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天都朦朦朧朧快亮了,慕容薇棄了馬,抱着娃娃徒步跟着任範走,一路上低着頭,只有任梵問什麼,她才答什麼,一副疲憊模樣。
城門客棧還在前面,她心想着白無殤昨夜應該是連夜進宮了,半途王上差人來催他,這時候他應該那個閒情逸致追究他們母子倆。
“阿範,還要多遠?”慕容薇低聲,夜寶在她懷中是真的睡着了,小孩子可熬不了夜。
“就在前面拐角處的草房裡,房子有些破舊,但是那郎中的醫術,你大可放心,城裡好多人都專程趕到這裡來,只是那郎中的脾氣不是很好,一會你說話小心點,別冒犯了他老人家。”任範提醒道。
“嗯,能治好這孩子,讓我不說話都成。”慕容薇說道。
“大姐,我來抱吧,你都抱了一夜了。”任範止步,認真說道。
慕容薇第一次迎上他那雙濃眉大眼,只覺得他眸中的真誠很真,很質樸,一點兒都不像是滑裡滑頭的小商販,倒是像個從鄉下剛剛進城的樸實小夥子。
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選擇了相信,就這麼將小夜交給了他。
一路幾句閒聊,很快便到了一處破舊的院落,院子甚大,門是虛掩着的,養着了雞鴨,卻只有一間茅屋。
慕容薇緊跟任範到了門前,這才抱過夜寶來,夜寶微微睜眼看了她一眼,又趴在她肩上睡了過去。
“李大夫,在嗎?”任範敲了敲門。
“這麼早,你這回是帶了什麼人來了?”一個老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慕容薇連忙轉身,只見一個衣衫藍縷的老者出現在門前,滿頭白髮,滿臉白色絡腮鬍子,面色倒是不錯。
“這位大姐的兒子染了風寒,進不了城,我就帶她過來了。”任範笑着說道。
“媽咪小心,有問題。”突然,趴在慕容薇肩上的夜寶低聲開了口,眼睛都還閉着呢,不知道是醒了,還是囈語。
慕容薇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沒說話。
“風寒?這麼小的孩子,趕緊進來!”老者說着,快步上前開了門。
隨即,一股濃濃的藥味就這麼迎面撲來,慕容薇連忙捂住了夜寶的鼻子,自己閉氣,這不是普通的藥,是迷藥!
“哎呀,纔出去一會兒,怎麼就給糊了!”老者焦急地,取了一盆水,急急往爐子上倒了去,水落白煙起,又是嗆鼻之位!
諳熟藥物的慕容薇怎麼會不知道這其中道理,這藥應該是七星草,熬焦了不會有味道,只會有濃煙,下等迷藥,而冷水澆出來的白煙則是上等迷藥!
她轉身往屋外走,輕咳了好幾聲,而小夜則藉機大口呼吸,不一會兒就大聲哭鬧了起來,“娘……嗚嗚嗚……哇哇哇……娘……餓……嗚嗚嗚,娘嗚……”
“夜兒乖,夜兒不哭,孃親在哦。”慕容薇一邊哄,一邊示意同樣退出來的任範和老者,示意他們安靜。
兩人相視一眼,都沒說話。
一會兒,白煙散盡了,夜寶也才安靜了下來。
“大夫,這孩子不好哄,醒了會哭鬧個幾個時辰的。”慕容薇一臉歉意地說道。
“不礙事,趕緊進來吧。”老者說着,轉身就進屋。
“嗯。”慕容薇點了點頭,正起身,只是都還未站穩呢,便又重重跌坐了下去,昏眩一般晃着身子,一手仍緊緊抱着夜寶,另一手卻按住了腦袋,眉頭緊鎖看向了任範,正想說什麼呢,根本來不及,整個人就這麼仰倒而下,小夜躺在她身上,並沒有醒。
“老大,你怎麼親自帶人來了?就算是個絕世美人,也畢竟帶了娃娃!”老者一臉不解地開了口。
而任範則是安靜着沒回答他,一臉平靜,沒有多餘的表情,緩緩蹲了下來,小心翼翼打量着慕容薇的半邊金色面具。
“不過是鍍金的,不值錢。”老者又開了口。
任範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緩緩地取下了慕容薇的面具,老者頓時倒吸了一口氣,驚呼道:“太可怕了,主子,你怎麼找了個毀容的女人!根本賣不出去!”
“宮裡有人想要個娃娃,年紀差不多,昨夜裡在路上遇到的。”任範一邊說着,一邊檢查着那金色面具,倒是沒有多看慕容薇一眼。
老者則連忙抱起夜寶來,歡喜不已,“難怪了!呵呵,主子出馬就是不一樣!這是筆好買賣!”
“蠶寶金絲,見過嗎?”任範掂着那金色面具,認真問道。
“蠶寶金絲?”老者不解地問道。
“金蠶幼仔吐的金絲,質地累死純金,卻極其輕,你掂掂!”任範說着,將那金色鏤空花紋面具遞給老者。
老者一拿手上便是大驚,這重量輕得彷彿空無一物一樣,太不可思議了!
“這東西極其名貴,除了軒轅皇室有個幾樣,還沒聽說過民間有呢!我就在軒皇皇宮裡見過一回。”任範說道。
“這麼說這母子是軒皇宮裡的人,而且地爲不低?”老者驚了。
“也不一定,民間富臥虎藏龍,能買得起這東西的人也不是沒有。”任範笑着說道。
“老大,你別玩笑了,你都沒有,民間怎麼還會有人有呢?就算是那高調得被譽爲富可敵國的白無殤,也不可能有!”老者一句話就把任範捧上了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他究竟是什麼人呢?
“都帶車上去吧。”任範不語平均,又小心翼翼替慕容薇戴上了面具。
“老大,這東西還還給她?”老者十分不解。
“沒見人家是拿這東西遮羞的?蠶寶金絲有價,女子容貌無價呀!”任範感慨着,他並不知道,多年後,他正是爲這無價的容貌,傾盡一切,從一個真正富可敵國的奴隸主淪爲了一無所有奴隸。
“老大,既然是軒皇皇室的人,販賣給瀚國王室,豈不……”老者又猶豫了。
“明碼標價,來路清楚,敢不敢買是對方的事情。”任範笑了笑,一把抱起了慕容薇往院子外去。
老者抱着夜寶急急追了出去,心下佩服不已,這主子自小就是孤兒,受盡欺凌險些淪爲奴隸,今年也不過二十卻成了天下最大的奴隸主,那鼎鼎有名的無殤大人有的都是那些沒有生命的寶貝,而他有的,則只有血有肉的奴隸大軍,買賣遍佈整個神州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