，臉頰暖暖的、柔軟的觸感喚回了思緒，只是身子繃得更緊。
碧兒輕吻着他的臉頰，在耳畔柔聲細語，“如果你是這樣的人，我一開始就不會愛上你。我愛你，澈。我愛你，這是真的。”他心裡不安，大概就是因爲這點吧。
她說愛我？！風澈心神激盪，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麼激動，心湖漣漪不斷。“真的嗎？……壞傢伙，怎麼可以讓人緊張得半死才說出來……”剛剛聽說“離開”二字，把人的魂都嚇沒了。
倏地，碧兒一聲輕嘆，輕易引起感動中的某人注意，“幹嘛嘆息？”
“真後悔，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傢伙？看吧，現在連頓熱呼呼的晚餐，也不給我吃……”她目光瞟着快涼掉的菜，一臉可惜。
剛說完，耳垂又讓某人yao了一下，這下很輕，不痛。“放心，我讓你吃掉，算是補償給你……”窘！
風澈未說完，痛得身ti顫了一回。這下，輪到他的耳朵被某女報復一般yao了一口。哈哈，怎麼沒想到，她yao自己也很容易呢？
天漸漸黑了，碧兒打完吊針，也吃了藥，好像突然困。不用多久，即沉沉睡去。風澈輕輕地替她蓋好被子。步出陽臺，想吸引一下新鮮的空氣。病房裡，有一股消毒水味，呆了一天一夜，還是沒辦法適應。
望着天空，如果一切平靜，多幸福啊。無意中，他瞥見住院大樓下的花園走道上，在長椅裡，孤獨坐着一個人——鄒天傑。
他還沒有走？算算時間，應該坐有四、五個小時了。
風澈原本以爲他已經離開了。他清楚鄒天傑對碧兒的愛，一點也不輸給自己。就是鄒天傑這份感情，令風澈感到壓抑、不安，甚至有着很強的威脅感。
他走入房裡，凝視了一眼沉睡中的碧兒。輕輕的開門，出去了。有些話，他想跟鄒天傑談談。
不用多久，風澈即坐在鄒天傑旁邊。
“你怎麼下來了，碧兒呢？”鄒天傑吸了一口煙。地上，已經散落了不少菸頭。
“睡着了。”風澈簡單回了三個字。好一會，兩個沉默不語。
鄒天傑熄掉最後一根菸，淡漠說：“有話直接問。”
“碧兒若不生病，你會把她送回來嗎？”風澈也不想拐彎抹角。
“不會。”回答得乾脆利落。
風澈若有若無眼中透出一絲嘲笑，“你倒是挺乾脆的。”
“事實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那好，我就繼續問一下。聽碧兒說，你帶她去的地方沒有信號？真的沒有信號嗎？”關於這一點，風澈不敢確定。倒也沒有抱多大希望鄒天傑會給出答案。
鄒天傑淡淡地冷哼了一聲。既然他這麼想知道，告訴他又怎麼樣？最好，他能到碧兒那裡去告狀。“有信號的，只是碧兒的手機收不到，你也應該想到的。”
“真在手機上動了手腳？”風澈眉頭一皺。
“這一點不難，弄壞手機裡某個地方，花個錢到手機店，幾分鐘就行了。”信號接收不到，有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