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巫閣的事情,寧家到底知道多少,陸傳也不敢去肯定。
看着陸傳深思,小太監心中更是七上八下的,茫茫然的看着陸傳,
“陛下。”捏着膽子,叫陸傳一聲。
“霍”的一下轉過眸,眸光的嚴厲,嚇的小太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驚慌失措的看着陸傳,立馬又跪好身子,磕頭下去,不敢再直面陸傳。
陸傳自知嚇到他了,斂好自己的戾色,連連擺了擺手,
“行了,你下去吧,沒你什麼事兒了。”
聽到陸傳這話,小太監如蒙大赦,趕忙磕頭謝恩,起身大步離開了御書房。
目視着小太監走後,陸傳才凝目瞟向門外,喊了一聲,
“來人。”
聽到陸傳的聲音,一直在門口候着的元福立刻進來,在陸傳跟前彎下腰,
“陛下有何吩咐?”
“擺駕,去冷宮。”淡漠的掃了元福一眼,陸傳輕輕啓脣,吐出一句。
“是。”不敢質疑陸傳的決定,元福在心裡暗自打算後,恭敬應答。
出了門,立馬就有步攆在候着。
在春光豔陽的陪同下,陸傳踏入冷冷清清的冷宮。
已經慢慢的步入春日,宮裡頭各處,都是繁花盛開,花香鳥語的。唯有在這冷宮,還是冷冷清清的,感覺不到絲毫的生氣。
種在門口的兩顆大樹,這時候也已經長出新芽,棲息着來不及飛走的寒鴉。被陸傳的儀仗一擾,紛紛展翅飛起,撲騰出來的聲音,帶着滲人的詭異。
沒等的陸傳的步攆走到門口,已經有人先一步推開門。
啞白色的宮道兩側,烏壓壓的跪滿了人。
無視着行禮的衆人,陸傳自顧的走入冷宮殿內。
廢后在寧順的攙扶下,緩緩移步,走了出來。在陸傳跟前,緩慢的拜下身子,
“奴婢寧氏,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廢后跟在陸傳身邊多年,見慣了她囂張跋扈的模樣,如今今日的失魂落魄,狼狽不堪映入眼簾,陸傳禁不住心中一陣抽疼。想當年,她出嫁入皇子府,一張嬌豔豔麗了春色。
而今日,那枯槁的容顏,凋零的神色,跟當日判若兩人。
悲涼之感,油然而生
。陸傳上前去,伸手扶了廢后一把,
“你身子不好,就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謝陛下!”也不扭捏,廢后直接站起身子。
見過禮後,陸傳看了一眼隨侍一側的宮人,擺了擺手,將他們全給遣了下去。纔是領着廢后,走到房中。
陸傳生來就是皇子,儘管不是很得先帝的心,但是也是榮華富貴,衣着無憂。眼前這樣簡陋的光景,是陸傳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倒也真是難爲了廢話。
找到個位子坐下來後,陸傳看着廢后,頃刻間,自己責問的話卡在喉嚨口,怎麼也說不出來。
似乎已經猜到陸傳的來意,廢后跟到陸傳跟前,欠了欠身,
“陛下屈尊到這樣的地方來,不知道是所爲何事?”
沒有了往日的撒嬌語氣,廢話的聲色,顯得乾淨利索。
聽的陸傳,也沒有拐彎抹角的心思,直接張口就答,
“你見過顧念白了?”
見的陸傳知曉,廢后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直接點頭,
“見到了,還笑談甚歡。”
“寧清韻。”所有的恩情,在廢后這樣一句話中,全部數落的乾淨。陸傳青筋梗起,一巴掌拍在案上,狠狠的瞪着廢后,
“你別以爲,朕真的捨不得殺你。還是你以爲,陸離他可以是朕的對手,能幫你?”
“哈哈哈哈。”無視着陸傳話中的狠戾警告,廢后自顧哈哈大笑起來。看向陸傳的目光,滿滿的都是嘲諷,
“捨不得?奴婢從來都不知道,陛下的心裡,還有這三個字呢。奴婢算什麼,陛下連親生骨肉都能下的去手。奴婢,也不過是一個廢棄的棋子罷了。”
不知是不是被廢后點中了心思,陸傳臉色瞬間發白。緊緊捏着拳頭,閉口不言。
廢話卻依然嫌自己說的不夠,上前一步,扶在陸傳跟前的案上,緊緊的盯着陸傳,啓開脣,
“陛下,您別忘了,當初若不是有寧家相助,您也未必能爭的過晉宣王。”
“住口。”不等廢后將話說完,陸傳臉色頓時變的猙獰。站起身來,怒喝着廢后,神色可怖而兇狠。
廢后也不害怕,避開陸傳的瞪視後,輕飄飄的移步坐到一邊,慢條斯理的看着陸
傳,
“陛下惱什麼,當年的事情陛下做都做了,還有什麼可惱的。左右知道這事兒的人,都死光了,陛下自然是什麼也不用怕的。陛下您說呢?”
從冷宮出來,日光灼灼的讓人視線模糊。
儘管有瓔珞傘遮陽,陸傳還是覺得,眼前一片刺眼的亮白。扎的他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一樣,緊緊的擰着眉頭,卻也擰不開亂成一團麻線的思緒。
果然,廢后什麼都是知道的。
這個認知,讓陸傳非常的苦惱。
其實,他留廢后一命,不爲別的,不過是爲了安撫寧家的舊部。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寧家這樣的百年望族,又怎能一下子摘的一乾二淨。但是眼下,廢后就像是梗在陸傳心頭的一根刺,扎的他直難受。
這種感覺,一直到陸傳回到御書房,也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的越沉重。
走到自己的書案前,陸傳慢慢的坐下來。單手扶在王座的把手上,璧上的金龍圖樣,將陸傳的目光,照的發亮。
彷彿,靈光一閃,陸傳心中瞬間開明。深邃的眼瞳碾過幾絲不經意的狠凜後,陸傳啓脣,將元福喚了進來,
“來人。”
聽聞陸傳的召喚,元福不敢耽擱急急忙忙走入殿,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備酒,賞給冷宮的廢后。”不做多言,陸傳輕緩吐出一句。
懂了陸傳的意思,元福猛然愣了一會兒,回過神後,“噗通”跪在陸傳跟前,
“陛下三思,廢后儘管罪無可恕,但是她終歸是大皇子的母親。寧家獲了罪,她……”
都不等元福把話說完,陸傳的眼睛,已經半眯起來,
“照你的意思,她,朕還殺不得了?”
“奴才不敢!”跟在陸傳身邊多年,豈能不懂陸傳的脾氣。當下不敢再多言,元福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回話。
不想跟元福廢話,陸傳懶懶的擺了擺手,
“就照朕說的去辦,聽好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莫說是她,連你,朕也一併治罪!”
深諳陸傳暴虐的脾性,元福不敢再多言,連連磕頭後。急忙起身,下去準備。還沒走出門口,又被陸傳給喊了回來,
“備最好的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