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爺的七哥已經死了，請十三爺節哀！”
“十三爺的七哥已經死了，請十三爺節哀！”
“十三爺的七哥已經死了，請十三爺節哀！”
三聲齊聲，十三戰將齊齊下跪。
瞭解軒轅澈的或許不僅僅是流戩，還有這十三戰將，七皇子身上揹負的東西太多太多了，他們即便不捨，不服氣，卻也希望，他們的主子是那個會眯眼微笑，會狹促擠眼睛，會風流倜儻的白無殤，而不是永遠都是冷冷清清，靜默無言的七皇子！
軒轅離看着衆人，連連搖頭，步步後退，驟得拉繮俯衝而去，疾馳而大軍的最前面，揚鞭就走。
“流戩，率軍西去連雲關，爾等追去。”說話的是十三金衣戰將之首破軍。
“將軍，還是你嗎率兵，屬下一定會把十三爺勸回來了。”流戩淡淡說道，竟不似往常沉默安靜的侍衛，倒像個成熟的男人，或許，是白無殤的光芒太盛了，將他身上的光彩掩蓋。
“流戩，我們不是去勸十三爺的。”這說話之人語氣並不善，一下子就可以聽出軍人的刻板和嚴肅。
“易軍將軍，十三爺畢竟還是孩子。”流戩有些急了，聽那語氣就知道易軍不會讓十三爺好過的。
“我呸！”易軍大怒，“流戩，十三爺不小了，無殤大人十三爺，咱們兄弟幾個可對他沒什麼好印象，若不是無殤大人交待，爾等早就率兵而走，等都不會等他！”
要知道，若不是看在白無殤的面子上，十三金衣戰將絕對不會給軒轅離好眼色看的，他的母后，他的皇兄當年如何刁難七皇子，他們十三金衣戰將全都清楚，包括當年瀚國的那場戰爭，東太后也沒少費心思呢！
“破軍獎金，既是無殤交待，十三爺爲帥，爾等都是將軍，是不是……”
流戩話未說玩，便有一人上前，冷聲，“流戩，我爲監軍，如十三爺這般行爲爲棄軍，本監軍隨時可廢了他，軍中軍令爲重，別怪本監軍沒把醜話說在前面，流戩，從現在開始別動不動就把無殤大人掛在嘴邊替十三爺擋事，我們不遲這一套，你記住，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說話的，正是十三金衣戰將裡的最嚴厲之人，監軍怒軍！
“明白。”流戩淡淡道，策馬往大軍方向走，他很清楚，這件事他插手不了，或許，十三真的要長大了，長大長大，再長大一些，少一些意氣，多一些沉穩和隱忍。
可是，那樣的長大之後，還是獅子吼十三嗎？
十三金衣戰將連忙跟上，就怒軍一人追軒轅離而去。
軒轅離即便是憤怒，驚慌，一時間接受不了，卻並沒有完全情緒化，至少他還是一路往西，按照地圖上的路走的。
他需要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冷靜一下，整理一下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無殤就是七哥，七哥就是白無殤，也就是說，當年因爲獻寶而名噪瀚國甚至整個神州大陸的孩子，就是七哥，瀚國的翰海城城主無殤大人，龍嘯的御用官盜，年年都會軒轅皇帝進貢寶物的也是七哥，入他離王府爲坐上貴賓幫他尋軒轅大帝陵墓的還是七哥，告訴他七哥體內身中劇毒，告訴他那毒是紫木和淺夏紫羅氣息混合而成的就是七哥本人，統統都是他，統統都跟他有關！
七哥一直一直就在騙他。
身影如游龍在崎嶇蜿蜒的山路上流竄，如此急促的速度，終於還是被追上。
“十三爺。”怒軍一身金衣鎧甲，大刀橫在前方，嚴肅道。
“滾開！”軒轅烈正在氣頭上，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直接怒吼。
“十三爺，本監軍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離開這二十萬大軍，第二，棄軍之帥，斬立決！”怒軍大聲說道。
“滾開！”軒轅離猛地飛身下馬，長槍直刺，寒氣逼人，根本沒聽怒軍說了什麼。
怒軍是何等高手，不躲反攻，三兩招，幾更鏗鏘，大刀便死死將軒轅離的長槍壓在地上。
“十三爺，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第一，離開這二十萬大軍，第二，棄軍之帥，斬立決！”怒軍嚴肅道。
“本王哪裡棄軍了！”軒轅離怒吼道，本就怒，聽了這“離開”和“斬立決”五字，更是憤怒。
“十三爺請轉身看看，二十萬大軍如此在何處？你又在何處？”怒軍冷哼道。
軒轅澈鎖眉，猛地轉身，只見身後全是冰雪山脈，別說二十萬大軍，就是一個兵都瞧不到。
“十三爺，無殤大人手中就三十萬人馬在殤國，他將二十萬人馬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信任的嗎？”怒軍冷冷質問道。
“本……我……我還……”軒轅離根本無話可說，他自己很清楚軍中的規矩有多麼嚴厲。
“十三爺，你已經沒有資格率領這支軍隊了，請離開。”怒軍很平淡地說罷，轉身就走。
“你憑什麼讓我走，我就不走！”軒轅離大喊，直追而上，卻不料自己剛剛居然繞過了整整三座雪山，更不曾料想過，怒軍的速度居然快得他找不到人影。
一路往回趕，直到夜晚才見火光，正是大軍連夜行軍。
破軍爲主將，流戩爲軍師，一行人浩浩湯湯，去又靜默無聲，該是如何訓練有素的一支軍隊才能在夜裡走得如此的無聲無息呢？
軒轅離橫槍攔在路中，一身銀白戰袍被月光照得熠熠生輝，他清俊而略帶稚氣的臉上盡是倔強。
一句話不說，就這麼攔着，死死地盯着破軍看，十三金衣戰將，雖然怒軍爲監軍，卻還是破軍說得算！
“攔路何人，好大的膽子，還不速速讓開！”
破軍冷聲，果然是軒轅澈調教出來的人，冷得可怕，半天不見，就真不認他了。
“軒轅離，白無殤的十三弟，無殤大人欽定的主帥！”軒轅離理直氣壯地報上名字、身份，他承認自己是違了軍規，可是，那又怎麼樣！他偏偏就要回來！
回來弄個清楚明白！
“主帥已被廢，次軍暫由本將軍暫代主帥一職！”破軍大聲回答道，不忘警告軒轅烈，“請讓開，否則別怪本將軍不客氣！”
“如果我不讓呢？”軒轅離冷聲挑釁道。
“來人，拿下！”破軍厲聲下令。
頓時，左右兩側各三道金色影子憑空而現，六名金衣戰將同時出現在軒轅離面前，一落地就出手，讓軒轅離根本無反手的餘地，猛地就被甩到了路旁，狠狠撞在冰雪石壁上，重重彈回雪地，一聲悶哼，鮮血便噴口而出，撐了記下，怎麼都爬不起來。
“走！這十天，你們若可以抵達北里城，本將軍許你們每人熱酒一罈，棉被一件，休息一日！若是走不到，你們就給本將軍一路走到連雲關去！”
破軍厲聲道，看都不看軒轅離一眼，那六大戰將齊齊歸位，隨軍而前，唯有流戩，瞥了軒轅離一眼，終究是沒開口，對十三金衣戰將來說並不存在什麼“商量，原諒，機會”之類的做法，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這也是他們爲何屢戰屢勝的原因之一！
人馬源源不斷走過，火把光芒的映照下，黑壓壓一片身影，軒轅離就在這黑影中，一直撐一直撐都爬不起來，雙手都在雪地裡磨出了血，還是站不起來，腿後的雪早就被他抵得都快見石地了，他也還是無法站起。
就這樣，咬着牙，一直努力，一直努力，直到二十萬大軍全都從他身旁走過，每一個士兵都看到他的脆弱，他都沒有站起來，整個人趴在雪地中，只有滿是血跡的雙手還是撐着的。
黑壓壓的人馬越來越越遠，越來越遠，火光也漸漸地、漸漸地越來越弱，越來越弱，直到變成一個星點，直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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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天地裡，一片漆黑，只有那銀白的鎧甲和長槍映着月光，熠熠生輝依舊。
孤單而清瘦的背影，安安靜靜趴在雪地裡，黑暗裡，誰都不知道，他此時是暈厥的，還是清醒的，誰都不知道，他此時腦海裡是一片空白，還是想着什麼，誰都不知道他這樣寒冷的深夜裡，他還能不能站起來。
突然，兩道身影憑空出現，在昏暗中看不清楚他們的樣子，只見輪廓。
“主子，扶不起的阿斗，你何必費心？”說話的是個女子，伶俐也刻薄。正是銀殤兒。
“當哥哥的，虧欠這個弟弟太多太多了。”他淡淡道，聲音清冷如這天氣，親自將早已昏厥的軒轅離扶起背上，轉身就要走。
“主子，你要親自壞了你十三金衣戰將的規矩嗎？”銀殤兒問道。
“十三金銀戰將早就易主了，是他們壞了護主的規矩，大人我最後親自去教他們一回。”他淡淡道，平靜地不似凡人。
“那慕容大夫那邊怎麼辦？慕容大夫聰明伶俐，屬下怕瞞不過。”銀殤兒連忙問道，明顯，不太希望白無殤管軒轅離的事。
“告訴她我多送十三一程。”他淡淡說罷，身影一閃便憑空消失不見了……
以十三爺才倔強勁或許可以拗得過破軍，可是，那還要在雪地裡受多少的苦呢？
對於這個十三弟，他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不捨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