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韻貴妃的車駕已經走遠了,陸離等人才是站直身子,往府內走去。顧念白在回頭的片刻,看到一直站在陸離身後的趙莽,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不斜視的盯着車駕離開的方向。
蕭瑟而孤寂的背影,根本不似他剛剛那番言語裡頭的無情。
歲月像是捧在手裡的書卷,一頁一頁的翻過去,一不小心,又翻到了一年一度的七夕。
王府上下的丫鬟婢女們,紛紛躲在葡萄樹下,說着七夕佳節的花燈,還有紅鸞殿裡頭的熱鬧。聽的顧即墨雲裡霧裡,非常的好奇。
等的顧念白一進府門,立刻就纏上,張口就問着,
“孃親,紅鸞殿是什麼地方,府裡頭的姐姐們今天一整天都在說着紅鸞殿呢。”
“紅鸞殿呀。”一句話問下來,問的顧念白好生爲難。總不能直接跟他說,紅鸞殿乃是男女求姻緣的去處。
正思索着,一道男音輕飄飄的插入,搶了顧念白的回答,
“紅鸞殿呀,那可是個好去處呢,哪日咱們即墨有心儀的姑娘了,便可拉着她一同去紅鸞殿,求紅鸞娘娘賜福。”如此不知忌諱的回答,除卻景王陸銘,還能有誰。
一番話落下,可真真是污了顧念白的耳,恨不得顧即墨剛剛沒有聽見他。但又心知,幾乎不可能。顧念白只能轉頭,瞪陸銘一眼,
“景王殿下真是有閒情逸致,這般胡謅,也不怕教壞孩子。”
引來顧念白的埋汰,陸銘也不在意,反而更加走近幾步,將顧即墨抱起,低頭在他耳邊問,
“即墨,六叔有沒有教壞你了?”自顧念白跟陸離關係增進後,陸銘不滿顧即墨再喊他陸叔叔,故而讓顧即墨喊他六叔。陸離樂見其成,也不知道陸銘使了什麼法子,竟哄的顧即墨如了他的願。
顧念白也是沒有辦法,只能任由陸銘得瑟。
聽着陸銘的話,顧即墨轉頭看了看顧念白,神情認真的思索一番,終歸是搖了搖頭,對顧念白道,
“孃親,六叔沒有教壞即墨,六叔是好人。”
顧念白頓時氣結。
陸銘討着好,心中越發暢快,喜滋滋的抱着顧即墨往顧念白的院落走去。
從那
日結伴自城外回來,陸銘對顧念白倒是沒有了過往的客氣,在顧念白跟前,也更是放浪形骸到無法無天。隔三差五的往她院落裡頭去,還很得顧即墨的歡心。
顧念白儘管咬牙切齒,仍舊奈何不得陸銘。瞪着一雙清澈的眸子,看着陸銘抱着顧即墨的得意身形,顧念白差點沒有將藏在袖中的梅花鏢拋出,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不得已跟着上前,因是氣憤,顧念白的腳步落後少許。
經過院子前方的迴廊時,兩道竊竊私語的女音,觸不及防的落入到顧念白耳中。
“紅筏小字,姐姐這是要去紅鸞殿祈福。讓我看看,姐姐的心儀之人到底是誰。”清脆悅耳的女音,跟風遲入,漫着天真無邪的浪漫。
“死丫頭,你還給我。”被奪去紅筏的女子似是急了,腳步聲和在追逐聲裡,歡鬧不約而同的鬧起來。
“呀。”卻在歡鬧停下時,聲音壓低在低沉的感嘆裡,
“陸離,姐姐,你這是……”聲音縱是壓的很低,也架不住顧念白練武之人敏銳的耳力。仍是將兩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是又如何。”不似身旁人的慌措,當事的女子應的篤定。
“姐姐。”低低勸一句,伴着輕移的幾步腳聲,女子聲音再傳出,
“王爺跟顧姑娘之間,早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你若存着這心,讓顧姑娘知道,你當如何?”
“難不成我還怕了她不成。”絲毫沒將身旁人的擔憂聽入耳中,女子言語露出輕蔑的不恥及倨傲,
“那個姓顧的算什麼東西,嫁過人還生過孩子的破鞋,她也配當晉宣王府的主母麼。莫說她是生過珠的老蚌,就是雲英未嫁的黃花閨女,就是她不入流的身份,連當王爺的側妃都是不能的。”
“姐姐,你別說了,仔細讓旁人聽去,生出事端。”見的女子說的越發沒譜,身旁的女子倒是怕了,扯着她的衣袖,勸着。
不料,女子竟是不依不饒,
“有什麼好怕的,她無非是仗着容貌好,身段佳罷了。左邊攀着咱家王爺,右邊又纏着景王殿下。做着那些下作的事情,還敢帶着她的兒子舔臉留在王府,不知廉恥。”
“姐姐……”
細細膩膩的聲線似是微微拂過的輕風,逐漸在顧念白的心裡翻起浪,波濤洶涌的激盪讓她靜默許久的內心波潮翻涌。一雙素手,被緊握成拳頭,本想出去,腳步在走出兩步後戛然止下。
緊咬着脣在廊下停留許久,顧念白還是默默的走回自己的院落中。
等候很久,不見顧念白回來,陸銘跟顧即墨正要出去找。這會兒見着回來的顧念白,少不得上去拈惹她兩句,
“嘖嘖,這晉宣王府的風景你都呆了這些個日子,還看不膩麼,就這路程,你拐了多少彎兒,竟是慢了這麼多。”
因爲那兩個婢女的話,顧念白心中甚不是滋味,不願跟陸銘刷嘴皮子,極爲嚴厲的想將其打發了,
“寡婦門前是非多,我這院子,王爺日後還是別來的好。”
“喲。”這話從顧念白嘴裡說出來,陸銘差點沒被自己的一口唾沫被噎死。見鬼一樣的看着顧念白,臉色無知中帶着純良,
“我四哥不是還沒死麼,你怎麼就成寡婦了?”
於是,顧念白徹底就沒有脾氣,直接拎起一側的掃帚,往陸銘身上扔去。身形往旁一躲,陸銘險險避開。
陸銘倒是避開了,掃帚不偏不倚的砸到前來的陸離頭上,虧得陸離身手敏捷,將掃帚給接了住。
瞧着院子裡頭劍拔弩張的模樣,陸離不解的看着場上三人,
“這是怎麼了?”
心裡頭一腦門的火氣,顧念白不願跟陸離解釋,臉色一甩,轉頭入了房內。
陸銘剛想開口,被顧即墨搶了先,
“陸叔叔,六叔說我孃親是寡婦。”不管怎麼說,顧即墨是顧念白親生的,在這件事情上,顧即墨想都不想,就坑了陸銘。
此話一出,陸離的臉徹底的黑了,而陸銘是徹底的慌了,一邊做好逃跑的陣勢,一邊跟陸離解釋着,
“即墨,虧的六叔平日這麼疼,你不能這麼冤枉六叔的哈。四哥,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是四嫂說她自己是寡婦的。”
懶的跟陸銘多費脣舌,陸離目光先是冷冷的掃過去,
“我是死人?”被陸離的音色凍着,陸銘也不敢在多留,連奔帶跑的跑出晉宣王府。
(本章完)