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太爺爺你就順勢隱居了麼?”已經猜到後來的事情,顧念白幫雲清先生開口,說了出來。
也不否認顧念白的猜測,雲清先生微微頷首,
“先帝繼位後,東城衛也落到先帝手中,但是先帝不重視巫醫,正好給了我離開的理由。不過,後來有一事,讓我甚是驚奇。”
“何事?”雲清先生都覺得驚奇的事情,顧念白甚是好奇,遂問。
也不賣關子,雲清先生直接開口,
“當初先帝病重的時候,還是靜貴妃的靜太妃,曾暗中修書於我,讓我入宮一趟。”
“母妃?”沒想到,靜太妃竟然與雲清先生還有這樣的一段淵源,顧念白眼前霍然一亮。
不似顧念白那麼驚訝,雲清先生不以爲然,繼續答,
“只是,我來到皇宮的時候,先帝已經藥石無醫。先帝亦是喪命在烈寒毒之下,但是烈寒毒一直被景帝的東城衛妥善收藏着,若不是必要,根本不用被用上。到底是何人,能夠拿到烈寒毒,還是用以作爲毒害先帝之用。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都沒有得到答案。”
“什麼?”雲清先生的這個疑惑,在顧念白聽來,反而成了心頭最響的一聲悶雷。
隱約之下,雲清先生也想明白了什麼,
“再後來,便是陸傳繼位成爲了皇帝,我便繼續在雲南山隱居。跟宮裡頭,也斷了聯繫。”說完這一切後,雲清先生纔是想起來,姑奶奶不先前說過,陸離也曾中過烈寒毒,
“丫頭,你說陸傳也曾給陸離下過毒,正是烈寒毒?”
“嗯。”從雲清先生的話中推測出來的真相,讓顧念白驚訝的根本不敢去說話,只能六神無主的點着頭。
瞧着顧念白的模樣,雲清先生也極其無奈的搖了搖頭,
“皇家向來就是如此,什麼骨肉親情,有時候甚至比不上金鑾殿上的那把龍椅。”
對於雲清先生這話,顧念白是一句也找不到反駁的話來。
其實,雲清先生說的都沒有錯,對於皇家的人來說,什麼骨肉親情,都是假的。如若不是,當初陸傳也不會對陸離痛下殺手。
可是,從雲清先生所說的一切中,顧念白心中的那個猜測,呼之欲出,又不敢
輕而易舉的說出來。
那便是,先帝的死,竟是有可能跟陸傳有關。
細細思量後,顧念白甚至可以把可能兩個字給去掉,肯定下來。
如今想來,那一切靜太妃定然是已經知道了,所以她才讓自己去找雲清先生,逼着自己跟陸離離開京城。也唯有這樣,才能保住陸離的性命,也能讓他們都知道真相。
想到這裡,顧念白不得不佩服,靜太妃的用心良苦。
就在顧念白想的深沉的時候,沉着的腳步聲,把顧念白從念想里拉了回來。顧念白擡起頭,目光毫無偏移的落到陸離的臉上,
“陸離,你怎麼來了?”
陸離的臉色並不好,驚愕中帶着沉沉的難以置信,劍眉緊緊的蹙着。頭一次,沒有去理會顧念白的問話,而是目不斜視的盯着雲清先生,
“你說的,都是真的麼,東城衛,還有烈寒毒。還有我父皇,真的是因爲中了烈寒毒而身亡的麼?”
“對。”想到陸離肯定是已經聽到他跟顧念白的談話了,雲清先生一點兒也沒有隱瞞,直接點頭承認下來,而後,恍然大悟一樣喝出一聲,
“也許,刺心閣就是當初的東城衛。念兒,滅巫閣滿人的人,是陸傳。”
“這……”今晚得的消息太過讓人震撼,雲清又這麼一說,顧念白都覺得自己根本適應不過來。不知所措的看着雲清先生,顧念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也不在意顧念白的無言以對,雲清先生自顧開口,
“老夫明白了,原來是這樣。當初老夫把烈寒毒解藥的方子,放在巫閣,陸傳爲了防止陸離拿到方子解了毒,於是順勢派人滅了巫閣滿門。”
“呵呵。”心口猛然一痛,顧念白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查了這樣久的真相,眼下如此肆無忌憚的被雲清先生揭露出來,顧念白竟是這樣的心痛難忍。
而一併痛徹心扉的,又何止顧念白一人。
不敢再多留下去,陸離邁開腳步,往門口跑了出去。
顧念白還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絲毫沒有在意到陸離。倒是雲清先生先反應了過來,輕輕喚了顧念白一句,
“念兒?”
“太爺爺!”顧念白已經哭了出來,
“沒想到,居然是他,居然是他。若是早讓我知道,當初在郴州城的時候,我就一刀把他給結果了,又豈會讓他逍遙這麼久。”
非常能夠體諒顧念白的心情,雲清先生蹲下身子,去把她給扶了起來,
“念兒,報仇有很多種方式,但是沒有必要要將自己的性命全部搭上去。如今,你就是巫閣唯一的後人了,你更是要保重自己,方能爲巫閣留下一滴血脈。”
“太爺爺。”雖然知道雲清先生說的都是道理,但是顧念白還是忍不住,撲到雲清先生的懷裡,大聲的痛哭着。
畢竟是自己的孫女,雲清先生看着她這模樣,也非常的心疼,緊緊的抱着她,安慰着,
“好了,別傷心了,爲今之計,是該如何報仇。如今,陸傳羽翼已滿,你們不能跟他硬碰硬,否則只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眼下,陸離也受着刺激,你要過去勸住他,讓他千萬不可以衝動行事纔是。”
雲清先生的話,很好的提醒了顧念白。
真相大白後,最痛苦的人並非自己一個,還有陸離。
他一直對陸傳多加隱忍,在他的心裡,其實還存着一絲的兄弟情誼的。但是如今,陸傳居然是弒父的人,對陸離而言,就是赤裸裸的諷刺。
讓他如何去面對,這樣的不堪。
想想,顧念白都能感覺到陸離的疼。
擡眸,看了眼雲清先生後,顧念白抹去自己眼角的眼淚,
“太爺爺,我知道了,謝謝你。”
人在衝動之下,必定會做出一些讓人預料不到的事情。但是眼下,絕對不是衝動的好時機,不然,就真的浪費了靜太妃費盡心思,才讓他們逃出生天的這副苦心。
想通後,顧念白不敢多留,立馬跑了出去,前去尋找陸離的蹤影。
漆黑的夜裡,寂靜散落到各處,偶爾的蟬鳴聲起起落落的傳過來,落入顧念白耳中,顯得格外焦躁。
循着陸離的腳步,顧念白追了很久,纔是追上。
陸離停下來的地方,是在湖心的亭子中。
腳下是碧波徐徐的湖面,唯一通往的路徑九曲九折。已經過了十五,半圓的月亮懸在天霄,銀色的月光散落下來,碾碎在湖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