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暗水面色一暗,“是這樣嗎?”
爲什麼他總有種違合感,就像是凌姑娘沒有說出實話一樣?
“凌姑娘,其實你的修爲大爲漲進,和老頭當初拿你做藥人的事,根本沒有多大的關係,對不對?”他腦子裡靈光一閃,出聲問道。
這個男人,總在該聰明的時候犯傻,在該糊塗的時候,聰明。
凌若夕略顯爲難的擰起了眉頭,下一秒,她厲聲道:“我說過了,是因爲老頭,我的體質纔會發生改變,除了這個原因,沒有別的理由。”
“小一,你說呢?你跟在老頭身邊最久,實情和凌姑娘說的是一樣的嗎?”暗水直接將炮口對準了向來心思單純的小一,希望能從他嘴裡聽到真話。
小一沒想到自己默默的站在一旁,也能中彈躺槍,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發生了什麼事?”
他完全沒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什麼改善體質,什麼老頭?這同師傅有什麼關係?
“我問你,老頭當初給凌姑娘做毒藥的訓練,有把她的體質改善嗎?”暗水往前跨出一步,一股浩瀚的壓迫感,如同大山般,沉沉的壓向小一,他眸光銳利,那不可直視的目光,讓小一有些害怕。
脣瓣緊抿着,他不安的朝凌若夕看了一眼。
凌若夕衝他搖搖頭,示意他別說實話。
小一雖然單純,但他不是傻子,雖然不知道師姐爲何要說謊,但秉着師姐做的、說的永遠是對的的這個真理,他急忙道:“有啊,師傅曾經說過,那些毒藥可以讓人的體質發生改變,雖然過程很痛苦,但是,效果卻非常好。”
“你確定?”暗水可沒有看漏,他同凌若夕之間的眼神對視,用腳丫子想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原本還只有五分的把握,可是現在,他卻是十成把握,凌若夕是用了別的方法,才突破得如此迅猛。
“凌姑娘,爲什麼?既然有能夠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爲什麼不肯告訴我?我們難道不是同伴嗎?”帶着些許痛心的質問,讓凌若夕眉頭緊蹙。
暗水的聰明,超出了她的預期,畢竟,這男人平日裡表現出的呆萌屬性,讓她選擇性的遺忘掉了,他還有敏銳、聰慧的一面。
“這件事到此爲止,我不想再提。”她不願多做解釋,拂袖起身,準備離開。
“凌姑娘!”暗水重重喚道:“你是不是沒打算帶我前去報仇?”
因爲不會帶上他,所以不願讓他在短期內增長實力,除了這個理由,他想不到別的。
凌若夕懶得同他解釋,雙腿緩緩邁開,縱身一躍,便從暗水的頭頂上飛過,但下一秒,眼前一抹黑影忽地一閃,迎面逼來一道銳利的掌風,她敏銳的側身避開,身影也從半空中落下。
冷峻的面容愈發的冰寒了,“暗水,你這是要幹什麼?”
他居然對自己出手?
小一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嚇傻了,爲什麼他們會自己人打自己人?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他完全弄不明白,但看着正在對持的一男一女,心裡的焦急,溢於言表。
雲井辰早在暗水打算動手的瞬間,掌心已凝聚了一團玄力,若不是凌若夕在落地時,朝他投去的一個警告的眼神,只怕他現在已經出手了。
暗水滿臉怒容,清秀的面龐生生猙獰着,帶着三分不解,七分惱怒:“我猜對了是不是?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讓我跟去,說什麼,等到報仇後,再讓我回去拜祭兄弟們,都是假的,你想讓我和深淵地獄的人一樣,不要把命丟在哪兒,你只是想穩住我,對不對!”
想通了一點後,其他的,自然是一通百通,暗水幾乎將凌若夕的心思猜到了九成九。
她危險的眯着雙眼,“這就是你對我動手的理由?”
“凌姑娘,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樣的?”暗水怒聲咆哮道,夾雜着巨大喘息的憤怒嘶吼,好似野獸悲愴的哀鳴。
小一眼眶一熱,迅速垂下頭去,不願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脆弱。
“暗水,她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就憑你的實力,即使去了,也只會成爲累贅。”雲井辰很不滿意他對凌若夕不敬的態度,就算平日裡,她和他是以同伴相處,甚至偶爾沒大沒小,但在正經事面前,他斷然不該是這副樣子。
“這是我們的事,同你這個外人無關。”暗水猛地轉過頭,猩紅的雙眼惡狠狠瞪着他,這是明顯的遷怒。
雲井辰身側的氣息驟然變冷,那夾雜着危險與森寒的壓迫感,席捲整個大堂。
他是不是平日裡表現得太溫柔了,以至於居然有人膽敢當面挑釁他?
硝煙味重新在大堂中升起,甚至比方纔還要濃烈。
凌若夕深深的看了暗水許久,這才嘆息道:“你先冷靜,有什麼話慢慢說。”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爲什麼?”暗水極力控制着快要失控的情緒,勉強恢復了一絲清明,他在等,等待凌若夕的解釋,等待她來告訴他,爲什麼不肯帶他前去。
“絕殺他們已經死了,你是尖刀部隊唯一僅存的最後一人,若是連你也出事,你說,將來我還有什麼顏面,去見這些無辜慘死的兄弟?”凌若夕平靜的問道,語調並不重,卻道盡了她的心思。
因爲太在乎,所以不願讓他有半分的傷亡。
“神殿的人實力究竟有多高,你我誰也不知道,但絕殺前輩他們的修爲,卻比我們倆加在一起還要強大,連他們也不是對方的對手,你說,你跟着前去,不是送死又是什麼?”她咬牙問道,銳利的目光好似刀子,直直的刺中暗水的心窩。
他頓時啞然,無從反駁,但他並沒有就這樣放棄,眸子緊緊地盯着她,一字一字狠聲問道:“那姑娘你這次前去,可有能安全回來的把握?”
她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涼薄的嘴脣,抿成一條直線,“我會盡全力在報仇後,安全回來。”
“哪怕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代表着你此去將會有危險,既然是這樣,你有沒有想過,若你出事,我將來又有什麼臉,去面對老大,面對這麼多的兄弟們?他們到死,心裡唸的,想的,仍舊是你的安危!你卻要我眼睜睜看着你去戰鬥,自己躲藏在山寨裡?凌姑娘,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最後的一句話,低不可聞,他的神情甚至染上了幾分嘲弄,幾分諷刺。
雲井辰頓時大怒,手掌砰地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憤然起身,一股雄渾的威壓以他爲中心,直挺挺朝暗水壓倒過來:“你說得太過了,她是爲了你好。”
暗水怎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理智知道,並不代表着情感上也能接受。
“凌姑娘,你當真不能明白暗水的心情嗎?我想要報仇的心切,不會比你少多少!若是無法親手替兄弟們報仇,不能用這雙手斬下敵人的頭顱,那我這一身本事有什麼用?我的這條命,留着還有什麼意思?”人固有一死,但他卻不願揹負着永生的愧疚苟活!
或許是暗水的神情太過堅定,又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決絕,凌若夕只覺得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酸酸的,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感同身受的悵然。
“哪怕結果是死?”她咬牙問道。
暗水宛如戰士般高高昂起腦袋,一字一字堅定不移的說道:“是!我和老大和兄弟們曾發過誓,離開山谷,一生追隨凌姑娘,生死不離!”
有的感情,並不需要血緣親情做牽引,卻比那更甚一籌。
凌若夕眸光微微一暗,“好,我答應你。”
正是因爲了解,她纔會在暗水錶明決心後,答應他,因爲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爲了在乎的人,不惜付出一切,是怎樣的覺悟。
“那突破修爲的事……”暗水心頭狂喜,卻仍然有一分顧慮。
“那種藥服用後,雖然能提高修爲,但卻有爆體生亡的隱患。”凌若夕解釋道。
“難道是師傅曾經煉製出的絕命丸?”小一驚訝的問道,鬼醫曾在數年前,專研過如何提升修行者的修爲,並且煉製出了這種藥,但後來,在屢次實驗後,他卻發現了其中的隱患,越是實力高強的人,越是容易在得到這些不屬於本身的力量後,無法控制,最終走上絕路,所以後來,他纔會將這種藥的煉製方法只記錄在自己所撰寫的書冊中,再未煉製過一次,甚至對此絕口不提。
若不是凌若夕翻看了鬼醫的書冊,也不會找到這種靈藥。
她點點頭,“我不會阻止你爲絕殺他們報仇的行爲,但我也不會讓你用自己的命胡鬧。”
“那凌姑娘你呢?”她不是也一樣吃了這種藥嗎?爲什麼到了自己這兒,就不行了?這分明是差別對待。
“本尊怎會讓自己的娘子出事?”雲井辰狂傲的說道,縱身一躍,落在了凌若夕的身側,一雙深邃的眸子,毫無溫度的睨着暗水,“她不願讓你有事,你當理解她的這份苦心纔對。”
“可是……”明知道有捷徑,就這麼放棄,暗水心有不甘。
“不過呢,若是本尊願意出手幫忙,倒也不是不行。”雲井辰口鋒一轉,氣焰極其囂張,以他的實力,足以爲暗水在吃下絕命丸後,穩定根基,幫助他吸收那些不屬於他本身的力量。
暗水面露一分興奮:“當真?多謝雲公子。”
他深深的朝着雲井辰鞠了一躬,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感謝。
“但是,”雲井辰十足的吊人胃口,“介於你方纔險些讓本尊的娘子春光乍泄,本尊沒殺了你已是格外開恩,又怎會出手幫忙呢?”
臥槽!敢情他這是在拿喬,故意在這兒等着自己呢?
暗水頓時有種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他說了無數次自己真的不是有意的,爲毛就是沒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